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劍軍作為主要辦案人員調查魏惠和柳文海的死因時,張業也失蹤了。
“邱嘉宜失蹤了,林雪失蹤了,張業也失蹤了。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關聯呢?”高劍軍頭大地坐在辦公桌前皺著眉頭查看卷宗。
現在已經是晚上8:00,高劍軍依然坐在辦公室裡辦公,對於領導而言,高劍軍的性格有些耿;對同事而言,高劍軍對工作擁有少有的熱情。寬大的辦公室裡雙行並排塞了七八張桌子,桌子上放了幾台19寸的液晶顯示器.高劍軍的顯示器時有頻率地跳動屏光。
高劍軍掏出一根煙點上,每當心裡煩躁時,高劍軍總要點上一根煙,這樣會給自己減輕一些心理壓力。
“短短的時間內,死了這麼多人,跟著失蹤了這麼多人,是巧合嗎?”高劍軍歎息。
他想起了林雪,那一天她來找自己,臉上無什麼奇異的神情,不久之後再也沒有她的下落。他幾次打聽她,毫無半點訊息。
“這是怎麼了?”高劍軍頭疼地揉了眉心,歎息。
此時高劍軍的手機又響了,又是魏蘭打來的。他想起第一次見魏蘭,是在勘查魏惠遇害的現場。手拎菜袋子的魏蘭笑嘻嘻地走進門口,發現窩著的滿屋子警察時,臉上的笑容立刻冰潔。當她了解到是姐姐遇害時,臉上竟無半點表情,隻是眼睛直直得盯住警察用粉筆劃線的地方,仿佛要把那裡盯出一個洞來。高劍軍走過去帶魏蘭做了筆錄口供,順便安慰了魏蘭。魏蘭半晌啟開嬌紅的嘴唇問高劍軍要了一杯水,問:“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少有的成熟。”高劍軍又想。
高劍軍將鄰居保姆聽見隔壁劇烈的動靜後,和幾個人壯膽敲了魏蘭的門,反複敲門無人打開。終於叫了物業管理人員開了門,發現渾身是血的魏蘭已經死在了客廳地板上……
“我姐姐性格善良,和人無冤無仇,怎麼會……”魏蘭說了半句想了會兒又截下半句咽在肚裡。
“暫時不得而知了。”高劍軍說,“放心吧,會真相大白,讓凶手繩之以法的。”
“是嗎?謝謝。”魏蘭半響竟露出溫暖的笑容說。
高劍軍一怔,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魏蘭。此後魏蘭似乎也加入了調查行列,總是有意無意地打來電話詢問案情,或者告訴他自己的新發現。
似乎這次又是,魏蘭對高劍軍說知道凶手是誰了,但是一定要當麵說。高劍軍聽到這消息先是振奮,後來冷靜下來想,她是如何知曉的?轉而告知魏蘭,讓她明天一早過來。
第二天魏蘭一大早趕過來,嬌小的身軀上帶著不容忽視的倔強。
“我姐姐的死是另有原因的!”魏惠的妹妹魏蘭抑止從心裡攀爬出的哀傷對高劍軍說。
“在一切沒有調查清楚前,是不能隨便亂下結果的。”
“她,那個殺我姐姐的,我曾經在醫院裡見過!” 魏蘭的聲音裡略有些顫抖說。
高劍軍吃驚地望著魏蘭,坐在他周圍的小孫也停下手頭的事情,側耳注意著。頓時整個房間寂靜下來。
“那你把她的模樣描述下。”高劍軍提醒道。
一邊就有警察準備繪圖,“她,頭發很長,齊腰。長橢圓型的臉,下巴有點尖。嘴是這樣的,比較小,而且薄薄的,柳葉眉,眼睛很大。嗯,是這個樣子,笑起來眼睛有些彎。大約1.64左右,極瘦,穿著藍色的連衣裙。二十四五歲的模樣。”
等小李將圖繪畫後,魏惠點頭指認道:“是她。”
高劍軍湊到電腦前,不禁大驚失色:“邱嘉宜!”
怎麼可能?失蹤的邱嘉宜,居然出現了,還變成了殺人凶手。這是怎麼一回事?高劍軍腦子裡無法想得通兩者之間的聯係。
“那麼你怎麼肯定她就是殺人凶手?”高劍軍控製住思緒萬千的心情,問。
魏蘭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我就是知道!”
明亮的調查組並不是很大,統統也就擺放著4張棗紅色的辦公桌子,辦案人員雖臉上嚴肅,絕不沉悶,卻讓人感到這裡仿佛潛藏著壓抑心情的怪物。魏蘭無意間看了一眼高劍軍桌子上白色的卷宗,一顆白色的小女孩的頭從卷宗上浮出,她向魏蘭皺了下眉頭,並慢慢地從紙裡飄出來,緩緩靠近魏蘭,蹲在魏蘭的膝蓋旁,拽魏蘭上身穿的衣衫。高劍軍和小孫沒有察覺,捏著簽字筆在詢問魏惠相關情況。
魏蘭驚恐地張圓雙眼。大叫一聲,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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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為什麼你會被殺害?”魏蘭在昏厥中,僅存的一點醒的思維糾結著。
她回想起那一天的下午去愛知醫院,想再看一眼姐姐。醫院的不遠處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悠長的,帶有一點催眠。從地底生出碧綠的桃花枝,桃花枝上纏住一位藍裙子女子,女子久久背對著她,時不時傳來一陣暗暗的嬉鬨聲。
“幸福?你們要幸福麼?”那個遲遲不肯回過頭來的女人說,“那我算什麼呢?從出生到我死去,都是壓在人身上的一個包袱麼?幸福?誰能告訴我它到底是什麼顏色?為什麼我看不見它?為什麼你們能輕易得到?而我卻要在這裡徘徊?”
幽暗的醫院樓道,似乎看不見儘頭。穿著藍衣的女子從這間病房穿過另一間病房。腳底像穿了溜冰鞋,滑過地麵。
“你是誰?” 魏蘭看著背對著她阻擋她去路的女子問。
女子緩緩回過頭來,烏發像瀑布一樣清揚,她的手裡托著個白色的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她的眼睛裡是空洞洞的,像黑夜裡張開的魔爪,隨時可以抓走眼前人。她撫摸著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像是不願搭理地說:“你是那個女孩的妹妹麼?”魏蘭有些害怕,想逃跑,可是全身因為恐懼而僵硬了。
說著女人伸出食指在麵前畫了一個大圈,魏蘭看見牆中現出這樣的一幅圖像:魏惠躺在停屍房裡,孤零零的。她嘴唇泛了白色,眼睛咕溜溜的圓睜。藍衣女子鑽進圈內,爬在魏惠的身上,手指若有似無地在魏惠慘白的肌膚上劃動。
“你們感情很好麼?”藍衣女子俯在魏惠的耳際邊吃吃地笑著。
魏蘭倒吸一口涼氣。
“嘿嘿”魏蘭的耳邊不時傳來藍衣女子的笑聲。
忽而魏惠猛地從床上坐起,張著口死盯魏蘭,斷斷續續地說:“走……走……”
也許這個記憶是假的,隻是存在夢境裡。然而它確確實實發生了。無論魏蘭怎麼想回避這個記憶,它都是那麼鮮明地顯現在腦海的每一個角落裡。
“也許,我要的是一個答案,我苦苦尋找的答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在天的最高處?還是哪裡?為什麼這是我的命運?在我年幼時,在我還沒好好享受我應有的一切,我就匆匆告彆這個世界?我恨嗎?應該恨麼?遊戲已經開始了,已經容不得我去收手。”淒厲的聲音再次若隱若現闖進魏蘭的耳中。
早晨,魏蘭醒來,感覺自己的頭痛痛的,仿佛那不屬於她。在頭的裡麵似乎住這一個人,那個人時常用極其哀怨的聲音在述說什麼。有時候她能聽見,有時她又聽不見。她感覺恐慌,下意識覺得是不是跟醫院裡見到的那個鬼魅有關。然而她又不敢大聲說,會被人嗤笑的。室友告訴她,是一名叫高劍軍的大帥哥送她回來的。魏蘭淡淡一笑。她從來沒有跟旁人說起過自己從小就能看見奇奇怪怪的東西,大人說她通靈。為了躲避邪靈,家人特意為她從峨眉山請來辟邪玉佛,讓她緊緊貼身。魏蘭戴上玉佛以後,從此不再受這些異靈的侵擾。可是這次遇到的不是一般鬼怪那麼簡單,它到底是什麼呢?
魏蘭整理好衣裝,走出公寓。卻撞見了高劍軍。
“我是特意找你的。” 高劍軍說,“你是怎麼認識邱嘉宜的?”
“邱嘉宜是誰?” 魏蘭眼神有些迷茫地問。
“你不認識她嗎?” 高劍軍詫異地反問。
魏蘭點點頭。
“邱嘉宜是我的同學,由於平時不多話,又沒什麼特色,所以沒什麼交集。但是在二個月前她神秘失蹤了,緊跟著我的另一個同學林雪也沒了蹤影。另外她的男友張業也銷聲匿跡了。”高劍軍提到林雪時,似有若無地吸了一口氣,“沒有發現他們任何蹤跡,更沒有發現屍體。這是一樁很奇特的案件。緊接著就是發生了多起謀殺案,而死的人大多毫無關聯。”
“也許是那個藍衣女子。”魏蘭心想。
“我也許幫不了你的忙。”魏蘭說,“因為我有我的難處。”
“我總不能說是鬼殺的吧。”魏蘭歎了口氣想,“上次已經很丟臉了,哎!”
“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隨時找我。”高劍軍叮嚀。
“我會的!”魏蘭帶笑說,心內回想到那個夢。
想起姐姐魏惠,魏蘭的眼內禁不住酸痛起來。
從小兩個姐妹感情非常要好,魏惠在外地上班,魏蘭也在和姐姐同一地方求學。雖說魏惠年長魏蘭許多歲,可是魏蘭顯得要成熟許多。每逢雙休日,魏蘭總是和姐姐一塊買菜、做飯,這些瑣碎的事在姐妹倆眼裡顯得分外有意義,在勞動中交流著彼此日常發生的事情、喜歡的對象、想要買的衣服等等。也就幾天不見的功夫,魏惠就去了,沒有留下一句話。魏蘭的眼角濕了又濕……
晚上魏蘭呆坐在寢室內,室友有的自習,有的談戀愛去了。魏惠死後的這些天發生的事像放電影般在腦海裡閃過。寢室內漸漸騰起一層雲霧,撲住魏蘭的眼,魏蘭甩甩頭,用手在臉上亂抓試圖撥開雲霧。她眯緊發癢的眼睛,強行睜開,發覺自己站了一塊莫名的紅色土地上。
在這塊土地中央種有一棵三四個人腰杆子般粗的大樹下,兩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低著頭跳皮筋,皮筋的一頭圍在樹乾上,另一頭則套在年長的女孩子的身上。
年幼的小女孩抬起一隻腳踩住另一隻腳已經踩住的皮筋,然後分開,轉進皮筋內,跳出。
年長的女孩看了連忙拍手稱好。
“再拉高點!”年幼的小女孩說。
這是哪裡?模糊而又泛著紫紅色光的天空下出現的兩個女孩的身影是那麼的熟悉。魏蘭注視著這對鮮花般的孩子,腦海中不停翻閱昨日的記憶。然而姐妹倆仿佛看不見她般,自顧自地玩耍著。
“姐。我們回家吃飯吧。就要放動畫片了!”跳皮筋的小女孩說。
說完,兩姐妹取下套住樹乾的的皮筋,手牽著手向魏蘭跑過來。她們如同空氣般從魏蘭身上穿過。
“看見自己小時候和姐姐要好的樣子,感覺如何?”一個聲音飄渺地如同煙塵般吹入魏惠的耳中。
紫紅色的氤氳漸漸散去,方才的那棵大樹愈加清晰,大樹枝乾往上伸直,幾根弱小的枝子呈灰褐色的顏色相互纏繞著,細長的葉子濃綠地長滿了樹冠,有如茂密的綠發,煥發著生命的氣息。魏蘭不自覺地走向那顆樹,發現這是一棵非常美麗的桃樹,桃樹的葉子如同這般稠密的生長著,是很少見的。
“這麼碧綠的葉子,大概是一棵白桃樹吧?”魏蘭手撫桃樹猜想。
魏蘭踩著的地麵泛起紅色的水波,斑駁的樹乾上似乎寫滿了樹的年紀。一枝細嫩的樹枝牽住了魏蘭的手。魏蘭略有些緊張開始掙紮,樹枝仿佛長了觸角般將她的手緊緊纏繞。一陣夾雜熏日炙烤的花的甜香拂過魏蘭俏麗的鼻尖,桃花樹葉微微拂動,那陣香風像染色劑般將樹葉緩緩地噴染成紅色。桃花樹上不知何時綻開出霞紅色的複瓣桃花,桃花花瓣呈現出碗口的形狀,宛如洛可可風格的蕾絲紗裙,一層層劃開。魏蘭無心觀賞眼前的景致。隻想著如何逃離窘境。
“阿業!”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女孩站在自己的對麵,她腳底的水波如同鏡麵一樣光滑。
女孩皮膚異常光滑白淨,如同無味的白開水,會隨時被人忽略,可是又讓人感覺說不出來的舒服。女孩的裙擺輕輕擺動,她烏黑的長發垂在雙肩,好像看見了魏蘭一樣,她抬頭瞄了一眼她。魏蘭像遭到雷擊一般,定住了。這個女孩不是噩夢裡的那個女鬼麼?隻是此時的她少了恐怖氣息,多了份憂鬱、傷情。魏蘭從不知道這個女孩的眼睛原來是那麼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