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起 除夕過生辰(1 / 1)

風煙裡 白枕河 3938 字 10個月前

林柔模樣生的清冷,正如封易戴在她發間的那隻梅花簪子一般,梅花是清冷孤高的,簪子是尖銳的,和林柔的冷清有那麼些相似之處。

雲雙兒將亂動的手放好,“林柔你來了。”

陳容也看向林柔,她將飯菜擺上桌子拿出碗筷溫聲道,“快過來吃吧。”

三個人聚在房間裡,“林柔,你手藝真不錯,看不出來呀。”雲雙兒主動開口道,笑嘻嘻地望著林柔。

“不是我做的,令徽做的。”林柔淺色的眼睛透著淡漠。

“啊,好吧。”雲雙兒乾笑幾聲,又埋頭啃飯,“我吃好了就先走了啊。”她端著碗就溜了出去,林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睛閃過一絲茫然。

“多吃點。”林柔給陳容夾了一筷子菜,陳容停下扒飯,目光轉向林柔,“你,是不是有些焦慮。”

林柔瞪大眼睛,“沒有。”

陳容思量了林柔往日的模樣,風煙樓裡兄弟姐妹們一起狂鬨時,林柔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不摻和也不說什麼,一雙淺色的眼睛泛不起波瀾,不是在畫畫就是在寫著字。

她是清冷的出塵的,像是人群之中的一隻鶴,那樣遺世獨立。

飯菜被拿了出去,林柔回到屋裡,“陳容,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風煙樓?”

陳容被問住了,離開?她自記事起就在風煙樓裡了,這裡有雲雙兒,有白束他們這群朋友,還有…封易。他們朝夕相處,她能去哪?再說又豈是想離開就能離開。

“我沒有想過。”

林柔突然激動起來,“陳容,你可知外麵的世界是多麼遼闊,風煙樓好,終究隻是一寸天地它會困住你的。”

陳容睫毛扇動,她突然笑了,“我知道外麵很精彩,但我還是想留在這裡。”

“為什麼?你舍不得誰,風煙樓裡的十個人,隻有你是習武的女子,這麼好的條件你都不走而是一直令人擺布嗎?”林柔冷冷說著,攥緊了陳容的肩膀。

”你就喜歡被封易拿捏性命嗎?”林柔靠近陳容的耳朵,質問道。

陳容瞳孔猛地放大,她咽了咽口水,轉頭望向林柔。“我隻知道,我是主子帶回來的沒有他我活不到現在,風煙樓裡的每個人都很好就像我的家人一般,離開這裡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我很感激他。”

“感激?”林柔嗤笑著,“僅僅是感激嗎,我聽令徽說過,他可是給你們練武的人都喂了藥,以防叛變。這你也忘了?”

陳容皺起眉頭,林柔這般激烈的情趣不像往日,是因為那樁任務嗎?她開口道,“林柔,你是在擔心年後的任務嗎?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以我性命擔保。”

林柔臉色通紅,眼中好似藏滿了火光,“你還要順著他的意?若我死了便死了,憑什麼要讓你賠命?你就這麼喜歡他?”

陳容也驚住了,她驚得不是知道喜歡封易,而且林柔這般激烈的語氣。陳容不可置信的望著林柔,她不是一向都淡淡處事說話的嗎,怎麼突然這般激動,陳容的嗓子突然有些乾,她咽了咽口水,隻聽的林柔接著說道“你是在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嗎,風煙樓裡的每個人,都知道你喜歡封易,就你以為自己的心事藏的很好。”

陳容手指動了動,後知後覺感覺到肩膀上的傷蔓延到心口,“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喜歡這件事情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是於危難之中救回她的性命,是漫長歲月裡的一點相伴?陳容也不知道緣起於何。

“我隻知道我要把你護住,並不是順誰的意,因為你是我的朋友。”陳容柔和的目光凝聚在林柔的臉上,堅定著說。

林柔眼中淚光閃爍,“你真傻啊。”她輕輕地抱住了陳容,在她耳邊輕聲道,“答應我,彆喜歡他了,他不值得。”

陳容有些不解,為什麼林柔對封易敵意如此大,但還是溫柔地答應了。

好。

沒有任務的日子過得很快,陳容白天和白束他們一齊訓練,晚上幫雲雙兒挑揀藥材,日子就這麼到了除夕。

“白束,你怎麼貼的這都貼歪了。真是白長這麼大個兒。”雲雙兒在一旁抱著手,雖然比白束矮上半截,氣勢一點都不弱。

“你看這總算正了吧。”白束手上拿著林柔剛出爐的春聯,看著上麵風骨明朗的字,不禁感慨著,“還得是林柔,真是有大家風範。”說著貼上了。

雲雙兒聽見了,立馬道,“那是,也不想想林柔是誰的姐妹。”

白束白了她一眼,“真會望你臉上貼金。林柔能寫春聯,陳容在幫著做飯,就你什麼也不乾。我們風煙樓裡可不養閒人的。”

雲雙兒聽了怒容滿麵,“你說誰是閒人呢?信不信我往你酒裡下毒!”白束立馬認慫,“好說好說,你可彆亂來啊。”

雲雙兒還準備說什麼,就聽見林柔的聲音,“雙兒,陳容那裡飯菜都好了過來幫忙吧。”

雲雙兒瞪了白束一眼,“來了。”

廚房裡熱氣四溢,令徽還在操著木勺翻滾著鍋裡的食材,“可以啊令徽,你不光是功夫好,這廚藝也可以和醉仙樓的廚子相比了。”陳容將飯菜一一裝盤,誇讚著。

“哪有那麼誇張?”令徽微笑著,手上動作絲毫不曾減慢。“話說你什麼時候去醉仙樓了我怎麼不知道,嗯?快從實招來。”

他望向陳容,她今日不想往日那般出了黑色就是白色,而是穿了一身紅色的棉服周邊裹了一圈毛絨絨的白邊,生動極了。

“啊哈,自然是雲雙兒帶我去的。”陳容一點也不慚愧的供出雲雙兒來。

“這不,她來了。”陳容笑著說,笑意爬上來她的眉梢,整個人都格外的溫柔。

令徽一時多看了幾眼,接著轉身趕緊將鍋裡的東西裝盤。

“你們在說我什麼呢。陳容。”雲雙兒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之間徘徊著。陳容抿嘴一笑,“在說做的都是你愛吃的呢。”

雲雙兒跑過來湊近看,那案頭擺著的菜色香味俱全,舔著嘴唇道:“辛苦辛苦,我這就幫你們拿出去!”她淨了手,就將東西一個接一個的端出去。

令徽好笑著搖搖頭,“她還是那麼喜歡吃,明明自己就是學醫術的,一點都不忌口,感覺我敢做她就敢吃。”

陳容將鍋裡飯盛上來,飯香味撲鼻,聽到令徽的話本想打趣著,肚子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了。

廚房裡裡柴火聲,鍋裡的油聲,煮湯的咕嘟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鬨,令徽錯愕,“你餓了怎麼不早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你怎麼就一直守著菜也不嘗上一口,我說外麵的雲雙兒肯定已經吃上了。”

陳容尷尬地揉了揉肚子,“我想著總是要一起在動筷子。”令徽將鍋裡的菜舀出,哼笑著“訓練時一起休息嗎怎麼吃飯也要等彆人,肚子餓了就吃,真是個傻丫頭。”

陳容沒作聲,隻是淺笑著低頭做手上的事情,一雙手伸到她的嘴邊,“張嘴。”

還來不及思考,肉片已經入口了。陳容反應過來,開始咀嚼起來,肉的香味蔓延到整個口腔,仿佛饑餓感都減少了幾分,她後知後覺意識到是令徽喂到她嘴裡的,見他轉身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便也沒說什麼,陳容感覺耳朵微微有些發熱。

再一抬頭,和一雙冷漠的眼睛對上,封易戴著那張麵具站在廚房門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

陳容目光閃爍,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在這裡多久了怎麼沒有人通報。一顆石頭劃過心裡的湖麵蕩起層層漣漪。

陳容的目光和封易對上的瞬間,便立馬稱呼道:“主子你來了。”令徽停下手中的事情,也敬稱著。封易依舊站在廚房門口,露出的下半張臉膚色白皙,宛如一塊未經雕琢的上好羊脂玉,讓原本昏沉的廚房都亮堂了幾分。他回以一抹熟悉的微笑,“無事,來看看飯菜都好了沒有。”

轉身離開了這裡。

陳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食苑裡人聲沸騰,美酒佳肴滿桌,多日的緊張壓抑在除夕這晚都緩解了一二。“令徽彆忙活了快過來吃。”白束給眾多兄弟們分割著烤肉,對不遠處的令徽叫道。

令徽點頭笑著說著“馬上就來。”

陳容也坐在席上,看著令徽的身影,隱約有了些猜測。她還是繼續喝著碗裡的雞湯,繼而一碗麵出現在她的麵前,“生辰快樂,陳容。”

其他人都紛紛給她說著生日祝詞,陳容看著眼前的兄弟們心裡一片溫暖,“謝謝你們。謝謝大家。” 白束將令徽推到陳容跟前,“這小子值得交忙活了大半天也不忘記阿容你的生辰,每年這碗麵都是令徽做的吧,阿容要謝就謝他。”

陳容和令徽目光交彙,周圍的人都神采奕奕地看著他們二人,陳容笑了笑,拍了拍令徽的肩膀,“謝謝你,下次外出做任務我讓著你。”

令徽俊朗的臉上笑意加深,“能從你手上搶任務可真是不容易啊。彆說這些虛的了,快吃吧。”

陳容點點頭,大夥們都開始吃起來了。

熱湯入口,陳容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幼時流浪街頭時的場景了,衣服薄薄一層,鞋子掉的隻剩下一隻,地上冰的刺骨,就在她餓的倒地時,一個人指了指她,就有人把她抱起來送上了溫暖的馬車裡,陳容記不得要救她的人是什麼樣子,這是那種溫暖和現如今的感覺甚是相似。

“對了,主子怎麼沒有過來吃飯,還有林柔和雲雙兒呢。”熱氣氤氳,陳容吃的已經過半,發現她們二人不在。這時雲雙兒突然從外間進來,“陳容,主子在後花園涼亭裡等著你。”

陳容愣住了,放下了手裡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