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等閒化韋陀·一(1 / 1)

蕭昊後悔了。

他早該看透這個係統的尿性。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地看著他,一副循循善誘的長者姿態,問他道:“無業,依你所見,何為境界?”

蕭昊一臉懵逼地頂著一身朔雪破軍帽混搭,四指並攏豎在胸前。

他背後的燃木還流轉著金色的光華,燙地蕭昊很想立刻把這根畫風不對的武器扔進背包裡。

老和尚頭頂飄著幾個金燦燦的大字:江湖師父·天湖大師。

他看了看身邊的另外兩人,一位是看起來老實忠厚的青年和尚,名字叫做無相;一位是麵容姣好、風姿無雙的少年僧人,名字叫……無花。

……

師父,我想還俗。

他身前擱著書案紙筆,這兩人跟前卻沒有,然而這也容不得他細想,天湖大師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蕭昊鞠了一禮,硬著頭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裡無雲萬裡天。”

【叮!俠士對答如流,逼格+1。】

【當前成就:隱元秘鑒·求仁得仁,進度:1/10000。】

天湖大師先是略微驚訝,隨即欣慰地笑了,其餘兩人也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一起雙手合十呼了句佛號。

這無業雖是天湖大師的弟子,但多年來一直在外雲遊,且已經修了整整十年的閉口禪,如今他突然開口,必是頓悟了什麼,故而大有所得,功德圓滿。

無花頷首一笑,對他道賀:“恭喜師兄參透義理,得悟大果。”

無相也同他賀道:“師弟十年止語,如今破禪出此妙語,可喜可賀。”

十年止語……蕭昊頓時反應過來眼前的紙筆是乾嗎用的。

佛家有閉口禪,以止語閉口來減少口業,消罪免災,實際是一種對心境的磨練。口業少造,而意業自會增多,能夠閉口而靜心,才是修行閉口禪的真正目的。

他好好的一個不用說話的裝逼人設,就這麼被自己給崩了,悔得腸子都青了:“曾於古籍上見此偈語,初時未懂深義,方才師父出題,一時頓悟,不敢拾人牙慧。”

天湖大師和藹地站起身來,笑道:“天是如來藏,水是眾生相,心外無物,了無牽掛,處處是青天。看來你已放下萬裡雲,悟得圓滿境了。”

蕭昊不知如何應對,於是繃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呼道:“阿彌陀佛。”

當和尚就這點兒好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說阿彌陀佛總是沒錯。

“你們三人今日所答各有見地,為師深感欣慰。佛法無邊,日後還需多加修行。為師年事已高,我南少林這一代繼承人尚未有定論,前日你們天峰師伯曾詢我此事,既然今日無業得悟大道,正宜順水推舟。無業,你可願接受此任,繼承少林?”

蕭昊頂著少年無花巨巨燦若春華的笑容,覺得他可能需要一個鎮山河。

天湖大師見他沉默,慈祥笑道:“你初破閉口禪,想來還不適應言語,無妨無妨。此後少林的重擔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切記莫要懈怠。”

蕭昊心中蕭瑟,點頭以應。

無業入門雖比無相要晚,人也有些木訥呆滯,但一向極有佛性,寺中幾位高僧都對他期以厚望。今日他茅塞頓開,整個人就像鮮活了起來似的,天湖大師雖然猜不出他究竟悟得了什麼,但這瞬息之間就叫人能有如此大的變化,想來必定是善果。

原先因無業為人處世很是遲鈍,幾位高僧多有顧慮,如今看他這通了七竅的模樣,他們也能安心將少林交付下一代了。

想至此,天湖大師站起身來,對他們三人道:“無相,無花,日後你們二人還需多多為無業分憂。”

那二人頷首應是。

蕭昊偷偷地打開了係統界麵瞄了一眼,看見他的成就欄裡,那個叫【隱元秘鑒·稱心如意】的成就下麵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其中【隱元秘鑒·心滿意足】前麵多了個小小的勾。

往下一翻,在【心滿意足】的下麵竟還有十幾個類似的小成就,蕭昊頓覺生無可戀。

他大概已猜到這些就是他以後要去的世界了,這麼明晃晃地擺在眼前,看起來還真是一條長路。

他跟著無相、無花一起離開禪室,心裡盤算著等會兒怎麼找個地方好好陶冶一下佛學修養,以免被看出什麼破綻。剛才一睜開眼就先來了個實時問答,真是賊雞兒刺激,嗬嗬。

踏出門,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摸腰間的酒壇,自然是摸了個空。蕭昊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笑了笑。

如今他是個大和尚了,之前做丐幫時候的痞氣得收斂些,不然要叫人看笑話。

無花見狀不解,好奇道:“師兄因何發笑?”

蕭昊重新並上四指,將手掌立在胸前,和善回道:“一時不察,被山下的偷兒順了錢袋。”

無花很是驚奇,眉目之間風采斐然,讓蕭昊忍不住在心底連連讚歎真不愧是古龍筆下的“七絕妙僧”,單就這副皮囊,就很有裝逼的資本。他依稀記得,原著中此人驚才絕豔,是少林第一高才,琴棋詩畫甚至連烹飪都是滿級專精,而且深諳裝逼之道,把武林人騙的一套一套的,有這麼一個同門師弟在,蕭昊覺得他在這個世界刷逼格的道路可能會有點小艱難。

隻聽無花道:“以師兄的武藝,竟也能被偷兒得手嗎?”

蕭昊一本正經地胡扯:“沉浸於小世界,反被鑽了空子,慚愧。”

無花展顏一笑,顯得既溫文又瀟灑,“哪裡的話,師兄精通佛法,無花還想時常向你討教呢。今日師兄得授少林大業,師弟在此恭喜了。”

蕭昊看著他的笑容,隻覺得心裡犯怵。大兄弟,真不是故意搶你的……你千萬彆往心裡去!討教什麼的,還請免了吧……

他自然知道無花打小就跟南宮靈被分彆托付到了少林和丐幫,石觀音也一直想讓他們繼承這兩大派,雖說本來少林繼承人也沒落在無花手裡,但他的出現對無花來說到底是攪了個渾水。現在看起來無花年齡似乎還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也不知道長歪了沒有,看他笑的這麼燦爛,蕭昊下意識地就覺得他可能正在心裡mmp。

更何況,佛法什麼的,他可真的沒怎麼研究過!

多說多錯,他朝無花點了點頭,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無花心中一凜,臉色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他這常年在外遊曆的師兄,說話好像有些言外之意?

他的身世多年來在少林之中,除掌門師伯外無人知曉,這剛冊立繼承的師兄總不至於知道些什麼吧?

無花淡淡笑了笑,仿佛什麼都沒聽出來似的,回道:“少林人丁凋敝,確實是要師兄費心了。”言罷又很好奇的樣子,眉梢揚了揚道:“師兄這根禪杖倒十分稀有。”

蕭昊毫不避諱地將燃木從背後取下來,懷念似的摸了摸道:“此棍名燃木,材料取自東天竺火雲樹,輕如鴻毛又堅逾鐵石,普天之下隻天竺生有一株。天竺王子將其浸入赤蟻酸中十七年,再以巧匠雕工方才製成。隻是此棍棍成之後,王子振奮無比大笑整日,翌日就暴斃寢宮。我機緣巧合得此棍,隻求有生之年可度化其中凶戾之氣,以平息天竺王子斷天下火雲樹之命脈的天罰。”

他這個小號是90年代的心血號,身上的燃木和猶關還是當年在大明宮裡一周一周摸來的,可惜開了95之後,他這和尚號隻來得及換一身朔雪就被丟下了。因為95級的開放,燃木雖然是大橙武,品級也實在低了,蕭昊當時有些嫌棄,所以A了這號之後就幾乎沒再上過。

現在重新拿起燃木,反而像見到了多年闊彆的老朋友,蕭昊忍不住在棍身上輕拭,很是愛惜。

無花對蕭昊所言很有些不屑,一介凡夫妄言什麼平息天罰之怒,還把這麼顯眼的武器日日背在身上,生怕彆人不知道這是個呆頭和尚。但他麵上絲毫未顯露出來,對蕭昊笑道:“無業師兄果真同傳言中一樣,是個奇妙之人。”

【叮!您與無花俠士的友好度已達萍水相逢。】

蕭昊不用腦子都能猜出無花這是在敷衍他,以他上次的經驗來看,原來的無業不是傻子就是呆子,隻怕奇妙二字多有嘲笑之意。

他也不說破,一心隻想趕緊把無花打發走,然後就稱自己苦心鑽研佛法,先去藏經閣惡補一下知識再說。

可惜無花好像對他生了什麼興趣,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問他道:“師兄在外遊曆之時,可有什麼彆致見聞,能否講與我聽?”

無花很想試試這個無業的深淺。他在少林處心積慮多年,少林上下無不對他讚許有加,原以為掌門之位誌在必得,突然殺出來一個無業。這人若是個呆板無能之輩,他自有辦法說服掌門師伯和師父另擇傳承;隻是這人若真有什麼能耐,他倒還需費一番功夫。

蕭昊根本沒去遊曆過,哪裡知道什麼彆致見聞,他有的經曆不過是二十幾年現代生活,和在天龍做丐幫的日子,那些現代科技怕是不好解釋,萬一再勾起了無花的興趣,照著研究起來……蕭昊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是丐幫的那段經曆也是不能講的,那裡的大宋對此地而言是一個完全不存在的朝代,天曉得無花會腦補出什麼。

他閉上眼睛,絞儘腦汁思索起來,最後從背包裡翻出了一套書。

……死馬當作活馬醫,先用來胡扯吧。

“師弟可聽過一則故事?”蕭昊點開閱讀界麵,頭頂閃過一道閱讀完畢的細碎光芒,笑的仿佛腦門都發出佛光來。“名為‘佛珠生菇品’。”

無花猝不及防地被他這一臉特效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