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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代碼的時候需要專注，淩莎一般白天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工作，沒什麼人打擾，極其偶爾需要晚上加班，白明霜一般會在旁邊安靜地看書或者玩手機，她仍然能專心工作。

但今天思路斷了一時間竟沒能連起來，淩莎看了一眼黑色背景下連串的白色字母，乾脆推了鍵盤，轉頭專心跟白明霜說話：“給你訂了新的花，把這些扔掉吧。”

“啊，好的。”白明霜沒想到淩莎動作這麼快，站起身來把乾枯的玫瑰攏進垃圾袋裡，又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紙張。

有她的實驗數據、學習資料、還有隨手做的演算和寫的計劃，全部都混在了一起，白明霜越整越煩，最後抱起一大摞全部塞進了垃圾袋裡，還憤怒地踩了幾腳壓平。

“等我做了基地負責人，我一定要開除調查組的負責人，再讓他們全組給我寫整改報告，一天一篇！”她憤憤不平地說。

她不愛收拾東西的習慣從小到大就沒變過，每次整理都情緒暴躁。

淩莎輕輕勾了勾唇角。

白明霜剛把辦公室收拾出一個角落，前台給她打電話說外賣到了，白明霜去前台取，一大捧開得正豔的碎冰藍玫瑰，還有一整個巧克力蛋糕，她最喜歡吃的那個品牌。

白明霜開心得不行，一路往回走的時候嘴角都壓不下去。

回了辦公室，她把蛋糕切開，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拿去了樓梯間。

沒想到異種們的聚會已經差不多散了，隻有兩個年紀小的在收拾他們留下的垃圾，白明霜叫住幫她拎過水桶的小女孩，把蛋糕給了她。

女孩十分不好意思，於是又給她拎了一桶乾淨的清水。

白明霜就在散落一地的紙張上坐下，邊吃蛋糕邊拍了照片發給淩莎。

淩莎的專注力剛回到工作上，又被白明霜專設的提示音打斷，猶豫了一秒鐘，最後還是拿起手機點開了信息。

畫麵裡麵白明霜盤腿坐在滿地白紙中間，身邊放著那束盛開的碎冰藍，麵前擺著拆開的蛋糕紙盒，白明霜切了一塊捧在手裡麵，另一隻手在畫麵外舉著手機拍照，嘴角沾上了褐色的巧克力醬，像一抹頑皮的小胡子。

淩莎退出照片全屏模式，白明霜後麵的信息已經發了過來：“好吃，謝謝姐姐。”

淩莎放下手機，沒有再回複了。

白明霜在辦公室裡待了一天，一些用處不大但又不是完全沒用的資料都被她攏到角落，準備明天接著收拾。

垃圾桶擦洗得一塵不染，換了清水，泡著她的玫瑰花，在辦公桌上占據了好大一塊地方。

六點鐘的時候，白明霜準時鎖門下班。

出了基地的大門，乘坐地鐵回家，白明霜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等下地鐵一路往家走的時候，她終於確定了，有人跟蹤她。

她想了想，走進附近的便利店，給淩莎發了信息：“姐姐，你在樓上幫我留意一下身後。”

淩莎回了她一個“好”。

白明霜特意在街區裡繞了幾圈，都沒能甩掉跟蹤的人，她畢竟隻是個普通研究員，不具備這種反跟蹤的能力。

她乾脆不饒了，直接回家，但奇怪的是，她進入樓道以後，那幾個人反而沒有跟上來。

白明霜進門的時候，淩莎還在陽台，泛著血色的眼瞳注視著樓下，淡聲道：“四個人，已經走了。”

白明霜想了想：“是……基地的人嗎？”

“應該是。”淩莎說：“氣味很像。”

從那天以後。

白明霜上下班都有基地的人員跟蹤，她的所有研究成果都被拿走，實驗區專門派了研究員進行分析。

這其實是侵犯人權的行為，異種對抗基地對普通人類並沒有執法權，但基地這些年一家獨大，治安局、警署、法院等機構反而排在後邊，連異種人員的生命都可以隨便犧牲，白明霜這種研究員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其實根本沒有人在意。

調查員來了一撥又一撥，所有問題都被翻來倒去地問詢。

第三天的時候，蕭晴染終於忍不住大發雷霆，調查資料被她狠狠地摔出去，要不是白明霜敏捷地偏頭，就會被拍在臉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她惡狠狠地瞪著白明霜，眼底都爆出了紅血絲：“你想包庇那隻肮臟的變異種，你以為這就能救她？南新區事件裡，她一個人殺掉了三隻暴走的捕食者，這對於她的血統來書根本就不可能！”

她的眼睛危險地眯起，裡麵流淌著惡意的暗流：“要不是她當時汙染度就已經超標，而你故意隱瞞；要麼就是當時現場出現了彆的變異種，你知情不報！你養在家裡那個殘廢，是不是要我把她請到基地來，你才肯說實話？！”

白明霜臉色遽變，神色冰冷地跟她對視：“基地對普通平民沒有執法權，你不能隨意抓捕平民！”

“我真的沒有嗎？”蕭晴染笑了笑，得意而又譏諷：“基地懷疑你的家屬參與異種叛逃，請她回來問話，你猜治安局的人敢不敢攔我？或者我換個理由——懷疑她就是汙染度超標的異種呢？”

白明霜眼眸霍然睜大，心下一片冰冷！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蕭晴染那邊卻還在繼續：“你是研究員，你應該最知道基地的手段了，她要是真的進了基地，汙染度高低還不是我說了算嗎。我再給你半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是老老實實配合我們抓到韓淼；還是讓我把那個廢人請過來。”

她甚至還神經質地笑了笑：“反正兩個對你來說都是累贅罷了，都甩了乾乾淨淨跟著我，哪還有這些爛事？”

白明霜死死地盯著她，幾乎要用目光將她撕碎，一字一頓地道：“你敢動我姐姐，我一定讓你後悔！”

蕭晴染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反應，先愣了一下，隨後哼笑了一聲：“想保護她，那得你聽話。”

白明霜摔門就走，一路上都心亂如麻。

韓淼似乎用特殊的方法破壞了身體裡麵的芯片，監控信號時斷時續，追蹤到她竟然一路回了新城，基地派出大批外勤隊伍，但都沒能成功捕獲她。

白明霜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這天天色陰沉，下午時候就刮起了大風，白明霜下班的時候整個外麵都灰蒙蒙的，像蒙著一塊巨大的陰翳。

白明霜上地鐵的時候，發現基地外勤仍然遠遠地跟在後麵。

她這幾天下班以後除了順路買東西，都會直接回家，外勤跟了幾天沒有任何收獲，漸漸地便懶散起來。

白明霜下了地鐵，徑直往家走去，外勤沒有立刻跟過來，找了個角落抽煙去了。

白明霜走進街區狹窄的巷子，一個帶著兜帽的身影蹲在她的必經之路上，見她走過來便抬起頭來。

白明霜神色一怔，先偏頭瞧了眼身後，基地外勤還沒有跟過來。

“不用看了。”韓淼嘴裡含著塊糖，說話有些含糊：“跟著你的那三隻老鼠，我剛才已經解決掉了。”

白明霜這才大步走過去，皺眉道：“你怎麼過來了，整個基地都在找你，你不應該再暴露了！”

“我是過來找你的，我想和你說說話。”韓淼蹲在地上仰頭看她，這樣的角度讓她有些恍惚，好多次她在白明霜的辦公室外麵等她，都是這樣蹲在角落裡麵，看著她穿著乾淨的白大褂一步一步走近。

這次也是，她還沒有看夠，白明霜已經走過來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蹙眉仔細打量她：“受傷了吧，嚴不嚴重？”

她的手掌真溫暖啊，韓淼心想。

她近乎貪婪地呼吸著白明霜身上的馨香味道，這時候她十分感謝異化提升的五感，讓她能在各種雜亂的味道裡麵捕捉到白明霜獨特的香味。

可惜，她的時間實在不夠，基地的人很快就會找過來。

“明霜姐，我給你惹麻煩了對嗎。”韓淼直直地盯著她，有點語無倫次地說：“我捉了一個基地人員，他都告訴我了，他們停了你的工作，派人天天調查你，上次南新區的事故，還有那把刀……都是因為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趕緊走吧，”白明霜輕推了她一把，“被基地的人發現你就晚了！”

“已經晚了。”韓淼摘下兜帽，第一次讓白明霜看清了她的模樣。

她的眼瞳比以前更紅，側臉到脖頸都生出了細小的絨毛，上麵沾著藍色的鱗粉。

“怎麼回事，我的藥劑就算不能維持低汙染度，也不會讓你進一步異化啊！”白明霜驚詫。

“是因為我自己。”韓淼把手伸向她的口袋：“糖還有嗎？你給我的都吃光了。”

白明霜辦公室抽屜裡會放各種小零食，招待來治傷的異種們，他們大多是年輕小孩，以前生活貧苦，沒吃過這些。

現在她換了便裝，摸了半天就隻找到三塊水果糖，放的時間久了，已經有些變硬了。

韓淼把三塊糖全部拆了放到嘴裡，臉頰鼓起了一大塊，敏銳的聽覺捕捉到巷子深處的動靜，取出那把銀刀來遞給白明霜，刀柄朝外。

白明霜搖頭，伸手按在刀柄上推回給她：“你需要這把刀，先留著吧。”

紛亂的腳步聲響起，整整兩隊外勤人員快步奔跑過來，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指向她們。

“韓淼！你已經在基地的絞殺名單上了！放棄無謂的抵抗！！”外勤隊長大聲喊話。

白明霜幾乎在一瞬間就想好了對策，她迅速壓低聲音道：“挾持我，快！”

“明霜姐，你真的是個好人，”韓淼對她笑了笑，露出尖利的犬齒：“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她身上異變的特征在一瞬間更加清晰強化，遠處所有外勤人員全部高度戒備，隊伍裡一個異種忍不住喊了出來：“不要傷害她，那是白研究員！”

“哈。”韓淼輕嗤，忽然握住了白明霜抓著銀刀的雙手，偏頭落向她的修長的脖頸！

“快開槍！”外勤隊長厲聲下令！

他根本不顧及被抓住的白明霜，反正死了也可以推給韓淼，反而讓她受傷或者被挾持，那責任很可能會推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