鯨族領地·融入(1 / 1)

陸終環視四周,注意到自己似乎被限製在一個十來平方左右的房間中,有洗手間,但通往外界的門卻是封死了。

這密封的空間瞬時令她想到了剛到黎星時的救助所的房間,不過這裡比救助所要更多了些監獄的意味。

“陸終,你還好嗎?”

巴勒納的聲音借助屋內的語音裝置傳遞給了陸終。

既然巴勒納也在,想必她便不是因為什麼突發情況或者敵襲而被俘了。

巴勒納:“這是臨時提供給你度過易感期的房間,等你的信息素穩定下來就可以出來了,你身體有什麼不適嗎?需不需要……”

陸終聽到巴勒納那邊傳來了對話的聲音,多是不大友好的言論。

沒想到鯨族竟然也與人類一樣,有積極維護人鯨關係的人也有反人鯨合作的存在,如同人類中的反鯨組織。

“我需要抑製劑,巴勒納。”

陸終感覺大腦仍舊有些眩暈,打量過自己所處的空間,便重新躺回了床上,她感覺頭頂的天花板在旋轉,又感覺犬齒的牙根一陣陣發癢,她知道自己在渴望什麼。

陸終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要找回夢中的“生機”,但終究是夢。

隻有在夢裡,一個alpha的信息素才會變得那般甜美、對她產生巨大的吸引力。

巴勒納有些為難,她自然也知道陸終此時最需要什麼,可鯨族沒有抑製劑這樣的東西,雖說已經安排鯨族去研究所取alpha專用抑製劑了,但需要時間,尤其是現在接到人的不是更親近人類的皮特拉,而是看不起人類、一直對於人類合作持反對態度的諾瓦昂。

諾瓦昂接到巴勒納與陸終後,二話不說就將昏迷中不斷釋放著令鯨不安的類素(信息素)的陸終扔進了這密封的監牢中。

“如果連信息素都控製不好,那與那些獸類有什麼區彆?能輕易被激素驅動、占據大腦主觀意願的人類,你們合作的種族就是這樣的一群孬種?”

諾瓦昂地位僅次於皮特拉,巴勒納不可能去忤逆諾瓦昂,繼續皆是易感期也會被當作在為陸終開脫。

明明該於約定時間接到她與陸終的皮特拉到底出了什麼事?

巴勒納詢問諾瓦昂的時候,對方隻是告知她皮特拉臨時有事,並且回答她的話語時特意釋放了類素,從諾瓦昂的類素中,巴勒納知曉,他的話是真的。

語言可以構成謊言,但類素不會。

類素能夠最直白地表達鯨族個體的情緒、想要表達的最真實的信息,無法隱藏也無法作假。

中斷了語音,陸終便再也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隻剩下密封房間內的中央過濾裝置運行時的細微聲響能夠告知陸終時間仍然在流逝,她也沒有被封禁在一個無聲的靜止空間。

易感期無疑是折磨人的,尤其是在陸終知曉自己在渴望什麼事物的時候,這份渴望便多了幾分難堪。

地球的道德感令她無法忍受自己會像現在這樣如同一隻求偶的野獸一般,想要擁有一個能夠抒發此刻的痛苦的對象。

頭腦愈發不清醒,陸終愈發沉浸在對易感期的質問之中。

一想到處於易感期的她會被任何一個陌生的omega的信息素所吸引,她就覺著惡心、可悲。

她最想要的隻有如同“生機”一般的存在。

房間內的枕頭、床單已經被陸終完全破壞,連帶著床墊也被撕出幾道裂縫,破壞欲的增強令陸終心底無比悲憤。

她是清醒的,但是控製不了行為。

巴勒納:“諾瓦昂,抑製劑明明已經送到了,為何不送進去!”

諾瓦昂手裡拿著的正是剛剛才被送來的抑製劑,但他隻是不慌不忙地看著關著陸終的那個房間的監控,沒有任何行動。

諾瓦昂嗅到巴勒納的類素,感知到對方對被關在密封房間的那個人類是真實的關係,覺得有些好笑。

“她是智人種,類人族的最低等種,幫不上鯨族不說,更可能成為鯨族的拖累,如果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也沒有必要使用我們鯨族的那些儀器進行數據測量了,即便與鯨族相像又如何?鯨族不需要克服不了原始欲望的獸類。”

諾瓦昂看著監控,連接陸終的室內語音。

諾瓦昂:“還知道自己是誰嗎?身處何處,時間過去了多久?”

陸終的手背出了血。在背對監控,無法被拍下的角度,她的犬齒狠狠紮進了自己的手掌中。

疼痛使陸終的腦子更加清醒,犬齒的脹、癢也有所緩解。

聽見室內的語音再次響起,陸終喘息片刻,言語吐字有停頓,但清晰。

“陸終,鯨族領地,一號海域,時間……”陸終垂眼,掃視室內的狼藉,比起上一次感受到饑餓,胃部多了幾分灼燒感,加上造成這些破壞所耗費的體力,算算差不多……

“時間距離我坐上旗魚艇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諾瓦昂微微勾起嘴角,沒想到眼前的人類還有點兒可取之處。

諾瓦昂:“路上遇到了哪些鯨族?”

陸終不知曉諾瓦昂的真實意圖,如果隻是為了判斷她是否能夠維持神誌的清明也還好,若是在探查她是否獲得了什麼關於鯨族的情報……那意味就不同了。

陸終的回答沒有漏掉任何一個途中遇到的鯨族,但是她沒有主動說出所遇鯨族的品種,知道名字的以名字稱呼,其他的皆以對外形的描述替代。

黎星人類不會那般了解鯨族,更不會通過原始形態判斷出族類。

如果是麵對巴勒納或者巴勒納口中描述的那個親近人類的皮特拉,陸終可以放鬆跟她們交談她在地球時所了解到的對鯨族的認知,但麵對諾瓦昂,陸終做不到。

在無法確定諾瓦昂的對她究竟持以怎樣的態度前,陸終不能表現得太像一個“現眼包”。

諾瓦昂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巴勒納,將手裡的抑製劑給了她。

轉頭繼續詢問陸終:“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陸終腦子裡閃過夢境畫麵,唇邊也好似出現了那片柔軟,還未開口,肚子發出的“咕嚕”抗議聲已經代替陸終給了諾瓦昂回答。

“……吃飯,我餓了。”

諾瓦昂沉默了,他也不想跟皮特拉指明要見的人類關係搞得很難堪,本想稍稍考驗一下陸終,確認陸終能夠在信息素的刺激下保持理智後便將抑製劑交給她,沒想到說到最後,比起對抑製劑的渴望,陸終竟是選擇了食物。

他還以為隻有他們鯨族才會把滿足對食物的渴望放在這麼首要的位置上。

諾瓦昂突然有那麼一點點理解為何皮特拉對待眼前這個人類的態度會那麼特殊了。

“巴勒納,你把抑製劑送進去吧,”再耽誤下去彆再給腦子耽誤壞了。

諾瓦昂在心底喃喃。

巴勒納進入房間時,陸終已經處於“靈肉分離”的狀態。

神誌清醒的她能夠感知到巴勒納的靠近,但身體卻被一陣又一陣的燥熱折磨得有些麻木,連抑製劑被注射進體內時,陸終也沒有任何感覺。

抑製劑的效果很好,不是市麵上流通的普通抑製劑,這是直接從研究所取用的高效抑製劑。

如同涸魚得水,抑製劑迅速安撫下陸終的焦躁。

陸終在抑製劑的作用下緩緩褪去燥熱,好似錯覺,那針抑製劑帶給她的感覺有“生機”的氣息,不是形容抑製劑對她的重要性的比喻,而是確確實實“生機”的氣息。

但那氣息就像是在腦海裡閃過的一幀短小畫麵,來不及捕捉便無處可尋,陸終也沒辦法肯定到底是真的相似,還是她過於渴望抑製劑而產生的聯覺。

“抑製劑成品是沒有氣味的……”巴勒納看著陸終嗅著剛剛盛放抑製劑的藥瓶提醒道。

陸終點頭,沒再繼續嗅聞,卻把藥瓶揣進了口袋中。

離開了密封的房間後,陸終才真正見識到鯨族總基地的模樣。

不像是什麼神話故事裡的海底王國,沒有富麗堂皇的裝飾,也沒有什麼超越想象範疇的神秘,隻有極其強烈的割裂科技感。

與其說這是築造於深海的基地,不如說這更像行駛於宇宙之中的母艦。

基地內氧氣充足,鯨族皆以類人形態活動,陸終跟隨巴勒納走在鯨族群體之中,除了相比較之下,她的身材略顯瘦小如同鯨族幼崽一般,倒也看不出格格不入之態。

“我先帶你去完成檢測,你得忍耐一下饑餓,檢測結束之後,我們再去覓食。”巴勒納看向陸終的目光更顯慈愛了。

陸終認為這一定是環境使然。

她以為巴勒納會把她帶去什麼類似研究所一類的地方完成檢測,沒想到被帶到了鯨族的醫院。

巴勒納與陸終排在帶著幼崽候診的成年鯨族隊伍中一點兒也不突兀。

同樣也是家長(巴勒納)帶著幼崽(陸終)。

“你多大了?”陸終感覺後背被誰戳了一下,回頭時就見一個皮膚有些灰白,額頭圓鼓鼓的鯨族幼崽。

白鯨。

陸終看出了眼前幼崽的品種,很想伸手摸摸對方的額頭是不是與原始形態時同樣Q彈。

“十八。”

陸終本想回答成年了,可成年的鯨族如果是她這個體型……巴勒納會被其他鯨族家長指責的吧,比如把幼崽養得營養不良之類的。

“哇,作為弓頭鯨,你還是小寶寶呢,竟然長得這麼壯!”白鯨幼崽看向站在陸終身旁的巴勒納,又看看自己的母親,有些不解:

明明她平時吃得不少,母親也很積極地喂養她,可她還有一年就成年了,仍舊長得跟皇帶魚差不多長。

“寶寶,你隻是一頭白鯨,想要跟弓頭鯨比身高,就算把整個海洋的小魚都吃掉,也長不到那麼大。”小白鯨的家長說話了,輕輕點了點小白鯨的額頭。

白鯨的額隆裡存在大量脂肪,綿軟Q彈,手感極好,陸終看得眼饞,很想也戳一戳。

巴勒納無意一瞥,卻是看見了陸終看著小白鯨淺淺微笑的模樣,有些驚訝於陸終眼裡藏不住的喜愛。她單以為陸終屬於人類之中的“親鯨派”,如羲和、重霄他們一般,卻沒想到陸終的喜愛好像有點兒……自己鯨(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