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準世子妃重生後 黴貓餅 4516 字 11個月前

林婉的親事,就這麼稀裡糊塗定了下來。

隔了兩日,蔣棋便帶著媒婆上門下聘禮了。

下聘當日,林婉也出來見了他。

他們這婚事來的離奇又突然,林婉想著,他們之間應是要好好談談的。

府裡的人也都是極有眼力見的,見此情形,紛紛離開,給二人留了說話的空間。

“抱歉。”

“抱歉。”

兩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出奇的一致。

蔣棋皺著眉沉思,他將瞧了眼與自己隔了一些距離的林婉身上,“這事起因在我,哪有二小姐道歉的道理?”

對於此事,他心中極為愧疚,若不是為了幫他解圍,秦鈺也不會盯上林家,林家斷不會遭此禍事。可慶幸的又是,那日他在禦花園,若是他不在,不知林蕭琅會如何解決。蔣棋猜測,林蕭琅定是不會看著妹妹往火坑裡跳的,可若是直接拒絕,卻也無法保證皇上不會為此事動氣。如今看來,他來娶林二小姐,似乎已是最妥帖的做法了。

隻是到底是委屈了人家姑娘。

蔣棋目光再次往林婉處看去,她就這樣靜靜地立在那,一身水青色絲質長裙襯的她纖弱苗條,可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一看就是飽讀詩書、滿腹才情的女子,這樣的女子配他這個壓根沒讀過幾年書的武夫,實在是可惜了些。

“那與蔣公子又有何關係呢?”林婉低垂著眸子,嘴角扯出了一個弧度,蔣棋有些看不懂,不知她是自嘲還是認命。

林婉抬起眼眸,目光與他簡短交彙一瞬便看向了蔣棋身後的某處,她喃喃道:“我們之間無人有錯,這事要怪也隻能怪那位找蔣公子麻煩的人。佛曰:萬般皆是命,一點不由人。命中所含,皆是前世因果顯現罷了。既然木已成舟,便當是緣分一場。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或許,這即是最好的安排。”

蔣棋微垂腦袋,儘量避免對上林婉的眼睛。

他額角有汗不斷滲出,方才林婉說的那番話,他就沒多少聽懂的,光記著她所說的“最好的安排”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因蔣棋沒有搭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林婉麵帶笑容看向蔣棋,隻是那笑容裡似乎有著幾分勉強,她試探著問:“蔣公子為何不說話了?”

蔣棋被她的目光驚得一顫,生怕麵前的姑娘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他忙道:“二小姐彆誤會,我就是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說著,他還伸手撓了撓頭,耳根子也在不知不覺間變紅,“我就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麼話,平日也隻會舞刀弄劍的。但是二小姐放心,既然是我上門求的親,便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這話說的極為真摯,林婉感受到了他的誠意,臉頰也跟上浮上一片緋紅。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隻輕輕應了一聲。

蔣棋想起來時路上媒婆交代的話,又磕磕絆絆道:“我家中隻有我和妹妹了,僅有幾個遠房親戚也都遠在邊關,府中關係簡單,總之就是沒那麼多規矩,還有我妹妹二小姐也是見過的,她脾氣不算太好,卻沒壞心眼,也是個好相處的。”

林婉愣愣地聽著他說。

前幾日,她還聽大哥說過,蔣棋此人,雖不善言辭,卻為人可靠。今日見麵相談,她才算知曉,自己這位未來夫君究竟有多不善言辭。

林婉柔聲問道:“蔣公子是想告訴我,嫁入蔣府,不必有任何擔憂之處?”

“對。”蔣棋十分誠懇地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林婉彎了彎眼角,似是在笑,“既如此,我便明白蔣公子的意思了。”

蔣棋微頷首,又看了她一眼,道:“那我今日便先回去了,改日有機會再登門拜訪。”

林婉微微一笑,“蔣公子慢走。”

待蔣棋離開,不遠處的屏風後才緩緩探出兩個腦袋。

林襄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默默感歎:“這位蔣公子還怪真誠的呢。”

一旁的林妱亦是相同的感受,她與林襄方才去了沈玉娥那兒一趟,聽聞蔣棋帶來的聘禮,她確有一瞬的驚訝。蔣棋雖說是如今名冠定京的武狀元,得了皇上許多賞賜,可他畢竟出生於常年鬨災荒的邊關地區。他願意為了林婉在聘禮上下如此大的功夫,便能說明他沒有將這門親事視為兒戲。

瞧見兩人出現,林婉嗔怪地瞪她們一眼,“都多大了,還學從前聽牆角呢。”

林襄忍不住笑意,“我與四妹妹好奇嘛,畢竟是我們未來的姐夫,總要好好觀察一番呀。”

這回沒等林襄提及,林妱已然笑著附和:“三姐姐說的是,我們這是關心二姐姐呢。”

林婉大抵是還有些害羞,沒再說話。

午後,林妱前往林婉的院子。

八月炎熱的餘溫絲毫未減,正午後的廊道,發散著陣陣楠木被烈日炙烤後的熱氣。

林婉此刻正坐在窗邊,仔細繡著之前尚未繡完的嫁衣。

她的額角已經冒出細細的汗珠,可她卻渾然不覺,專心致誌做著手裡的事。

瞧見這一幕,林妱心中感慨萬千,她的二姐姐今生定要過得幸福。

聽見她的腳步,林婉才停下手中動作,抬眼瞧見她,含笑道:“四妹妹來啦。”

對上她的笑,林妱緩緩回神,她抬步來到林婉身邊,“姐姐又在繡嫁衣了?”

“是啊。”林婉看向她,道:“我娘在四妹妹之前剛來過,她同我說,祖父與她商量,希望我與蔣公子的婚事能儘快辦,以免節外生枝。”

林妱自然明白其中緣由,秦鈺此人陰險狠毒,保不齊之後還會動什麼手腳。早日成婚,總歸能放心些。

“那二姐姐大概是要在我之前成婚了。”林妱此刻語氣軟軟的,頗有些舍不得的意味,“想到今後不能日日見到二姐姐,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林婉笑意更甚,“傻姑娘,到底都在定京城內,我們姐妹之間,今後定然會多走動。若是四妹妹想日日見我,那我今後便日日上郡王府討杯茶吃。”

林妱也忍不住笑了,“那我可不敢,這麼一來,非常我未來姐夫記恨我不成。”

“他不會的。”林婉默默道。

林妱佯裝吃驚,“這還沒成婚呢,二姐姐便開始維護他了?”

“我可沒有。”林婉頓感臉頰發燙,沒忍住伸手扇了扇,“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沒有嗎?”林妱似笑非笑地問:“那二姐姐臉紅什麼?”

林婉繼續辯解:“日頭太曬,熱的。”

林妱又輕笑兩聲,不再逗她。

她緩緩收起笑意,繼而認真道:“成婚後,姐姐還是要多加提醒蔣公子,儘可能不要與秦鈺接觸。此人能想出如此陰招,自然還會有彆的法子來針對他。少接觸,總是沒錯的。”

聽她這麼說,林婉也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情,“我明白的,隻是大哥這邊,不知還會不會受他影響。”

林妱安撫她,“姐姐放心,對大哥他已然沒什麼法子了,朝堂上,大哥便能壓他一頭,私底下,他總不能再說因二姐姐已成婚,他轉頭看上三姐姐了吧。如此荒謬的言論,哪怕他真有臉說,皇上也不會再當回事。”

林婉默默點頭,深感林妱說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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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林妱屋內原先熄滅的燭火再次被點燃。

林妱毫無睡意,乾脆從榻上起身。她來到書案前坐下,仔細寫下前世今生自己所知曉的關於秦鈺這人的所有聽聞。

前世林妱並不識此人,難得從林蕭琅口中聽得這個名字便也沒放在心上,故而對這些記憶大多是片段式的。她一筆筆將自己還記得的內容統統寫下,待書寫完畢後,心中原本雜亂的思緒總算捋好了些。

林妱手中捏著紙張,細細琢磨。

一年後,秦昭儀會誕下皇子,同年秦家勢頭再起,秦鈺升官進入兵部。也正是這一年,秦鈺依靠職位之便,給蔣棋找了不少麻煩。

暗暗記下後,林妱拿起紙張放在燭火處點燃,隨即推開窗子,將燃燒的紙張伸向窗外。

林妱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火光,若是此刻有人站在對麵,定能發現她眼底的冰冷。

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便是要她守護好身邊的人。為此,林妱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

紙張燃儘大半後,林妱鬆開手,看著那持續燃燒的一小半落地後,才重新關上窗子。

隻是在她轉身之際,一個黑色身影飛快上前,在碾滅火苗的同時,將那餘下的一角焦黃拿起,身子輕輕一躍,便又上了屋頂。

另一邊,飛雲樓的雅間裡,陸景軺與魏楚熠相對而坐,像是在商討要事。

雅間門被敲響,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外傳來,“主子,樓月有事彙報。”

陸景軺緩緩抬起眼皮,“進。”

樓月大步進屋,屈膝行禮,“見過五皇子。”

“主子,今夜少夫人有些異樣,寫下一些東西後,又將其燃儘。”說著,便把那焦黃的一角呈上。

陸景軺捏過那黑乎乎幾乎快碎的紙片。

紙片被燒的隻剩下了四個字,可偏偏卻又是關鍵。

秦鈺,兵部。

陸景軺沉默不語,反倒魏楚熠瞧見後輕笑了聲,說道:“你這世子妃啊,聰明的很,還挺有警惕心的,知道提防秦家。”

陸景軺抬眸看他一眼,涼颼颼道:“她幼時就機靈,宮宴那次你難不成忘了。”

魏楚熠忙解釋,“我可不敢忘,要是沒有她,那回我與你大概都凶多吉少了。”

“你去吧,繼續盯著。”這話顯然是對樓月說的。

“是。”

樓月離開後,魏楚熠笑著搖頭,“我說你至於如此嘛,這秦鈺再怎麼大膽,也斷是不敢真對林家下手的,哪裡需要樓月這麼個高手守在林府周圍啊。”

陸景軺聞言不以為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陸景軺在知曉蔣棋上林家求親這事後,便察覺到此事有端倪。隨即派人去調查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知曉這事出自秦鈺之手後,便派樓月在暗處保護著林家人。

倒不是因為秦鈺有多少能耐,在陸景軺眼中,他不過是一隻隻會使陰招的螻蟻。科考殿試前,定京城裡唯一一位有實力同他比試的人在考前半月摔斷了腿,儘管明麵上這事是意外,但隻要一查,便知此事與他脫不了乾係。

陸景軺從前未曾將此人放在眼中過,但此事事關林妱,他不敢大意。

魏楚熠嗤笑一聲,“我隻是覺得,對待這麼一個人,無需如此大費周章,你要是擔心,直接將此人解決不就得了。”

“不急。”陸景軺輕輕摩挲著杯麵,薄唇微抿,那雙平日裡冷漠無比的雙眸,此刻正流露出傲慢玩味的神色,片刻後將杯中酒飲下,冷笑一聲,“在留他一陣,保不齊此人到時能被我們一用。”

“成。”魏楚熠笑著點頭,瞧他已有主意,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