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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無法言明的不安全感。
淩莎的成長經曆讓她很多感情無法訴諸於口，她的潛意識不允許她這樣做。
白明霜不能百分之百完全地懂她，但她經常能感知到她的情緒，然後軟著聲音撒嬌，貓一樣非要在主人情緒低落的時候擠進人懷裡。
就像現在。
白明霜把下巴擱在她膝頭，帶了水汽的眼睛輕眨著和她對視。
“我知道姐姐隻是擔心我，想要保護我，是我想岔了。”她說。
淩莎摸了摸她濕漉漉的發頂。
她不知道，強烈的占有欲和控製欲時刻都在吞噬她的心，那也許源於她變異的身體和血統，也許源於她天生的基因和心性。
捕食者對於鮮血有多麼強的渴望，對於食物有多麼深的渴求，淩莎對白明霜的執念超越這一切。
她想把人禁錮在身邊，叼回屬於自己的巢穴裡麵，用自己的氣息完全包裹她，不讓任何其他變異種碰到她，不讓她受任何一丁點的傷害。
淩莎時常懷疑，也許她已經不算是個人類了，她徹底變成了一隻披著人皮的怪物。
這樣也許會傷害到白明霜。
所以縱使那些藥物讓她難受到抽搐，所有的觸手都在劇烈抗議，她仍然接受白明霜為她注射。
“姐姐？”見她不說話，白明霜微微偏頭，“咬我一口，好不好？”
淩莎齒根發癢，眸色發紅。
“我不餓。”她克製地說。
“但可以作為小甜點呀。”小甜點眨眨眼，帶出一些俏皮：“親愛的淩莎女士，你的專屬加餐已經預備妥當，不要客氣，請儘情享用吧。”
她忽然站起來，雙手撐著淩莎的膝頭傾身過來，近距離觀察淩莎的眼睛，把細長的脖頸暴露給她：“你還在等什麼呢，淩莎女士？”
淩莎單手扣住她的後頸，鋒利的犬齒嵌進她細滑的皮膚裡。
白明霜扭頭想看一看她，被她撥著下巴轉了過去。
淩莎眼眸血紅，吞咽著最新鮮美味的血液，嗓音低啞，仿佛極力忍耐著什麼：“彆看。”
“姐姐……”白明霜嗅聞著淩莎身上清冽的香氣，她想淩莎的牙齒一定分泌了特殊的物質，讓她在刺痛的同時又無比想要沉淪。
那可是淩莎，汙染度高達90%的頂級捕食者，她所有遇到過的變異種在她麵前都堅持不過一刻鐘。
此刻正克製又陶醉地，噬咬和舔吻著她。
她和這世上最鋒利的犬齒親密接觸，可她知道自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淩莎躁動的情緒和血脈都被小甜品用這種方式撫平了。
她僅僅咬了一口就克製地脫離了，用舌尖仔細地舔掉溢出來的血絲，然後將人緊緊擁進懷裡，讓自己眸中的血色一點一點收回去。
“姐姐，我不介意你捕食者的樣子。”白明霜貼近她的頸窩，輕聲說道：“我就是以前被嚇到了，現在已經沒那麼怕了。”
淩莎抱著她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白明霜被推開的時候，淩莎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穿好了自己出來。”淩莎操控輪椅出去了，還將衛生間的門關了起來。
觸手們湧出來，聚在淩莎的身邊竊竊私語。
“霜霜不介意……”
“她討厭的是我們。”
“她隻想讓我們消失。”
“霜霜不喜歡我們。”
淩莎沉默不語。
她無法給出答案。
觸手們切切渣渣，又在衛生間打開的那一刻全部收回，隻是濃烈的失落情緒仍然衝擊著淩莎。
白明霜根本不知道剛才的討論，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去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麵。
晚上淩莎在書房用電腦，白明霜走進去，給她桌上放了一杯熱水，然後就在那看著她。
“說。”淩莎掃了她一眼。
“姐姐，你有沒有消氣一點呀？”白明霜問：“我哄的有效果嗎？”
淩莎拉開抽屜，找了一塊止血貼按在她脖子上，“嗯”了一聲。
“那你今天能不能回來睡呀？”白明霜小心翼翼地：“我自己一個人睡不好。”
淩莎把目光轉回電腦屏幕，半晌淡淡地“嗯”了聲。
白明霜頓時開心起來。
她湊過來：“姐姐你在看什麼？”
淩莎接的工作量不大，通常都會在白天完成，很少會在晚上加班。
淩莎把電腦屏幕轉向她，白明霜竟然看到了基地內網的頁麵。
“這是？”她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淩莎說：“我在你們公司內網創建了一個虛擬賬號，擁有最高的訪問權限，防止以後臨時出現什麼情況，我又找不到你。”
“啊……”白明霜抓過鼠標點擊，竟然真的是基地內網的界麵，而且多了很多以前她的賬號權限看不到的內容。
“太厲害了吧！”白明霜震驚，邊看邊讚歎：“你今天弄出來的嗎？”
“花了一些時間，今天剛弄好。”淩莎把賬號指給她看：“密碼你知道。”
白明霜驚喜地瞪圓眼睛：“那我豈不是比蕭晴染的權限還高啦？”
她剛洗過的頭發毛毛刺刺，看上去像一隻小鬆鼠。
淩莎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彆在你的辦公室用，容易被追蹤到IP。”
白明霜眨眨眼：“那在家可以用嗎？”
“可以，”淩莎說：“用我的電腦，我設了虛擬IP。”
“好。”白明霜應了，又說：“姐姐你還要忙一會嗎，我去臥室等你？”
淩莎關電腦，“不用，走吧。”
臥室是雙人床，兩人起先還是隔著一段距離的，過了好一會，白明霜聽著旁邊平穩的呼吸，猜測人應該睡著了，到底偷偷摸摸地靠過去，鑽進了淩莎的懷裡。
淩莎根本沒睡著，一直在聽她刻意偽裝的呼吸聲，就算真睡著了，捕食者的本能也會讓她在周圍有動靜的時候立刻警醒過來。
懷裡滾進來一個溫溫軟軟的身體，溫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心口，兩隻手臂都攀在她身上，生怕睡一半人跑了一樣。
淩莎在心裡無聲地歎了口氣，反手把人抱緊了。
白明霜抬了抬嘴角，在她懷裡蹭了蹭，很快就睡著了。
————
第二天，白明霜去上班以後，發現很多針對她的調查流程都加快了進度，很多小流程都直接在係統裡麵結束或者是通過了。
這使得她隻需要花半天應付剩下的問詢，剩下的時間用來趕這一陣落下來的工作，看情況今天終於能夠準點下班了。
下午的時候，白明霜的內部通訊賬號閃動起來，提示她有新消息。
白明霜有些奇怪，點開一看，是其他實驗項目組的一個不認識的助理給她發的消息，問她今天還要不要加班。
白明霜盯著這熟悉的語氣看了一秒鐘。
然後敲擊鍵盤回複。
“不加班，要不然晚上出去吃吧？再看個電影怎麼樣？”
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整在輸入。
好一會，對方回複：“好，在世貿等你。”
白明霜回了一個小貓乖巧蹲的表情。
然後她們的聊天記錄消失，最後又變成空蕩蕩沒有聊過天的樣子。
對方修改了數據庫，刪掉了這一段記錄。
白明霜開心起來，罕見地工作時間也勾起了嘴角，引得劉玫奇怪地瞟了她好幾眼。
以後上班時間也可以聯係姐姐了。
六點鐘白明霜準時打卡下班，第一時間衝去了電梯，碰見了和她一樣卡點下班的龐大人群，好在蕭晴染這幾天被上次的意外事件絆住，再也沒有能這麼早跟她擠上同一趟電梯。
她今天有些著急，沒有坐地鐵，而是選擇了打車，這樣就能比約定時間早二十分鐘到達世貿廣場，不用姐姐在那等她。
下了車白明霜先沒去廣場中心，而是去路邊的花店，仔細地挑了一束黃玫瑰，燦爛的金色搭配了白色的洋甘菊和綠色的尤加利葉，外麵選了半透明的包裝紙。
花店老板娘是個笑容溫和的女子，一邊幫她包裝花束，一邊隨口問道：“黃玫瑰是道歉的意思，和男朋友吵架了嗎？”
“是我惹她生氣了。”白明霜頓了頓，又補充說：“是女朋友。”
老板娘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把包好的花遞給她，笑道：“那你要認真道歉噢。”
“嗯，是的。”白明霜接過滿滿一捧花，快步往廣場中心趕去。
老板娘的動作很利落，她過去的時候還比約定的時間早七八分鐘，但淩莎已經等在那裡了。
白明霜遠遠看見她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廣場噴水池前麵飛落、打鬨的鴿子。
淩莎以前其實是個充滿了力量美感的女性，她會定期去健身房，也經常參加戶外運動，雖然沒有那樣誇張隆起的肌肉，但身材一直勻稱修長，肌肉線條流暢而漂亮，可以輕而易舉把白明霜扛在肩膀上。
現在她坐在寬大的輪椅裡麵，皮膚由健康的小麥色褪成了長期不見光又進食不足造成的蒼白，無端地顯出幾分消瘦和虛弱。
白明霜的心尖輕輕抽疼了一下。
她快步走過去，從後麵捂住了淩莎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她俯身貼近淩莎的耳邊，自問自答，語氣帶著刻意的輕快和雀躍：“是認真哄你的小貓！”
淩莎早在她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嗅到了她的味道，此時輕哼了一聲：“是給我惹麻煩的小貓吧。”
“我才沒有呢。”白明霜抽開手，把玫瑰遞到淩莎懷裡：“呐，今天也是努力認錯的小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