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主子來了。出來接見。”
同房的林柔叫道。
陳容正在案邊擦著刀,聞聲愣住,主子來了?
這是有多久沒見了快有一年了吧,不知道他這次來有什麼任務要吩咐下來。
陳容放下手裡的刀,臨走之時還是朝鏡子裡看了一眼,乾枯的頭發,眼下烏青,那是連續幾晚沒睡的結果。
原本清秀的臉上看不見幾分少年人的生機。
陳容心裡有些沮喪,胡亂抓順了頭發就急忙趕出去了。
風煙樓是陳容從小長大的地方。陳容是主子從外麵帶回來的眾多小孩子中的一個,這群小孩子在風煙樓的訓練下學習武功,聽候安排,回報風煙樓的養育之恩。
陳容在一群人裡既不突出也不算落後,她的武功還算不錯,經常被外派出去執行任務。
一樓大堂的牆壁上,掛滿了山水花鳥畫。一人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們站立著欣賞著畫作。
陳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大堂裡這麼多人,隻封易的背影是格外的出彩。
封易一身白袍,身量修長,安靜的看著他們。
十個人齊齊跪到他麵前,“主子。”
封易聞聲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半截麵具,隻露出了眼睛和嘴唇。他淺淺一笑,“莫要多禮,都起來吧。”
陳容站在人群之中,從人的身影中窺探著封易的身影。
還是如以前那般風度翩翩,器宇軒昂,一年不見他的身量似乎更高了些。
陳容默默想著。
“陳容,主子叫你呢。”一旁的林柔喚著她。
陳容抬頭,見封易正看著她,冷汗慢慢從背上冒出。
“記得你方才完成任務回來,完成的很不錯,可有受傷?”封易問道。
陳容呆住了,“沒,沒有。”
他原來記得我的行程,還關心我有沒有受傷。陳容心裡有些歡喜,如同嘗了蜜糖一樣。
“這瓶藥物有助於內傷,你收下吧。”封易從袖中遞過瓷玉瓶,陳容立馬接住,一不小心握上了封易的手,陳容嚇得迅速將手放開,“謝謝主子。”
封易明亮的眼睛盯著陳容紅透的耳朵,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笑而不語。
又轉身看向林柔,一樣的微笑,“阿柔的畫技又精湛了。”
林柔微微一驚,低頭說:“謝主子誇獎。”
“這是我出遊時看見的簪子,配你再好不過了。”
封易遞過一隻木盒,林柔驚喜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隻精致淡雅的梅花簪,花瓣片片分明,栩栩如生。
林柔沒有說什麼,封易隻是望著她笑。
陳容也為林柔感到高興,風煙樓裡就隻有她和林柔還有雲雙兒三個女子,林柔生的美,畫技又是格外出彩,常得封易誇獎。
雲雙兒會醫術,每次樓裡誰受傷了都是她一手治療,偶爾也研發出一些毒藥毒粉配合外出做任務的弟兄們。
至於陳容,她被丟進了訓練場裡和男子天天一同練武。
陳容默默想著,看著封易一點點給每個人東西,她摩挲著手中的東西,感覺手裡的藥瓶輕了不少。
同時又從心裡敬佩封易,他總是能把每個人的喜好記得一清二楚,每次來帶東西從來不重樣。
“我這次來也沒有彆的事情,快要過年了,大夥都好好歇一歇吧。”封易對著眾人俯身行禮。
眾人同樣還禮,大堂內熙熙攘攘說著話,還在商量怎麼布置風煙樓。
雲雙兒將封易給她的酥糖乾打開,給眾人都分了一點兒,她咬著酥糖,“主子,你今年和我們一起過年嗎?如果過來,也給我帶點酥糖唄。”酥糖的碎屑還在她嘴角掛著,她甜甜地笑著。
“來是定要來的,隻是留給你帶,其他人的禮物我又怎麼準備呢?你又給我出了個難題了。”溫和的笑順著他的嘴角溢出。
大家都笑起來了,“主子你真是一點都不偏心啊。”
談話快要接近尾聲,封易這時又開口了,“大家都辛苦了。陳容和林柔留下,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陳容和林柔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驚疑。
大堂裡就剩下他們三人,封易喝了口茶,溫聲道,“現在有個任務需要你們兩人共同完成。”
陳容和林柔齊齊跪下,“主子請吩咐。”
“風煙樓接了一單任務,目標是當朝三皇子,趙梁文。”
林柔聽到這個名字手指動了動,“可是要刺殺。”
“謀害性命倒是用不上,讓他成為殘廢就好了。”封易淺笑。
“需要我們做什麼。”陳容問道。讓一位皇子成為殘廢,陳容雖然不懂朝堂權力的爭奪,但也察覺其中的狠厲。
她殺過很多人,卻也是頭次接觸到這種任務。
“三皇子正妃亡逝兩年,林柔你需要進入三皇子府邸,獲得他的寵愛。”封易拿過林柔手中的簪子,細細端詳,接著把簪子插入林柔的發裡。
林柔臉色有些蒼白,嘴唇顫動,最終沒有說什麼,“是。”
“你的職責很簡單,跟著林柔,保護好她。若是她出了事,你也不用回來了。”
封易語氣分明是溫柔的,但陳容就是感到脊背陣陣寒冷。
這人還真是奇怪,對你好時能將你捧在手心裡,細細琢磨著你的喜怒哀樂。刺耳的話個暖心的話都可以出自他的嘴裡,但就是更願意記得他的好,不自覺的去維護他。
陳容回答是。
“詳細的以後再吩咐你們。先在心裡做好準備,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不用我教吧。”封易矜貴地用帕子擦了嘴角的水痕,又恢複成那個溫文爾雅的樣子。
陳容悄悄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想著下次再見就是除夕了,心裡有些許期待。
陳容和林柔齊齊行禮表示謹記在心,之後就目送封易離開風煙樓。林柔歎了口氣,“陳容,走吧。”
陳容點點頭,身影晃了晃,臉色蒼白。
“終於回來了你們,陳容你再走慢點,我就不給你治傷了。”雲雙兒正坐在陳容的屋子裡。“剛才湊近你身邊就聞著股血腥味。不知道你在主子麵前強撐什麼,想讓他對你刮目相看?”
陳容笑了笑,“這不是有醫術高超的你嗎,雲雙兒醫師。”
“你這麼撐著做甚,就不會柔弱一點嗎,要知道男人可是喜歡嬌弱似花,小鳥依人的女子呢。”雲雙兒說著說著聲音變得嬌弱甜膩,聽得陳容眉頭直皺。
“給我滾。”陳容當機立斷叫停了。“哈哈哈哈哈,我也是這麼回懟白束的。”雲雙兒臉上帶著驕傲說,神采飛揚。
白束也是風煙樓裡的人,是年紀最大的,武功最好的,不過也才二十。
“白束真這麼說?我不信。”陳容質疑著,她褪下了外衣,露出白皙的頸肩。裡衣上沾滿了血,肩頭還有一道滲血的傷口,被簡單處理過。
“不信算了,你個死丫頭,就不知道讓那群男的衝鋒陷陣嗎,回回都受傷逞什麼強。”雲雙兒嘴裡慷慨激昂,手下動作卻是輕柔至極。
陳容趴在床榻上,在處理中生出了幾分困意。“訓練場上終究是溫和的。白束他們根本不會出重手下毒手,可真出去了刀劍無眼誰又能依靠誰呢?我還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提升曆練自己。”
“你呀你,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雲雙兒將藥膏塗在她的傷口,還小心翼翼地往傷口吹著涼氣。
“彆想了,你看這風煙樓裡可有閒人。”
雲雙兒愣住,風煙樓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與職責,自己不也曾經因為試藥而失明三天差點瞎了雙眼了嗎。
“你說的對。我隻希望你能活的閒人一點。”雲雙兒包紮好她的傷口後,從她隨身帶著的小包裡掏出好幾份紙包。
“這些給你,遇人就撒給你省點力氣,快起來謝謝我。”雲雙兒將藥包塞進陳容的口袋裡,陳容站起身來笑著說,“多謝雙兒醫師了。”
“客氣客氣,多在白束跟前說我點好話就是了。”雲雙兒眨巴著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一塊玉石。
陳容會心一笑,“我儘量不在他麵前損你。”雲雙兒聽了立即給陳容一虛拳,“要不是剛剛把你包紮好,我是要真上手的。”
兩人都笑成了一團。
“陳容雙兒,吃飯了。”林柔端著飯菜進來,看見了她,陳容和雲雙兒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