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聽人角牆角被發現!……(1 / 1)

王家大哥也沒想到自家院裡吵架還叫人聽了牆角,那人偏偏還是宋金娘,一時間臉上的神色由紅轉青再轉紅,而他身後院內的趙盈兒還在不停地破口大罵,罵出口的言語比市井潑婦還要更入不得耳,王鬆藏在袖子裡常年握筆杆子的手握拳握的青筋直冒。

此時的宋金娘現下狠不得當場挖個洞鑽進去,她看了看自家大伯變化萬分的神色,先行打破了沉默:“嗬,嗬嗬,大伯啊,早,早啊,可用過早飯了不曾,我剛讓廚房做了早飯,若是還不曾用飯,我,我讓廚房再做些送過來?”

王鬆深深地看了宋金娘半響,直看的宋金娘心裡發毛,正要再開口說兩句話被王鬆打斷,隻聽他說:“不必了,多謝弟妹,我今日約了幾位同窗,正要出門去。”

“啊,啊,好,好咧,那大伯慢走,我我先回去看看王柏,他這會子還沒睡醒呢。”宋金娘此時隻想落荒而逃,三兩句告了辭就想走,而這時,院裡的趙盈兒可能是聽到了王鬆同宋金娘說話的聲音,院內又是劈裡啪啦一陣瓷器碎響,隨即趙盈兒尖銳洪亮的尖叫傳了出來,宋金娘隔著一段距離都好像看到了王家大哥太陽穴跳動的青筋。

宋金娘沒功夫心疼自己花錢買的瓷器物什,小嘴囁嚅了幾下,最後乾巴巴地衝王鬆說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伯慢走。說完便快步往自己院裡走去,越走越快,連平日裡大家閨秀的樣子都忘在了腦後。

王鬆像抿著嘴是個石像一般看著宋金娘沿著長長的回廊快步回去的曼麗背影,直到她走到轉角再看不見一片衣角後,頗為嫌惡地回頭看了看還在身後自己院裡咆哮的趙盈兒,毫不留戀地抬腳往外走去,快走到正堂碰到了聽見後院的爭吵聲響趕來後院查探情況的王家老太。

王鬆見了母親,抿了抿嘴先是作了個揖,道了聲:“母親。”

王家老太看見自己兒子不太明朗的表情,暗暗歎了口氣才問:“大郎你這是,要出去?”

“是,兒子今天約了幾個同窗去見見恩師。”

還有幾個月便是三年一度的秋闈,不少學生都會趁著現在去找一下當年參加過鄉試的老師討教些考試經驗。

“嗯,既是見恩師,空著手去成什麼樣子,我叫老二媳婦上庫房給你拿些個老山參什麼的給你帶著去。”說著就要抬腳往宋金娘院子裡走。

王家哪有什麼庫房家底,所謂庫房不過是宋金娘帶進來的諸多陪嫁,當時的陪嫁單子王家老太可是從頭到尾一再看過,自己不識字叫王家大哥給自己念了好幾遍的,陪嫁裡頭什麼東西有多少隻怕王家老太比宋金娘本人還清楚。

王鬆連忙拉住,“母親,不過就是尋常拜訪,哪裡就用得著老山參了,我一會去一趟點心鋪子買些帶去就好了。”

王家老太不太同意地看了看自己兒子,但是也不強求:“那成,那你早去早回,平日裡還是溫書要緊,手上的銀子可還夠使不夠?”說完,也不管兒子什麼反應,自顧自地從懷裡拿出錢袋出來硬塞到兒子手裡,“我兒子堂堂男子漢,出門在外銀錢鬆快些才好結交朋友,一會請同窗老師們吃個好席麵,娘手裡有錢,這些你儘管拿著,不夠再來問娘拿,聽說前陣子理州那邊鬨水澇了,不少人跑到咱這要飯來了,街上可不太平,兒子你早些回來彆太晚了,昨兒個合哥兒還說好些天沒同父親一同玩耍了。”

合哥兒便是王家大哥同趙盈兒生的兒子,平日裡趙盈兒為討王家老太歡心,一天天地把兒子往王家老太房裡帶,美名其曰:合哥兒想奶奶了,一會沒見著就吵著要奶奶。

王家老太也很是偏疼這個獨孫,吃穿用度儘裡用的府裡最好的,小小年紀的孩子,穿是的綾羅綢緞,各種山珍翅肚成堆地給喂,直把這個不過五歲的孩子喂成了個球,王家老太猶嫌不足,合哥兒哪天吃的少了些,便跑到廚房破口大罵,指責廚房的人連個菜都燒不好,淨整些便宜菜色給合哥兒吃,是不是生怕王家長孫有個什麼好歹。王家老太從前走街串巷賣酒練出了副好嗓門,這一破口大罵隻恨不得左鄰右舍都能聽見。

王家闔家上下都是宋家給安排的人手,廚房的夥頭下人自然也都是,話傳到宋金娘耳朵裡了,宋金娘也不反駁,隻叫下人們回頭什麼貴就給人院裡送什麼,雲腿魚翅燕窩,各式雞鴨魚肉餐餐不斷,隻恨不得青菜絲都不要出現在她們的餐食裡,王家老太這才滿意地消停下來。

而王鬆想到那個滿臉橫肉脾氣驕縱跋扈的兒子,根本沒法從心裡擠出一點父愛出來,收下推托不掉的沉甸甸錢袋,臉上不動聲色對母親作了個揖應了句“是,那母親我先出去了。”

見兒子走了,王家老太也懶得去還能隱約聽見抽泣聲的大房院裡,她對那趙盈兒並沒什麼好觀感,隻覺得是個一天到晚隻想著打擾自家兒子安心讀書的狐媚子,若不是她剛進門就懷上了個孫子,王家老太隻怕連個好眼色也不會給,於是她想了想腳尖轉了個向往宋金娘院裡走去。

宋金娘一路疾步衝回自己院裡,一把關上了院門,背靠著院門雙手捂住了滾燙的雙頰,聽人牆角還被人抓包,偏偏人家說的還是有關自己的是非,宋金娘隻恨不得給立刻自己來上一錘子給自己錘傻了。

在院裡清掃的杏兒被自家小姐突然衝進來又啪一下把門關上嚇了一跳,又見她死死地捂著臉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捂死的樣子,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問:“小,小姐,你怎麼啦?”

宋金娘聽見杏兒喊自己“歘”一下放下了雙手,看見杏兒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深深呼吸了口氣,清了清嗓子說:“沒,沒事,杏兒一會你你上廚房把早飯端了來,我有些餓了。”說完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回了房內,杏兒在院裡杵著掃帚同另一個婢女麵麵相覷。

回到房裡王柏竟是已經自己起來了,換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妝台前不知做些什麼,宋金娘有些疑惑地問道:“相公,你怎麼起來了,你做什麼呢?”

王柏衝宋金娘笑了笑,說道:“無事,隻是早起見今日日頭蠻好,想起來出去曬曬日頭,這不,想給自己好好梳個頭,卻怎麼都梳不好。”

宋金娘忙笑著過去拿起梳子替他梳了起來,王柏透過鏡子看見自己枯黃又淩亂的在宋金娘的手裡三兩下梳順了起來,最後拿起一旁的青玉發冠給他將頭發牢牢束起,溫柔地衝自己笑了笑說:“怎麼樣,客官對小女子這梳頭的手藝可還滿意?”

王柏笑出了聲,捧場的應道:“滿意滿意,小娘子這手藝了得,該賞!”

王家老太從院門外就聽到了屋裡的嬉笑聲,隨即也露出了笑意,踏進院子也不看杏人一行下人,徑直走進了屋裡,看見病弱的二兒子竟然沒在床上躺著,立刻收起笑臉忙走過去關切地問道:“柏兒,怎麼起來了不在床上躺著?這早上的天還涼著呢!”也不等兒子回複轉頭就衝宋金娘狠聲罵道:“你怎麼回事?怎麼當人媳婦的?你平日裡就這麼照顧柏兒的嗎?時辰還早,那風打在臉上都冷得發緊,你怎麼還讓柏兒起來了?”

王柏拉都拉不住,幾次想要解釋都被王家老太擋了回來,直等到王家老太都說完了這才連忙拉著王家老太的手說:“娘,是我自己起來的,我見今兒日頭好,兒子好些天沒曬過日頭了,想起來曬曬。”說完有些開心地搖了搖他母親的手,笑著問道:“今兒母親怎麼過來了?”

王家老太輕輕撫了撫王柏的手背,又抬手摸了摸他青白色瘦得隻剩一層的臉,“嗯,好久沒看見我家二郎了,想來瞧瞧你,這氣色眼瞧著是比前些日子好些了,不過那也不行,兒子你穿的太少了,想曬太陽等午間再暖和些再說。”

“嗯,兒子曉得了,娘你彆擔心,兒子覺得這兩天精神頭好的很。”

王家老太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刻意放輕了聲音說道:“嗯,娘不擔心,我家二郎會越來越好的。等過些日子天氣再暖和些,娘帶你去弘福寺祈福,我聽你大舅媽說啊,這弘福寺靈得很,咱多捐些香油錢,你這身子定能好起來。”

“你大舅前些天還提你了,說讓你有空讓你帶上媳婦上你大舅家吃飯。”

王家這棟宅院不小,但確實也不算太大,再遠走個半盞茶的功夫也能到了,但自從婚後,王家老太踏進這宋金娘的院子的次數越來越少,一旬大約也就來個幾回,王柏的身體不好出門見風,所以這一年來其實王柏母子也沒見上幾回,好不容易來了,被王家老太忽略的宋金娘識相地衝王家老太福了福身,說出去看看廚房的早飯送來沒。

然後沒走兩步,就聽到王家老太淒厲的大喊:兒子,二郎!我的兒啊,你怎麼啦!你快醒醒彆嚇唬娘啊!兒子!

宋金娘衝回房裡,便看見屋裡母子二人雙雙倒在地上,王家老太抱著吐血不止的王柏,手忙腳亂地想捂著兒子的嘴不讓他吐血,可是捂住了嘴血就從鼻子流了下來。

當天晚上,王柏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