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之病,乃是心病,無藥可醫。
在彌留之際,謝灼拉著哥哥的手。
頓了頓,他終於鼓起勇氣,用另一隻手,費勁全力拉起小憐的手,像是要將這溫暖的觸感,刻在靈魂之中。
而後,他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
“哥哥……小……嫂嫂,我最後的願望,便是你們能永遠幸福,快樂。”
隨後,他看著一臉悲痛的哥哥,意味深長道:“哥哥,弟弟希望,你能以我的身份,活下去……然後,重新娶了嫂嫂。”
謝墨瞬間明白弟弟的意圖,心中悲傷更甚,弟弟走了,卻還在為他著想,給他一個合法身份。
遠房表哥,若是被細查,完全站不住腳。
在謝灼的見證之下,小憐與謝墨重新拜堂成親,並將婚事昭告給了村裡人。
村裡人雖不明白,為何小憐與謝灼還要成一次婚,可他們看到謝灼虛弱的“表哥”之後,頓時明悟。
他之表哥麵如枯槁,想在離世之前,再次見證一對幸福的新人。
人命關天,村裡人也表示理解。
“謝灼,你這表哥,當真是英年早逝啊。”有村民安慰了一句。
也有人嘴碎:“謝墨一家,都活不長,謝墨早死,他表哥也馬上要死了,希望這謝灼,能活得長些。”
這場婚事過後,謝墨便正式成為了謝灼。
不到三天,真正的謝灼,便鬱鬱離世,隻剩下改頭換麵的謝墨和小憐二人,獨留人間。
墓地前。
“謝灼”與小憐,悲傷地看著墓碑上的字,眼淚簌簌流下。
小憐近乎昏厥,傷心地靠在謝灼的懷中,唇中沙啞念叨著:“灼弟……灼弟……”
“謝灼”卻搖了搖頭,捂住小憐的唇,糾正道:“憐兒,我如今,才是灼弟。”
小憐一聽,心中的悲傷更甚,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在短短的幾月中,同樣也愛上了謝灼。
然故人已逝,須珍惜眼前人。
不管如何,明天,都充滿了希望。
她捂著自己的肚子,眼中光芒閃爍。
五月後,小憐生產了一女嬰,謝灼為其命名為“謝思灼”。
抱著女嬰,小憐神色忐忑,生怕會遭“謝灼”詢問。
然而,他沒有去逼問小憐什麼,而是麵色深沉地摟著母女倆,唇中卻說出了清晰又可怕的字眼。
“我都知道。”
小憐臉色煞白,抱著懷中的女嬰,乖乖地躺在“謝灼”懷中,一顆心,卻仿若墜入冰窖之中。
“這孩子,長得真像我。”“謝灼”輕輕哼笑一聲,語氣意味深長,感歎萬分。
“是……是啊。”
然,就在此時,小世界突然變得極為不穩定起來。
黑白閃爍,“謝灼”的臉,更是忽明忽暗。
真正的謝灼,其墳前,更是血紅一片,莫名陰森。
青憐:“……”她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
有了一個正式結局之後,小世界傳來意誌提醒,青憐這才明白,最終的世界任務究竟是什麼。
必須要同時,讓兩兄弟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此秘境,才可順利逃出。
此次謝墨得到了He結局,可謝灼卻是Be結局,不符合要求。
回溯。
青憐與謝灼麵麵相覷,都明白了小世界的要求,頓覺無語。
他們都知道,兩兄弟所係同一人,小憐又不是物件,可以撕碎,同時分給兩個人。
真是難以實現的要求。
雖難,可青憐與謝灼苦二人,也要儘力達到要求。
……
“憐兒。”謝墨著迷地欣賞她嬌美的容顏,視線,卻放在了她紅痕密布的脖頸邊。
昨日的愉悅,仿佛還停留在指尖,未曾散去。
“夫……夫君。”小憐見夫君神色異常,連忙捂住自己的衣襟,羞澀道,“夫君,你便莫要再欺負我了。”
見小憐神色抗拒,饜足的謝墨,難得地尊重了她。
“好罷,那我便不逗憐兒了。”
兩人關係緩和,可小憐,卻仿佛有心事似的,麵有鬱色,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憔悴。
家裡兩個男人,都十分擔憂。
此時,謝墨不在。
“小……嫂嫂,你怎麼了?”謝灼瞧著心愛之人頹廢的模樣,心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你,你的麵色好生憔悴。”
他頓時想起了什麼,嚴肅道:“是不是肚裡的孩子,在鬨你?”
小憐麵色一紅,搖搖頭。
肚子裡的孩子倒是乖巧無比,是她自己,整日想著三人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日夜難眠,便生了鬱結。
“隻是,最近睡不好罷了。”
謝灼皺起了眉,趁著哥哥不在,他大膽地伸出手,輕撫小憐皺起的秀眉,麵含憐惜。
小憐身子微微一顫,卻未閃躲,而是有絲羞澀地回望著謝灼。
情意綿綿,儘在不言之中。
然,一股自虐般的厭棄,也同樣在小憐心中肆虐,讓她眉間再次染上一股憂愁。
而外出的謝墨,擔憂至極,行動派的他,直接將醫師給請了回來。
小憐見此,十分抗拒,不想讓醫師來檢查。
那醫師卻直接捅破了小憐想要守護的秘密,嚴肅道:“小憐,你心思莫要這般沉重,要想一想你未出世的孩子,可不能受了你心情的影響。”
未出世的孩子?
謝墨明顯一愣,隨即眉飛色舞,興奮之情難以言表。
那醫師怪異地瞧著謝灼的表哥,嘀咕一聲道:“你這麼高興乾什麼,小憐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
謝墨蹙眉,並未將此話放在心中,小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他不免看向小憐,卻發現她神色躲閃,麵色蒼白,紅唇囁嚅,似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
聰明的謝墨,立刻發現了一絲端倪。
醫師為小憐開了鎮神的藥,便緩緩離開。
謝墨為小憐煎好了藥,看著她全部喝下之後,才狀若無意問道:“憐兒,醫師那話,究竟是何意?”
聽此,小憐便如那驚弓之鳥,手中的碗,忽然便掉在了地上。
嘭!
謝墨麵色一凝,剛想逼問一番,卻不想,小憐卻雙目含淚,目光呆滯,好似立馬要崩潰。
見此,謝墨馬上心疼起來,想要逼問的話,全都忘在了一邊。
“憐兒。”他溫柔地摟住小憐,珍惜地在她額間親吻,“彆害怕,都是為夫的錯,為夫不該不相信你……”
實則,他心中儼然斷定,小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那麼,問題來了。
他的妻子,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小憐目光呆滯地靠在謝墨懷中,她啜泣了一聲,心中的秘密,終於將她的精神壓垮。
“夫……夫君,都是我的錯。”小憐悲痛地哭泣了一聲,決定坦白,要怪,就怪她受人脅迫,背叛了夫君。
“憐兒……”
小憐掩麵哭泣,陸陸續續說完了全況,聽得謝墨內心怒火沸騰。
他就知道,這家中的氣氛,不同尋常,原來,是自己的妻子,已經被人逼著嫁給了自己的親弟弟!
“我要將他們全部殺死!”謝墨憤怒咬牙。
什麼?
青憐明顯一愣。
謝墨殺死村民,再自殺,那可得了!
“不要……”小憐連忙抓住謝墨的手,不想他再犯殺孽,“夫君,不要這樣……”
“為何要攔我?”他咬牙切齒,“莫非,你還想感激他們?”
感激他們強迫她,嫁給了他的親弟弟!
“不是這樣的。”小憐立刻解釋,悲痛欲絕,“我隻是不想讓你再犯殺孽,你能從軍營回來,已是不易,我又怎能看著你,眼睜睜再犯錯誤,離開我!”
謝墨渾身一震,他看著自己的妻子眼中流露的情誼,心中頓覺酸澀。
他的妻子,還愛著他,他又怎能,違背她的意思?
“我……我聽你的。”他悲痛地苦笑了兩聲。
看著小憐蒼白的臉色,悄悄染上一絲血色,謝墨頓時覺得,他聽她的話,是值得的。
“我去找弟弟說清楚!”
既然事情已經錯了,他必須要將此糾正過來,小憐是他的女人,就算謝灼是他的弟弟,也不能覬覦!
這一次,小憐沒有攔他。
謝墨剛走出門,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
驀然回頭,他目眥儘裂,悲痛欲絕,淒然淚下。
“憐兒!”
原來,小憐臉上的紅暈,是鮮血噴出的前兆,小憐,已經倒在了地上。
醫師半途被攔截,風塵仆仆地回到了謝墨家中。
他瞧著暈厥的小憐,大力拍了自己的腿,憤怒道:“我都說了,小憐要靜養,莫要惹她生氣,你們怎的在短短的幾刻,便讓小憐的病加重了!”
醫師劈頭蓋臉的怒罵,讓兩個男人都愧疚地低下了頭。
謝墨眼神崩潰:“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如若不是他想要去找弟弟辯解,小憐便不會氣急攻心,鬱氣入體。
明明不是小憐的錯,也不是他弟弟的錯,更不是他的錯……
要說,都是這世道的錯。
謝墨悟了,眼含絕望之色。
他如今,最在乎的,還是小憐的身體,隻要小憐能好轉過來,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幾日後。
小憐迷茫地睜開眼睛,卻看見自己的床前,坐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灼弟?”她小心翼翼地將身子往後挪,生怕兩人會造成誤會,惹得謝墨不開心。
“小憐。”謝灼溫柔地望著她,竟毫不避諱地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額頭不燙了,嫂嫂,你不知道,你可擔心死我了。”
青憐連忙對著恩人眨了眨眼睛,恩人眼神一閃,微微搖了搖頭。
頓時,青憐秒懂,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