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白明霜神色陰沉下來。
“蕭小姐,我的感情生活就不勞你費心了。”她語氣不悅,“至於我的戀人,我不大能接受彆人在我麵前說她的不好,您如果沒彆的事,就請回吧。”
居然這麼毫不留情地就下了逐客令,隻因為她質問那位戀人為什麼不來看她。
蕭晴染怒極反笑,“白明霜,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天仙下凡,我非你不可了?我蕭四是什麼身份,想要什麼樣的男人女人沒有?!”
“這樣最好。”白明霜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輕輕笑了笑,“那我祝蕭小姐早日找到合適的伴侶。”
“你!”蕭晴染是真被她氣到了,她長這麼大人生不能說一帆風順,但也沒在這種事情上受過這麼大挫折,當下憤而指著她說道:“白明霜,等你死在那些變異種手裡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不牢蕭小姐費心。”白明霜靜靜回答道。
蕭晴染摔門而去。
白明霜靠在床頭,籲了口氣。
以後蕭晴染應該就不會再來糾纏她了。
隻不過得罪了研究區未來的領導,她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就最近來說,外勤安排肯定是少不了的。
大不了她就不乾了,帶著姐姐換個城市生活,隻是離開了基地,藥劑和鮮血的獲取就是個問題,不知道該怎麼辦。
實在不行,就讓姐姐喝她的血吧,她找一份其他工作,能養活她們兩個就好。
活人的鮮血效用遠遠比血袋要好得多,也不需要每天都飲用,可惜姐姐總是拒絕,就算她努力勾引,姐姐一般咬一口就不願意繼續了。
白明霜盯著瓶子裡那緩緩滴落的液體,止不住陣陣的焦躁,她忽然好想現在就回家,抱一抱姐姐。
她對於照顧淩莎從來甘之如飴,但是偶爾也會想,如果淩莎的腿沒有殘疾,那一定不會讓她受這些委屈。
明明小的時候,她是一直被淩莎護在身後的;淩莎根本不會讓她獨自麵對這些討厭的人和事。
白明霜輕輕咬住下唇,忍著左手的痙攣和抽疼,把液體滴落的速度調快了。
實在不行就換個小城市吧,現在所在的是全國最大的異種對抗基地,她可以申請調到分部去,那種地方缺研究員,她去了就可以做個一級研究員或者項目負責人,到時候也更加自由。
吊針在她焦灼的情緒裡麵終於滴完了,白明霜一分鐘都不願意耽誤,拿著配的藥就往外麵走。
“白小姐,”護士在後麵喊她:“你的花忘了!”
“不要了。”白明霜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送你了。”
“啊,”護士抱著滿捧的鮮花,滿臉不解:“好大一束呢。”
白明霜出了醫院,直接打了個車回家。
在街區前下了車,白明霜先沒往前走,而是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仔細觀察自己的樣子。
頭上貼了紗布,肩膀因為縫了針,外套隻套了一個袖子,斜著披在身上,還有很多擦傷隻是擦了藥,沒有包紮。
著實是很狼狽,這個樣子給姐姐看到,肯定又要皺眉頭了。
白明霜抿了抿嘴,可她又實在很想回家見姐姐。
後來還是懷著忐忑的心,一步一步踏進家門。
“姐姐,我回來了。”
她把拎著的藥放在門口的鞋櫃上,先喊了一聲。
“在。”淩莎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洗了手過來吃炸魚。”
白明霜的心情立刻小小地雀躍了一下。
她徑自走去廚房,剛炸好的金黃色魚塊整齊地摞在盤子裡,冒著誘人的肉香味,一半細細地篩了孜然辣椒粉,一半勻稱地撒了蜂蜜芥末醬。
白明霜伸手就去捏。
“啪”地一聲,淩莎煎著排骨,頭也不回地用筷子敲了她的手:“洗手?”
“沒洗,想吃。”白明霜握住她的手,就勢用她手裡的筷子夾了一塊魚塊放進嘴裡,頓時被燙得直跳腳。
“啊啊啊好燙!”
“是不是傻。”淩莎無奈地放了筷子,掌心攤開在她麵前,“快吐出來。”
白明霜燙得直吸氣兒,邊掙紮著嚼了幾下,然後咽了下去。
還可憐巴巴地伸出舌頭來給淩莎看:“姐姐,你看我舌頭是不是燙紅了?”
她頭發亂著,為了貼紗布胡亂支起幾捧,臉上帶著擦傷,這樣吐著粉紅的舌尖可憐兮兮地瞧人,看起來簡直像一隻流浪貓。
嗯……不大聰明的那種。
淩莎再多的氣也讓她這個樣子給磨沒了,最後暗自歎了口氣,湊上前在她舌尖上輕輕吮了一口,“端去餐廳吃,彆影響我做飯。”
白明霜立時就笑了,如同小貓吃到了肉,乖乖端著盤子走了。
背過身去,笑容立刻收了回去,換上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淩莎沒有多問她受傷的事情,看來這次是蒙混過去了。
白明霜今天格外乖,吃完飯主動收拾了桌子,又去打掃衛生。
淩莎瞧著她忙碌的背影,終於在她拿著抹布路過的時候勾住了她的睡衣下擺。
“彆忙了,不是受傷了麼?”淩莎靠在輪椅上,姿態閒散:“還是故意在我麵前表現呢?”
“嗯……沒有呀。”被淩莎點破,白明霜有些心虛地放下手裡的東西。
淩莎單手在她腰間一攔,就將人抱到了自己腿上,“那你要不要給我說說,你這傷到底是怎麼弄的。”
白明霜坐在她的大腿上,近距離與她麵對麵,她看著從小看到大的麵容,卻忽然問了一個不相乾的問題:“姐姐,如果我想離開新城,換個小城市生活,你會同意嗎?”
白明霜畢業於新城最好的大學,本科原本學的是生物科學,曾經勵誌要做一名野外生物學家;後來因為淩莎腿傷和異變,她研究生改學了有機化學。
淩莎剛剛異變的時候,白明霜害怕她被基地發現,擔心得晚上都睡不著覺,連續失眠一周之後,她提出要離開新城,帶淩莎去一個基地管控較弱的小城,或者乾脆去外城或者域外生活。
那時候她大三,成績一直保持專業前三名,已經獲得了保研的資格,淩莎為此大發雷霆,半個月沒有和她說話,終於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她又再一次提出了這個想法。
淩莎五指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把那些被紗布粘到的頭發弄開,聞言動作一頓,“有人欺負你了嗎?”
“也不算欺負吧,就是不開心,有點不想做了。”白明霜聲音悶悶的。
淩莎原本想讓她說出參與外勤的實話來,這時候忽然有些不忍心。
她的手掌下滑,在白明霜的後脖頸處輕輕捏了捏。
“不想做就不做了,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她說,“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有人讓你委屈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告訴我。”
“不會呀,姐姐在這裡就是我最大的倚仗了。”白明霜展臂環抱住她,把頭埋進她的懷裡去聽她的心跳,“我不喜歡基地新來的管理者,拒絕了她很多次,未來她可能會為難我。”
淩莎的心跳永遠是那麼沉穩有力,小時候她剛到孤兒院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半夜總被噩夢驚醒,淩莎就是這麼抱著她,黑暗中她聽著淩莎的心跳聲,就能慢慢睡過去。
淩莎伸手在她麵上墊了一下,不讓她傷口碰到粗糙的睡衣布料。
白明霜被安排外勤的來龍去脈她基本上都了解清楚了,隻是小貓最近不乖得很,都學會跟她撒謊了。
這不好,必須得給她扳過來。
淩莎單手墊著她的傷口,另一隻手指一下一下刮著她的後頸,終於還是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我要知道你受傷的細節。”
她低下頭,咬住白明霜一邊耳尖輕輕研磨,聲音低沉沙啞,含著濃烈的感情和致命的威脅:“有一處對不上的,你第二天就彆想下床了。”
淩莎說到做到,以前白明霜任性又不聽勸的時候,真這麼罰過她。
而且自她有了觸手之後,在這種時候是會更加不講情麵的,觸手能把白明霜擺弄成任何淩莎想要的姿勢。
過往的記憶衝擊,白明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身體反應誠實,卻又有一股熱流徐徐溢出。
“姐姐,我知道了。”她訥訥地,終於還是應了。
這意味著淩莎隻給她這一次糊弄她的機會,下次如果她再在外勤任務裡麵受傷,就隻能對她實話實說,而且很可能會連這次的謊話一起清算。
白明霜想到那種“清算”,已經提前開始害怕了。
從小到大,淩莎看護她,忍受她許多任性小脾氣,但這絕不包括謊言和欺瞞,即使出發點是善意的,她沒有一次不被整治的。
“好了,來洗頭吧。”淩莎推了推她,“頭發上還沾著血和泥。”
白明霜身上和頭部都有傷,沒辦法自己清洗,她隻能仰躺在浴缸中,讓淩莎幫她洗頭。
淩莎打開淋浴頭,調好水溫,溫和地衝刷她的頭發,並且小心避開了受傷的地方。
白明霜閉著眼睛,烏黑的長發在水流下猶如一匹綢緞一般徐徐展開,她本來臉小,現在添了傷痕,這樣乖巧地任人動作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淩莎眸色微紅,犬齒開始發癢。
但卻沒做什麼深入的動作,隻是溫柔地幫她清洗。
立規矩什麼的,倒也不急於這次,不然就等下次吧。
淩莎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