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白明霜睡得很好。

夜裡迷迷糊糊地醒過，感覺自己完全被淩莎的氣息包裹，就又放心地睡過去了。

早晨鬨鐘響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想起，眯著眼關了鬨鐘，窩在淩莎懷裡繼續睡。

姐姐身上有股香氣，十分的好聞，她說不出是什麼味，反正她從小就愛聞，抱著就覺得安心。

這天不是休息天，淩莎不能任由她這麼睡，喊了幾遍，她就隻是窩在那哼哼，也不見起。

淩莎笑了聲，低頭親她，“快起了，再不起就不讓起了。”

白明霜迷迷糊糊地被她親吻，又熱又纏綿，她還沒有清醒，癢得側了側臉，嘟噥道：“癢。”

“到底起不起？”淩莎用犬牙輕輕磨蹭她的鎖骨。

白明霜終於說：“起呢。”

又說，“再親親我。”

讓她起床永遠這麼費勁，半醒不醒的時候最粘人。

淩莎又笑了聲，輕輕蹭她的嘴唇。

她的犬齒已經凸出來了，她吻得又輕又小心。

白明霜卻不管那麼多，伸手攬住她的脖頸，在晨光微熹裡跟她接了個甜蜜而悠長的吻。

被推開的時候淩莎有些低微的喘，尖利的犬齒凸了出來，眼眸已經泛了紅。

“姐姐對不起，”白明霜偏頭，“你咬我吧。”

她將潔白修長的脖頸直接袒露，皮膚下麵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這對任何捕食者來說都是無法抵抗的誘惑，更何況淩莎昨天隻進食了一袋血，並沒吃飽。

淩莎的目光從她脖頸動脈轉到她紅豔的嘴唇，那上麵被她的犬齒劃破了一點，溢出一點血絲。

她眼中的血色更勝，喉嚨裡的乾渴燒灼著她的神經，觸手在蠢蠢欲動，幾乎想立刻破體而出，將人整個裹纏在裡麵。

淩莎笑著搖搖頭，伸手撚了撚她的嘴唇，把那點血跡擦掉了。

“不咬，沒事。”她往後退了一些，推了推白明霜：“清醒了就起吧，你上班要遲到了。”

白明霜知道她不可能答應，捕食者渴望鮮血，那是異種的基因本能，但淩莎很少咬她，連跟她同血型的血袋都不喝。

可能她沒有那麼香甜吧。

她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她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了。

而昨天被她戳過的那條小觸角又悄悄地冒出來，張開吸盤把淩莎指尖那幾點鮮血吸走了。

“啪”地一聲，它因為貪這一點嘴挨了狠狠一個耳光。

等白明霜洗漱完出來，淩莎的眼睛已經不紅了，尖利的牙齒也收回去。

她把人抱到輪椅上，推去衛生間。

先抱到馬桶上，還想幫忙，已經被淩莎阻止了：“你出去吧。”

白明霜也不勉強，隻是說：“我一會再進來？”

“不用，”淩莎摸了摸她的頭發，把幾根翹著的按了下去，“時間不夠了，你去上班吧。”

白明霜點點頭，蹲在那兒仰著臉兒看她：“血袋沒有了，我今天早點回來，委屈姐姐了。”

她這樣太乖了點，像一隻溫順的貓兒。

淩莎的犬齒又開始癢了，她忍不住心裡那些暴虐的念頭，想把她按在牆壁上，親吻她、咬破那些嬌嫩的皮膚、侵入她，在她身體內外都留下她的痕跡。

那隻低劣種留下的氣味讓她情緒不穩，總是想暴走。

她低頭親了親白明霜，在嘴唇那個小破口上舔了舔，“不委屈。”

白明霜出去了，她收拾起來很利索，不一會門口傳來她的喊聲：“姐姐我走了！”

門關了起來，房子重新回歸寂靜。

衛生間裡，淩莎還坐著沒動，無數條觸手卻伸展出來，它們探尋著白明霜留下的痕跡，碾壓過那些水痕，將歪掉的毛巾扶正，最後像是確認霜霜真的走了，它們回到淩莎身邊，躁動又沮喪地拍打著地麵。

淩莎沒理它們，磨了磨牙根。她昨天沒有吃飽，白明霜的氣息令她既平和又躁動。

————

白明霜出門時間比平時晚，下了車一路小跑，還是遲到了幾分鐘。

實驗室的考勤沒有那麼嚴格，但今天白明霜可能就是倒黴，剛下電梯就撞見撥人，基地領導和首席研究員親自帶著，最中央站著個年輕的女子，連研究員的白褂都沒換。

白明霜知道基地的情況，這個女子才是核心，她於是退開幾步，站到了牆邊。

蕭晴染一眼就看見她了。

濃密的長發下麵是張極度精致的臉，她美得並不張揚，帶著古典美人的感覺，讓人看起來十分舒心。

就是眉眼間的神色過分冷淡了些，對這邊也隻看了一眼，就漠不關心地轉開了目光。

首席研究員引著她參觀各個實驗區，蕭晴染對著那個方向抬了抬下巴，“她是哪個區的實驗助手？”

首席看了一眼，笑道：“她不是實驗助手，是基地二級研究員，叫白明霜。”

“是嗎？”蕭晴染結結實實地驚訝了，“我記得研究員都要研究生學曆起步。”

而白明霜看起來十分的年輕。

“就是研究生，陳蕾教授座下高徒，”首席說，神色間不由自主地帶上了讚賞，“現在正在一邊工作一邊攻讀博士學位呢。”

“這樣。”蕭晴染記住了，微笑道：“咱們基地還真是人才濟濟。”

白明霜對這段對話毫不知情，也不大關心，她等這群人走了去更衣室換了實驗服，先經過消毒區，然後進入實驗區開始工作。

助手劉玫悄悄湊過來，“白師姐，昨天聚餐你沒去，來了個外國回來的校友，叫蕭晴染，是蕭家嫡係的女兒，說是要來經管咱們基地呢。”

白明霜想起早晨被眾多高層圍在中央的年輕女子，“我大概已經見過了。”

劉玫用肩膀頂頂她：“聽說這位蕭小姐還是單身，蕭家一向看重血統，你的血統那麼好，萬一被她看上能嫁進蕭家——”

“我算什麼好血統。”白明霜打斷她，淡淡道：“蕭家是什麼地方，哪是我們這種人能肖想的。”

劉玫憤憤不平：“咱們這種人怎麼了，師姐你可是連續三年的專業第一，老師最得意的學生就是你了！而且你可是0汙染度，他蕭家上下也找不出這麼純淨的血統了！”

白明霜橫她一眼，“這麼有活力，昨天的實驗記錄補完了？”

“沒，我這就去……”劉玫頓時蔫了，轉身要走，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師姐你真的沒想過嫁到大家族裡麵嗎？”

“沒想過。”白明霜語氣平淡，“而且我有人了。”

劉玫撇嘴，白明霜的追求者非常多，她一直都拿這個做推辭，但具體有個什麼人，誰也沒有見到過，白師姐一向獨來獨往，下雨下雪下刀子也沒見那位來接過。

不是她的借口，也是個渣女。

這段對話在白明霜心裡沒激起太大波瀾，她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日常工作。

昨天使用的LC-279號基因治療劑實驗失敗，實驗異種暴走後死亡，她仔細研究了這一係列藥劑的成分和配比，否了幾個實驗思路。

基地實驗室有很多實驗項目，分彆在不同的實驗區進行，白明霜主攻的是基因治療方向，即通過藥劑、輻射等多種方式降低異變程度、改善基因質量、減輕基因汙染度。

百年前艾韞博士製造出能降低異變程度的藥物，使帶有邪惡血脈的人能夠和普通人一樣生活，經過百年的混居雜交，大多數人類都帶著異種的基因，他們管這叫基因汙染，像白明霜一樣汙染度為0的人類萬裡挑一。

隻要存在汙染度，都有異變的風險；汙染度越高異變的概率和程度越大，基地會定期向普通民眾派發藥物穩定基因汙染程度，降低基因汙染的藥物則需要高價購買，且效果並不穩定，而且對於已經發生異變的人類收效甚微。

汙染度超過70%的人類異變幾率非常高，隻要被檢測出來，將直接被基地派遣行動小隊進行滅殺。

而淩莎的汙染度已經高達90%了，而且她能伸出觸手，從基地的角度判斷，已經完全算是個異種了，甚至不能算是人類。

這也是白明霜選擇基因治療作為主攻方向的原因。

她會偷偷帶一些穩定藥物回去為淩莎進行治療，但截至到現在都沒什麼效果。

整理了實驗材料之後，白明霜又去看了幾個實驗體，都是完全顯形的異種，也不全是人類變異的，還有一些本來就是異形；過去人類叫血脈者，異形叫惡魔、怪物，現在都統一叫異種了，除了實驗體，一律絞殺。

一直忙到了下午，白明霜偷偷去血庫裡取了幾包新鮮血液，放進早就準備好的手提製冷箱裡，準備下班回去給淩莎用。

時間長了不新鮮，姐姐不喜歡，她儘量取最新的給她。

誰知道臨近下班卻被攔住了，她們這一區的負責人親自過來的，說新來的蕭小姐要請他們吃飯，下班都不要走。

白明霜對於同事間的聚餐幾乎從不參加，但新的管理人請吃飯，這個事情卻無法拒絕。

她看了一眼裝著製冷箱的提袋，抑製不住地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