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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種 夜泠莎 3848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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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新區封閉了整整三天。

白明霜一直待在家裡,試圖和淩莎解釋和溝通。

暫時沒什麼效果,淩莎不見她,隻有等她回到臥室才會出來。

她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淩莎在觸手的幫助下行動這麼迅捷,好幾次她聽見開門的聲音衝出去,淩莎卻已經迅速回到了房間。

第四天,封閉解除,她不得不回基地上班。

早晨她特意起了個大早,打開臥室門的時候,卻仍然在門口看見了做好的早餐。

她抿唇,在原地站了一會。

然後去敲了書房的門。

“姐姐。”她靠在門邊,輕聲說:“你那天說的話我認真思考過了,是我做錯了。”

“我不想那些麻煩事沾惹到你,不想讓你擔心我,我想像你以前照顧我一樣照顧你。”白明霜說。

“可是我沒有能做到,我還是需要依靠姐姐,以前一直都是我努力想站在跟姐姐平等的戀人的位置,現在我卻忽略了姐姐的感受……是我做錯了。”

白明霜等了一會,門還是沒有開。

她輕輕歎了口氣,“姐姐,那我去上班了,晚上我會儘量早點回來的,你不要悶在房間裡麵。”

防盜門開啟又關上。

過了好一會,書房的門打開了。

在門口的地麵上,靜靜放著一隻裝著鮮血的杯子,下麵壓著一張折起來的紙。

淩莎眸色泛紅,俯身拾起來,卻沒立刻喝,而是先展開了紙張。

白明霜娟秀的小楷印在上麵。

姐姐,以後我的事情都會告訴你的,我也喜歡姐姐分擔我的煩惱,幫我想辦法。

對不起,不要生氣啦,我真的真的很後悔。

——努力認錯的小貓。

後麵畫了個卡通貓頭,帶著哭泣的表情。

淩莎唇角微微牽了牽。

因為她這幾天情緒持續低壓,所有觸手都不敢造次,隻有那條細小的觸手延展出來。

紙麵上有霜霜的味道,杯子裡的鮮血也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它在兩種艱難的抉擇麵前左右搖擺,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優先選擇哪個。

——然後,主體滑動輪椅回了書房,打開某個抽屜,從裡麵抽出一本書打開。

書裡麵夾著許多這樣的紙條,有從作業本上隨手撕下來的,有卷子的一角,也有特意用彩色信紙寫的,一些年代久遠的已經發黃了。

淩莎把這張紙也妥善地夾進書裡,放回抽屜關闔起來。

然後舉起杯子將其中的液體一飲而儘。

甘甜的鮮血攝入讓她渾身舒暢,尤其來自於最美味的那個人,她愜意地輕輕眯起了眼睛。

小觸手不過多糾結了一會會,結果兩個心儀的選項都沒了,它傷心又難過,沮喪地拍打著實木的書桌。

主體壞,主體小氣,哼!

————

白明霜剛到研究區,便被叫去開會。

幾天前發生在南小街區的事故使得參加任務的外勤人員損失慘重,而且事情不知怎麼被泄露出去,抗議組織人員跳樓摔得紅白相間、以及外勤人員突然異變撲上去吸食他們血液的視頻在網絡上廣泛流傳,轉發評論以十萬計。

社會輿論界掀起軒然大波,抗議反對謾罵層出不窮,許多民眾都發布了自己親曆的被基地不問緣由欺壓的事情,聲討基地的帖子不斷。

蕭晴染作為近期一係列行動的簽署人焦頭爛額,基地幾家大的投資人包括蕭家都對她十分不滿,本來確定的領導人位置也搖搖欲墜,她在基地的權力受到極大限製,隻在研究區還保有管理人權限。

她下令徹查事故始末,當天所有參與行動的人都接受了好幾輪盤查和詢問。

白明霜也不例外,她被基地專項調查組從早盤問到晚上,簽了無數份保證書、說明書之後,才終於能疲憊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口,韓淼穿著外勤製服,寬大的兜帽扣在頭上,正站在牆角等她。

“進來。”白明霜開了門。

韓淼低頭跟著她進去,將門反鎖、又拉上全部百葉窗之後,才把兜帽摘下去,露出少女年輕的麵孔來。

白明霜湊上去仔細觀察。

溫熱的呼吸清淺地噴在麵上,韓淼緊張地呼吸都屏住了,她下意識地想後退,又生生忍住了,血色的眸子悄悄地、近乎貪婪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秀麗容顏。

白明霜把她整張臉都看了一遍,確定她的皮膚隻是比同齡女孩粗糙一些,沒有出現那些泛著藍色磷光的絨毛,這才放心下來,退回到正常的社交距離。

韓淼端著的肩膀沉了下去,既鬆了口氣,又有些失落。

“明霜姐,我是來跟你告彆的。”她說:“我向基地請了假,準備回家一趟。本來基地不允許請這麼長時間的假,但正好因為南小街區事件,我們活著的人都被暫停了外勤任務,這才被我捉到了空子。”

“這是好事啊。”白明霜替她高興,“什麼時候走?”

“一會就走了。”韓淼戀戀不舍地瞧著她,“我知道我是靠著你的藥劑才能把汙染度壓到死線以下,我家離新城很遠,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我徹底異變以前趕回家……”

她從脖頸間抽出從不離身的項鏈,打開給白明霜看:“這個就是我的家人,我想給你看一看。”

白明霜湊過去,見項鏈裡麵嵌著一張小小的照片,一家四口擠在鏡頭裡,爸爸站在最後邊,手搭在坐著的媽媽肩上,媽媽懷裡抱著一個小男孩,最前麵站著還是小女孩的韓淼。

四個人都帶著笑容,看向鏡頭的動作又顯得有些拘謹。

“你弟弟和你長得很像,”白明霜微笑起來:“你能見到他們的。”

她想了想,叫住韓淼,“你在這裡等我一會。”

她說完轉身出去了,順手把門帶上。

白明霜一路穿過研究區,去了接待區,那裡設施豐富,甚至還有超市和自動販賣機等等。

她在超市門口的自助取款機上麵取了四萬塊錢,一邊兩遝滿滿地裝進白大褂的口袋裡,又匆匆回了辦公室。

韓淼不知道她去乾什麼了,隻是安靜地坐在那等她。

“給你。”白明霜掏出現金遞給她:“異種離開新城要經過嚴格的排查,東西就不給你帶了,你到了家自己買吧。”

韓淼想推拒。

“拿著。”白明霜加重語氣,不由分說地把錢塞進她手裡。

這天因為各種調查和問詢,白明霜還是在基地待到了八點多才終於能夠下班。

她原本想去血庫取一些新鮮的血液,還是不得不放棄了,這麼晚了去取血比較可疑,基地最近又風聲鶴唳,還是儘量不要惹麻煩的好。

還是她來喂姐姐好了。

就是她不喜歡用冷冰冰的器械取血,要是姐姐能親自來咬她就好了。

研究表明捕食者的犬齒凸出以後,會分泌天然的麻痹物質,令獵物感覺不到皮肉撕裂的劇烈疼痛,反而會有種陶醉般的熏熏然。

白明霜其實並不抗拒被淩莎咬,反而有些隱隱的期待,那很難說清楚,她喜歡與最真實狀態下的淩莎緊密相依的那種感覺。

想象自己的血液經過她鋒利的犬齒,她柔軟的唇舌,最後進入她的身體裡麵,與她融為一體,白明霜喜歡這種感覺。

而且淩莎很有分寸,從來不會過分索取,最頂級的捕食者卻因為她而克製著嗜血的天性,隻肯不輕不重地咬上她一口,與其說是噬咬,更像是舔吻,那牙齒上分泌的麻醉物質既使她沉醉,又使她沉淪。

今天也要努力,一定要好好道歉,爭取把姐姐哄回來。白明霜離開基地的時候暗自下決心。

已經提前發短信告知過今天會晚回去,她依然步履匆忙,在家附近的街區下了車,天上卻下起了大雨。

最近新城的雨季到了,總是下個沒完。

白明霜因為著急回家並沒拿傘,隻能遮著頭急匆匆地往家裡跑,等跑到樓上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濕透了。

打開門以後,她驚喜地發現淩莎竟然在客廳坐著,沒有再關在書房裡。

這說明姐姐稍微氣消了那麼一點點。

白明霜立刻開心起來,也不管自己現在淋的亂七八糟,把鞋子踢到一邊,光著腳就跑過去,迫不及待地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想撲過去抱抱,最後還是沒敢,隻是在她的輪椅前麵蹲下來,聲音清亮:“姐姐,我回來了!今天基地做了好多調查和問詢,我寫報告和說明寫的手都疼了……”

像她保證的那樣,把今天遇到的事情絮叨叨地都說給淩莎聽了。

以前她下班也這樣,淩莎就像是她的港灣,不管白天多苦多累,回家抱著姐姐撒撒嬌,她的情緒立刻就能平複回來。

隻不過白明霜之前存了小心思,一些不開心的、難處理的事情,有時候不願意講出來。

就像是小孩子急著要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一樣,會覺得難以啟齒。

就很奇怪,明明淩莎處理事情比她更加成熟和遊刃有餘,可她偶爾也會不願意向對方求助,仿佛存在著一些的固執,就想證明自己也能做好一樣。

淩莎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目光迅速掃過她全身,確認她沒帶什麼多餘的傷回來,最後不讚同地停留在她光著的潔白腳背上。

“去穿鞋。”她眉頭微蹙,低聲斥責:“頭發擦乾,衣服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