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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霜一踏入基地,就被調查員“請”去了蕭晴染辦公室。
蕭晴染把平板摔到她麵前。
“韓淼叛逃了,已經殺了我們11個外勤人員了,裡麵還包括3個異種外勤,現在整個基地都在通緝她。”蕭晴染眉間皺起濃重的煞鬱之氣,貼著鑽石的粉色長指甲不耐地點著平板:“白老師,有些事情你最好解釋一下。”
白明霜沒在意她稱呼的轉變,低頭去看平板。
是一份檢測報告,名字掛的是她負責的異種實驗品,汙染度80.13%。
“有什麼問題嗎?”半晌,她茫然地抬頭。
“B-2703號實驗品的汙染度一直都在83%-88%之間,從來沒有過80%的數據出現,而且就在第二天你的助理重新提交過一份檢測樣本,結果是83.27%。”後麵跟著的調查員翻閱手裡的資料,聲音嚴厲:“白老師,你是否能解釋一下,這個80.13%的汙染度到底是誰的數據?”
“這個問題你們不應該去問檢驗區嗎?為什麼找到我們研究區來了?”白明霜滿臉困惑和不耐:“我提交樣本,檢驗區做檢驗,如果他們搞錯了我的樣本,我還要找他們追究責任。”
“好,那這個你又怎麼解釋?!”蕭晴染手指戳在平板上,暴躁地推動屏幕,切換到一個視頻播放。
一個還顯瘦小的身影蜷縮在隔間的角落裡麵,劇烈地嘔吐著,指甲把門板都撓出了深深的刻痕,但又強忍著不敢發出聲音來。
她的身體劇烈地痙攣,頭都險些埋到蹲坑裡麵去,吐到最後隻剩下清水,整個人無力地癱軟在狹小的空間裡麵,枕著橫倒的垃圾桶劇烈喘息。
“??”白明霜滿臉難以置信:“你們在廁所裡麵安裝了監控?!”
——還是在隔間的裡麵!
“是異種使用的廁所,我們用的廁所裡麵沒有。”一名女性調查員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簡短地做了解釋:“異種生性狡猾凶殘,我們需要采取必要的手段時刻監控它們的動態。”
另一名男性調查員可不願在這種問題上麵糾結,直白地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在上次南新區外勤事故之後,你帶著韓淼中途離開任務地點回到基地,韓淼在你的辦公室裡待了半個小時,出來後在廁所劇烈嘔吐抽搐一個小時,出來後向基地提交了檢測請求和請假申請,我們檢測她的汙染度為79.62%。現在要求你交代:你們在辦公室裡都做了什麼?”
“她在外勤中為了救我受了傷,我幫她處理傷口。”白明霜冷靜地回答:“你們可以去找我辦公室每日清理出來的垃圾,有很多棉簽紗布縫合線之類的。”
“我們懷疑你用藥物人為降低韓淼的汙染度表現,幫助她混過基地的檢測,得到了請假的機會,最後伺機叛逃!”男調查員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嚴厲:“白明霜,你最好老實交代,如果被我們掌握了切實證據,你這就是背叛基地的行為!”
白明霜目光掃過這個滿臉凶相的男人,看了抱胸站在辦公桌前麵的蕭晴染一眼。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
“我的確有在為她注射治療藥物。”
她話音未落,就看見蕭晴染臉上閃過控製不住的憤怒情緒,調查員則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明霜頓了頓,淡淡地接上了後半句:“降低汙染度和異化程度,這本來就是我的研究項目,所有來找我的異種外勤都可以接受我的治療,你可以去問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蕭晴染不耐地敲了敲桌子:“你不要混淆視聽!我們問的是你有沒有故意降低韓淼的汙染度,幫助她混過基地的檢查從而叛逃!”
“當然沒有。”白明霜奇怪地說:“我隻是一個汙染度為0的普通人,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們已經組織對你的辦公室和實驗室進行搜查了,”女調查員嚴肅地說:“你最好在我們發現證據之前老實交代。”
“該交代的我都已經交代了,”白明霜神色淡然:“如果這就是基地對待一個認真工作的研究員的態度,那我要重新考慮我的職業規劃了。”
男調查員皺眉,滿臉的不悅。他來之前看過白明霜的資料,以為這不過是個成天泡在實驗室的文弱女子,嚇唬一下就能讓她說實話,沒想到她從始至終都冷靜淡定,根本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不一會,對白明霜辦公場所的搜查結果同步到了他們幾個人那裡,女調查員低頭看著平板,一邊問道:“你曾經取走了一把實驗品銀刀,我們在你的辦公室裡沒有找到,你是否私下處置了實驗品?”
白明霜心裡咯噔一聲。
那把刀。
是個問題。
如果韓淼跟外勤人員正麵衝突,極有可能被看見使用那把刀。
她麵上卻分毫不漏,隻是遲疑著說:“刀一直放在我辦公室的抽屜裡,你們沒有找到嗎?”
“刀不見了。”女調查員說。
“那——可能是被什麼人偷走了?”白明霜說:“你也知道,經常有異種出入我的辦公室,而他們生性‘狡猾又凶殘’。”
“我申請針對丟失的實驗品在基地內部進行調查。”白明霜正色道:“而且為了防止某些彆有用心的人故意搗亂,我認為調查範圍應該包括所有能有權限進入實驗區的人員。”
沒人理她,這根本不是現在的重點。
問詢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外麵的調查員們把白明霜所有物品翻了個底朝天,但除了那把丟失的銀刀,他們沒能找到其他有利證據。
白明霜被暫停了一切職務和工作,等待調查結果,她難得清閒,在工作時間堂而皇之回了自己辦公室,結果發現裡麵被翻得一片狼藉,許多私人物品都被直接扔在地上,而櫃子裡的藥劑全部都被收走了。
白明霜坐在凳子上,苦惱地看著滿室淩亂,看了五分鐘。
好處就是辦公室可以看手機,她摸出手機來拍了張照片給淩莎發過去,配文字:今日工作。
淩莎回了她一個微笑的表情。
白明霜出門去樓梯間找清潔工具,結果聽見拐角處有交談的聲音,還有煙味飄過來。
白明霜故意咳嗽了幾聲,就聽見陳旭的聲音:“過來吧,早看見你了。”
白明霜走過去,原來是幾個外勤異種聚在那裡抽煙。
白明霜問:“你們怎麼在這待著?”
“不然在哪待著,外勤辦公室一群人類天天看垃圾一樣看我們,”陳旭說:“要麼樓梯間,要不廁所,我們在基地就這幾個去處。”
白明霜想起今天的事情,提醒他們:“基地在廁所安裝了監控……你們用的廁所。”
“早知道了,”陳旭把煙支到遠離她的方向,滿臉嫌惡:“我真服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們都是有血脈能力的人,那麼明晃晃的攝像頭還能有人看不見嗎!”
“你這會不是正被調查嗎,來這乾什麼?”陳旭問她。
“拿掃把、簸箕。”白明霜說:“他們給我辦公室弄的亂七八糟,來幫我打掃嗎,我辦公室沒有監控。”
“我真服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邀請異種去你辦公室,”陳旭滿臉都是對這個女人神經大條的感慨:“你是真不怕基地給你定個勾結異種的罪名啊!”
“基地對普通人類沒有執法權,最多隻能把我開除。”白明霜冷靜地說,又問其他人:“你們來嗎?有茶和咖啡,還有零食。”
有個小女孩動了動,又被同伴給拉住了。
“好吧。”白明霜也不勉強,拿了清掃工具回去了,又跑過來一趟,給他們送了可樂、薯片和餅乾。
小女孩坐不住了,幫她打了一桶清水拎過去。
白明霜鎖上門,拉了百葉窗,直接摸出手機來給淩莎撥了視頻。
視頻接通,對著淩莎線條完美的下頜線和下麵一截修長的脖頸,背後是書房通天落地的書架。
淩莎敲擊著鍵盤,把手機立在旁邊,隨手抽了兩本書抵在後麵,“調查結束了?”
“還沒,暫時放我回來了,基地對我下了停工的通知,所以我現在是帶薪摸魚。”白明霜把攝像頭轉到後置,給淩莎掃了一圈自己的辦公室,苦惱又委屈:“你看他們給我弄的!”
淩莎手上不停,抽空掃了一眼屏幕,見所有抽屜和櫃子都翻的亂七八糟,地上也扔了許多雜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看看重要東西有沒有丟的。”她說。
“沒什麼重要東西,我的實驗數據都被取走了。”白明霜乾脆直接坐在一地紙頭上麵,給她看桌角方向:“最重要的就是姐姐送我的玫瑰,都被他們弄壞了。”
玫瑰花原本插在放了清水的垃圾桶裡,白明霜撒了保鮮劑,又每天修剪換水,快一個星期了還開得很鮮豔,被調查組的人粗暴地扯出來檢查,然後隨手扔到了一邊,經過半天的時間已經乾枯了,紅色的花瓣飄零得滿地都是。
“不是什麼大事,”淩莎說:“我再送你。”
白明霜小情緒被安撫,頓時又開心起來,眼睛清亮地對著屏幕笑:“謝謝姐姐。”
淩莎快速敲擊的手指停下來,本來連貫的思緒忽然就斷了。
半晌,她輕輕歎了口氣,拿過手機來點開外賣軟件,手指滑動挑中了一款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