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喉嚨微動,眼神微閃,隻瞧她舒服慵懶的神情,便猜出,他對她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她本體為一隻青蓮,而他,身具純陽之力。
他之於她,便是雨露逢春,水之於魚,不可或缺。
想至此,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欣喜,呼吸一沉,周身所散發出的純陽之力,更為蠱惑。
青憐身子輕顫,眼中充滿了迷茫、掙紮、疑惑,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緒紛亂,不知其因。
可身子,卻不聽她自己的使喚了,忍不住朝他緩緩靠近。
見小計謀卓有成效,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他雖依舊麵無表情,心中,卻在悠然等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就在青憐將要投懷送抱,將自己送入男子的掌心,任由其玩弄之時,她胸口蓮紋,突然一灼,使她立刻恢複了神智。
清醒過後,見自己離這男子不過半步之遙,青憐神色大駭,有絲警惕地朝後退了一步。
語氣不善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剛剛,就好似被什麼力量給蠱惑了一般,差點迷失自我。
整個人,隻有一個意識,那便是,離他近些,再近些……直到與他,再沒有絲毫距離。
這種即將要失去對自我控製的感覺,過於可怕,青憐抬頭,仔細盯著他,好似要從他臉上讀出什麼信息來。
但可惜的是,男子麵無表情,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紅唇,都沒有絲毫變化。
“我能對你做什麼?”男子神色莫名,“你走過來,不是要向我解釋一番麼?”
青憐神色有絲懷疑:“是這樣?”
先前那種玄乎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青憐知曉,那並不是錯覺。
如果不是男子做的手腳,那麼,便隻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這男子身上,有什麼在吸引著她。
“不知道友,本體為何?”青憐試探道。
男子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瞬,而後頗為幽怨道:“我失憶了。”
青憐:“……”她差點忘了這一茬。
若是她打得過他,她定然要他顯出本體來,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可是,她打不過他……青憐頓了頓,比他更為幽怨:“失禮了。”
“我原諒你了,青憐道友。”
青憐:“……”誰要他的原諒啊。
事實證明,這陌生男子的原諒,是有代價的,青憐瞧著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的男人,小嘴暗自撅得老高。
這男人以原諒之故,用自己所受的傷,來道德綁架她,如果是這樣就算了,青憐完全不在乎。
可不僅如此,他還會裝可憐。
青憐雖麵冷,心卻是熱的,不吃硬,隻吃軟,男子一裝可憐,她便有絲受不了了。
加之,她渾身又被一股暖洋洋的氣息籠罩,意識渙散。
一不留神之下,她便答應了男子的請求,收留了失憶的他。
禍從口出,渾元之人重諾,便鮮有反悔之事,青憐也隻有捏著鼻子認了。
幸得她的洞府不小,除了蓮池之外,隻剩一個偏遠的備用單間。
這單間,原是她想養一隻威風凜凜的月陽犬,特意留下的。
如今,“狗”人住狗屋,也算是十分相配了。
“你,便住在此處。”青憐微微仰起頭,心情頗為歡快。
男子不言,視線在洞內掃了幾眼,未發現,自己眼中,露出了一絲嫌棄之色。
青憐自然是看見了,她沒好氣道:“怎麼,道友,你莫非嫌棄這住處簡陋,既然如此……”
男子點點頭,毫不避諱道:“是有些簡陋。”
青憐:“……”
就在她慍怒之時,男子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這簡陋的山洞,裡麵什麼都沒有,比他的臉還乾淨,他好似,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簡陋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道友,你便安心在此住下罷。”青憐暗自偷笑。
卻不知,她眼中的笑意,逃不過男子的眼。
瞧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他的心情,也不由得變得愉悅起來。
罷了,就先讓她偷著樂,日後,有她哭的。
想至此,男子冷酷的臉上,也不由得漫上意味深長的笑。
渾元之人,雖分男女,可對男女之事,極為豪放,男女道友同住,再正常不過。
甚至有些過於開放的,男男女女擠在一起住,也不是什麼問題。
洞府內雖多了一個男人,但青憐平日裡,專心打坐求道,與他隻是點頭之交,和之前的生活,也沒有任何差彆。
這天,男子神色淡淡,突然而至。
青憐瞧著他麵色愈發紅潤,知曉他興許是已經擺脫了走火入魔的後遺症,想必離恢複記憶,也不遠了。
擺脫此人,指日可待。
“道友,你……”
“我有了名字。”男子頷首。
“啊?”青憐有絲驚訝,“你恢複了記憶了?”
“並沒有。”男子淡淡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他越想,便越是想不起來,仿佛有某個比他還強大的存在,在其中作亂似的。
命運告訴他,要等待記憶恢複的時機。
“青憐道友,你日後,便喚我墨炎吧。”
他抬起右手,指尖悄然跳躍起一株溫暖的火苗,隨風飄動,好似立刻就要被風熄滅似的。
看到這朵火焰,青憐微微一怔,莫名感覺,這朵火焰,並不像它表麵上那般柔弱。
似乎頃刻之間,便可化為熊熊大火,將所有一切都燃儘。
“你……墨炎道友。”青憐知曉,這男子為何要給自己取名為墨炎了。
這跳躍的火焰,和他渾然一體,恰好證明,他天生便是炎火的寵兒,或許,他走的是火之一途。
“恭喜墨炎道友,找到自己的道。”青憐不免感到有絲嫉妒,這隨隨便便撿一個人,都能尋找到自己的道。
可她神色一鬆,還是大大方方恭喜了他。
總有一天,她青憐,也會走上自己的路。
墨炎觀其神情,見其嫉妒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灑脫,他暗自點了點頭。
心道:此女,倒是心誌堅定。
他眼力極強,見她的第一眼,便知她還在尋道途中,焦慮迷茫,可她卻毫不放棄,日夜打坐。
此等心境,倒是令他生出一絲欽佩來。
“隻是僥幸罷了。”墨炎麵無表情,點了點頭,莫名感覺,這火焰,並非他真正所追求的道。
“哪裡是僥幸。”青憐吹捧了一句,“卻是墨炎道友,本身便有實力。”
渾元人,大多數都長壽。
因此青憐也瞧不出,墨炎到底多少歲,但他眼神清澈,不像是曆經磨難的模樣。
便猜測,他應算不得太大。
這吹捧,倒是出自於真心實意,墨炎神色柔和,久違地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見此,青憐大為驚奇,沒想到這性格古怪、經常麵無表情的道友,竟也會笑。
不過,他笑起來,也不給人親近感,倒是莫名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令人生怵。
青憐頓時猜測,此人在失憶之前,興許處於上位,便不怒而威。
雖笑著,卻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無法捉摸之感。
“我應當,確實是有實力。”墨炎淡淡地接了一句。
青憐:“……”
若是尋常人來說,定然會被人認為是自吹自擂,自大不堪,惹人生厭。
可若是墨炎來說……
她仔細觀察墨炎的表情,發現他麵色尋常,好似他說的話,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而已。
或許,他在失憶之前,的確有實力,雖失憶了,實力也自然是有的。
否則,青憐早就跟他翻臉了。
可縱然如此,墨炎這副表情,看起來實在是欠揍啊!
“嗬嗬……”青憐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
“青憐道友,你笑得好生勉強。”墨炎委婉地提點了一句,“你若是不想笑,可以不必強迫自己。”
青憐:“……”
嘴角一抽,差點氣得冒煙兒。
這墨炎,簡直是她青憐的克星,就知道怎麼說話,來惹她生氣。
見青憐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墨炎唇角一勾,眼中泛著精光,發自真心道:“青憐道友,你這般看起來,可真實多了。”
青憐:“……嗬嗬。”
心中的怒意,已經積攢到了頂點,就要發作。
“也更可愛。”
冷不防,墨炎仔細地看著青憐,目光專注,認真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來。
青憐:“……”
怒意仿若被戳破的皮球,青憐雙頰一紅,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羞惱之情。
她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有絲語無倫次道:“你,你渾元賴皮子,油嘴滑舌!”
渾元人雖大多都一心向道,但總有一些混日子的,為人所不齒,被戲稱為“渾元賴皮子”。
雖然失憶,可墨炎一聽,便不知這是什麼好詞。
“油嘴滑舌?”他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青憐道友為何這般說我,也太令我傷心了,我所說的話,皆乃出自真心,請莫要將我,比作那些渾元賴皮子們,可好?”
“哼。”青憐有絲不知所措。
她總覺得,墨炎好似找到了與她相處的某個點,所說出的話,都令她不忍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