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2)(1 / 1)

鬼厄之瞳 烈駒 3633 字 9個月前

魏惠不知道睡了多久,夢裡她隻感強烈的寒氣籠罩全身,卻怎麼醒不過來。上班時不免精神萎靡,同事小張笑她得了季節性感冒,要遠離她。魏惠很討厭彆人的取笑,她認為這是一種沒有素質的行為,心情開始沮喪,沒來由地厭煩起同事跟工作。

她斜著眼睛暗暗瞪了小張一眼,埋頭忙活工作。魏惠打開PPT製作費羅娜內衣廣告幻燈片,PPT上的字像蠕蟲一樣拱動、打亂,重新排列組合一個詞組“來世”!詞組張開D字大口吞吃字的邊角。顯示器上下左右劇烈來回搖晃,主機"砰"的一聲冒滲出一團白煙,顯示器黑屏了。

"見鬼了!怎麼中病毒了!"魏惠心裡怒叱。

"你看了不好的網站了吧!"同事小張湊過來打著趣。

魏惠聽了更加的不開心,她找來設備科的人檢修,設備科的歐陽檢查之後也找不出原因。

"線路全截斷了,真是奇怪!魏惠,你不會心裡憋火拿電腦出氣吧"小張嘻嘻哈哈坐在靠魏惠背部的電腦桌邊,回頭說。

魏惠聽了氣憤極了,隨手托著一疊企劃本朝小張的頭上摜出。

"你乾嘛?平時不也是這麼開玩笑麼?"小張揉著生疼的腦袋激動地跳起來。

"你的嘴巴跟三個月沒洗的臭襪子一樣臭!拜托你安靜點!"魏惠提著嗓門喊。

魏惠的聲音是圓潤的,大家都說她的聲音像唱歌般動聽,不過現今的聲音又尖又細,不像魏惠平日的溫和,魏惠氣糊塗了,沒有在意自己的聲音。

"你簡直是個潑婦!"小張說。

魏惠發狂一般把身邊儘可能摸到的東西砸向小張,室內紙片如雪花般飛灑,大家不知道平時溫順的魏惠怎麼這樣,趕緊跑過來拉開兩人。

橘紅的淩霄花攀沿屋簷垂絛綠色的葉片,氣鼓鼓的魏惠隻顧大步向前,她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氣得渾身發抖,紫色中跟皮鞋也踩得"噌噌"作響。

魏惠拐進平常走過的林蔭路,一座院子裡栓著的大狼狗不知怎麼掙脫鐵鏈,竄到她跟前,平時怕狗的魏惠不覺退後幾步,狗含著惡意的眼神一把撲在她身上,魏惠害怕地嗚咽,卻不敢出聲,她怕出聲會驚動惡狗轉而攻擊自己。這條狗不甘心從魏惠的身上離開,它張起血盆大口,鋒利的獠牙露出刺目的寒光。

"畜生有什麼好怕的!嘿嘿!"魏惠心頭有個聲音說,她被操縱般的伸出雙手,握住狗啟開的嘴巴,輕輕一扳折斷了狗的上下顎,狗哀鳴一聲,倒在了血泊裡。

"今天真倒黴!"魏惠征了半會兒,用帶血的雙手輕拍身上的塵埃尋思。

撲騰騰的熱氣彌漫方寸不大的浴室,魏惠躺在浴缸裡,想著白天發生的事,覺得100年難得的倒黴事全部發生在自己的頭上,真是衰到了家。

明天小張他們一定還要繼續非難自己,還有蔡芬效、羅慕雲經常嘀嘀咕咕的,看到她來眼神立刻古怪起來。

"他們一定背後說了我很多壞話!”

"沒有人喜歡你!就連一隻畜牲也欺負你,活著有什麼意思!”

"不要想了。"另一個聲音作出了警告。

她準備閉目的時候,聽見天花板上方傳來"咚咚"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走動,上麵沒人住家啊,魏惠想到電影放的玄鏡之類的鬼故事,感到了恐懼,"你不要再想了!"腦海裡一個聲音告誡自己。

人是奇怪的動物,越是不能去想越是禁不住去想,亞當夏娃為什麼被驅逐出伊甸園,便是無法戰勝自己好奇心的原因。詭異的響聲從天花板響到了魏惠的胸腔內,裡麵好像住了一個人一樣拚命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音。魏惠低頭看到自己的胸口伸出一隻瘦白的手,慌張地從浴缸跳出來,衣服沒有穿就衝進臥室,長在魏惠胸口的手,宛如女人的手般修長,它全部張開,掌心布滿了眼睛,每隻眼睛像鏡片一樣映著沒有瞳孔的藍花衣女人的影子,"不要!"魏惠跑進廚房拿了菜刀剁下了生長在胸口上的那隻手。

被斬斷的手如同有生命般斜著步子用血在瓷磚上寫下一行字:"我幫你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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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我嗎?”

邱嘉宜像對風飄擺的柳枝,在沉靜中交換著姿勢。問張業這話時,她會很認真地看著他的臉,要從他臉上讀出點什麼一樣。

過去他那麼厭煩邱嘉宜的問話,現在他腦海裡反複搜索這句話。

嘉宜消失了,無聲無息。

自從接聽了林雪的電話後,張業心裡感到不安起來。很久沒有邱嘉宜的消息,這不是邱嘉宜的風格,她隻要遇到小事就會打來電話跟張業訴苦,有時抱著電話會唧唧呱呱說上一通,又是歎氣又是發脾氣。張業覺得辛苦了一天還要接受彆人的牢騷,實在是太痛苦。

"我伺候了一個太後。"他自嘲。

大學時期,在一家商場張業遇見了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孩,素淨的臉像二月蘭一樣教人舒服,她久久盯著貨架頂端的玩具熊,神情落寞。這付神情的女孩張業感到很新鮮,沒有城市的浮華,沒有驕縱的惡感。女孩像磁鐵一樣吸引著張業。起先他故意套近乎,這名叫邱嘉宜的女孩對他沒有表現排斥,經過一番追逐,兩人陷入熱戀中。乖巧的邱嘉宜像隻兔子般聽從張業的話,張業覺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然而畢業後,邱嘉宜的性格越變越古怪,她時刻給張業打電話,訴說她的痛苦,渴望他待在自己的身邊,她的觸角緊緊捆綁住張業的思維,使他無法自由地任意自己的行為。

"這怎麼可能呢?”

張業有點厭煩這名曾經深愛著的女孩,甚至拿話推辭跟邱嘉宜聯係。

邱嘉宜消失後,他又不習慣這份平靜。有多少天沒有她的聲音了,張業開始緊張起來,他努力回想邱嘉宜給他打的最後一個電話:"你還愛我麼?”

當時張業覺得可笑,都老夫老妻還這麼肉麻,不過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接過邱嘉宜一通電話。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愛上了彆人。男人與女人就像左腦與右腦的爭奪,沒有無聲無息的和平。林雪來拜訪之後,張業感到嘉宜真的出了什麼事。

走進那座公寓,張業覺察出一片死寂,他記得這棟大樓住滿了人,當初張業跟邱嘉宜挑選房子時就是怕位置偏僻,才租下了這裡的房屋。

張業將鑰匙□鑰匙孔,把門轉開。房間裡一塵不染,好像有人打掃過。

"老婆!"張業衝著裡麵喊。

回答他的是自己的回音。

這一居一衛一廚的住房隻有30幾個平米,卻張業極為不自在,猶如落入空曠的原野,四周看不見熟悉的地平線。

無論多明亮的環境,總是存在著灰塵。漆黑的幽暗躲在深處。張業渴望見到的她已經不在這個人世,她不會像以前那樣對著他撒嬌。在她內心深處潛藏著複雜的情感,愛著,還是恨著?是將對身世的恨,父親對自己的不公的恨傳到他的身上,還是就此不見讓他離去?

張業久久不肯離去。

他坐在書桌前撫摸著擺放其上的照片,那是他跟邱嘉宜3年前一起在街頭拍的合影。

好多年了,張業沒有約過邱嘉宜出去遊玩,大概嘉宜的心中不好受吧。張業感到後悔。

"你走吧!”

心裡有個聲音說。

在張業的頭頂,它像蝙蝠一樣倒掛在屋梁,神情古怪地看著他。

"你還愛著我麼?”

那個莫名的聲音又傳到張業的心裡。

張業感到背後一陣寒風,他回過頭,邱嘉宜正站在門後,隻是她的頭發蓋住了整張臉。

"老婆……我錯了……"張業心裡落了塊石頭,嘿嘿笑著抱住了邱嘉宜。

驀然張業感到抱著的這個身體跟石膏差不多,他立刻挪開身體,仔細打量著邱嘉宜:"你、你怎麼憔悴成這樣?”

張業溫柔地撫開邱嘉宜蓋著的發絲。

"不要看!"邱嘉宜好像開口說著。

張業還是習慣性地撥開了嘉宜的頭發,他看見捧著的這張臉蒼白地跟蠟燭一樣,兩隻眼睛空洞地像棟屋子,這間"屋子"裡似乎有一個人在走動,是的!眼前的這個人的眼睛裡擺放了家用品,眼內有個白衣女子,搬動著椅子,在尋找一個方位坐下,這個位置正對著張業。

"啊!"張業放開懷裡的這個人,拔開門跌跌撞撞跑出門外。

屋內的藍衣女子,嘴角間扯出些許笑容,它的瞳孔猛然鼓出,一個白色的影子從裡麵爬了出來。

"媽媽,媽媽!"那個白色的影子對著藍衣女子喊。

藍衣女子低頭看了眼白色的影子,緊緊擁住它,“雪兒……”她的眼睛裡緩緩流出兩道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