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知道這把傘原主人是你。
以他的智商,彆說姐姐提過,就算姐姐沒提過,他也能猜到傘的來曆。
他隻是對當年那個送給他傘的女孩記憶模糊,僅有一麵之緣,後來哪怕看到你,也覺得不那麼真實。
甚至於他以為,你根本不記得。
你隻是因為善良,將傘送給一個淋雨的陌生人,選擇自己淋雨。
僅此而已。
但他和姐姐的緣分,卻又的確是因傘而起。
雨停後就開始吹風的傘很乾燥,老舊的布燒的很快。
傘上有修補的痕跡,用了十來年,中間必然修補過。
太宰握著瞬間燃了一半的傘,手心有被燙傷的印記。
他不敢看你。
又舍不得的,看向你。
看向你離去的背影,看向那輛貨車載著你和你的東西駛遠,載著你們之間的回憶絕塵。
他沒有上前阻攔。
望著望著,青年眼睛酸澀的閉了閉眼。
原來心痛是這個滋味嗎?
他想起和那個熱情女孩認識的三年,和她告白時,她說他根本就不喜歡她。
說他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愛。
“你看,我都拒絕你了,你也沒怎麼傷心,太宰啊,你還小,這種感覺並不是愛情哦。”
“怎麼會,我是愛你的啊?”
“還怎麼會呢小朋友,你懂個什麼啊。我問你,看到我跟彆人在一起你會吃醋嗎,我拒絕你離開你你會心痛嗎?”
“……”
“等你真的領悟心痛那天,你才是真的愛上一個人哦。”
望著那輛車直到消失的不見蹤跡,太宰才低頭看了看手裡燃掉一大半的傘。
地上有幾顆丟掉的珠子。
他想,他明明什麼都能預測到,哪怕是人心。
為什麼就想不到,自己早就愛上你了呢。
原來真正意義上的心痛是這種滋味。
明明看見你和彆的男人親密接觸會生氣會酸,明明一直擔心著你的身體,明明看不見你的時候也會發呆想你,明明……
那麼多,他怎麼就不好好看看?
為什麼老是說那些話讓你難過?
是為什麼?
是因為你愛他,讓他確信你不會離開他還是因為他很害怕這份愛遲早會離他而去所以一直違心行動?
那又是種怎樣感情和想法?
不明白啊。
他也有,不太明白的東西。
昨天在墓地,他便覺得,好像要失去你了。
現在他終於可以確定。
真的失去你了。
他蹲下去,撿起珠子,放在眼前迎著太陽。
他要怎麼做,該怎麼辦?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你托腮撐在車窗看著外麵。
心裡空落落的,像有一股風穿過心裡的洞,一直吹啊吹的,未曾停歇。
會難過。
當然會難過的。
真要放下一個愛了那麼久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做到。
可是做好決定,你會貫徹下去。
愛也好,不愛也好。
你從來都是堅定的。
堅定的愛他,堅定的離開他。
從前是離不開,可一旦做好決定,你深知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你現在還很愛他。
你想,這一輩子,你都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了。
媽媽或許說的對,愛一個人就用儘了全部的力氣。
可你更為清楚,你不會回頭,不會再像年輕時那樣,有時候生氣難過第二天又巴巴的跑去找他。
你會慢慢將他放在心裡不去打擾,會將感情慢慢沉澱在心裡最深處。
無論日後如何,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啊。”
司機師傅側目看了你一眼,你回身對大叔輕笑。
“不是吵架。”
是分手。
真正意義上的分手。
大叔喋喋不休的開始說他關於談戀愛關於婚姻的看法,你一麵聽著,一麵一笑而過。
回到家,爸爸媽媽幫你一起搬了東西,你在家慢慢收拾,漸漸的心生寧靜。
之後的日子,你在父母的關愛下過的很好。
你這邊都是平淡的日常,平淡的幸福,太宰那邊卻不是很好。
剛分開那幾天,雖然認識到自己心意,但青年知道自己無法再麵對你。
並且他覺得,或許分開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對你來說,他的確不是良人,你應該有個幸福美滿的家,有個從不會讓你傷心的愛人。
他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每每回到家,空蕩蕩的屋子,沒有那句“阿治你回來啦”,沒有溫和笑意的人,總會讓他的心也跟著一陣空落落的。
隻有一個人的家,這樣冰冷啊。
明明自己一個人住了那麼久,也沒這麼覺得,是因為體會過溫暖,所以不願意再麵對冰冷嗎。
他會失眠。
睜眼看著天花板。
冬雷震震時,很想去看看你,告訴你不要害怕。
很想吃你做的飯。
很想看你畫的他。
很想你……
會做噩夢。
從夢中驚醒,太宰捂著心臟處。
唇角揚著一個冷淡的弧度。
真可笑。
他諷刺的笑著自己。
不是想好了嗎?
為什麼會夢見你結婚生子這麼這麼的難受。
他問自己:真的不在意嗎?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
就連想象一下你和彆人談笑風生他都在意的不得了,都想讓你不要看彆人。
他怎麼能接受你過彆的人生。
這麼多年不是她愛我。
是我,早就不知不覺愛著她,將她深深印在心底。
可是我把她弄丟了。
太宰捏著被單攥緊,抿唇。
過了這麼多天,終於明白。
他也不能沒有你。
他要,把你找回來。
你在家過了二十來天平靜的生活,這日竹馬喊你出去吃飯,算是他的踐行飯。
“唔……”
竹馬小聲嘀咕,早知道你會跟那家夥分手,他就不出國了。
“這可是你費了這麼多心的。”你失笑,在餐廳看到角落裡熟悉的聲音和旁邊的人嘀嘀咕咕。
你視線飄忽了一瞬。
分手二十多天,還是第一次看到他。
他用一本菜單遮住臉,旁邊坐著他的同事中島敦。
“太宰桑,直接上去不就行了嗎?”
難道戀愛會使人變笨嗎?
中島不解。
神秘兮兮的把他拉過來說要給他打掩護,結果都在這坐多久了啊,啥都沒做。
“敦,這你就不懂了,你還小,沒追過女孩子吧,要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中島:“……”
要哪樣哪樣?
生活不易,中島歎氣。
是哦,太宰桑,就你追女孩子經驗豐富是吧。
竹馬還在嘀咕,看的出來他真的挺遺憾的。
“而且,我還想以後能聽你的音樂會呢。”
你喝了口咖啡說道。
竹馬臉色這才好了很多。
“那,這是約定哦!”
年輕的男子笑起來也是極其清秀的,他伸出小拇指,想跟你拉鉤。
你剛伸出手,竹馬的小拇指好像被什麼打到,疼的縮了回去。
“怎麼了?你沒事吧?”
因為速度很快,你沒看到角落裡某人丟出來的小珠子。
中島扶額:“太宰桑……”
“沒事。”竹馬應了聲,鼓著嘴和你聊到另一個話題。
“姐姐想好了嗎,主美的事。”
“我覺得還是不合適。”
入職就要每天打卡上班了,你不想做個社畜。
“怎麼會,姐姐。”
竹馬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就蔫了。
片刻後,竹馬猛的站起來跑到你身邊,搖著你肩膀,就差一個土下座,吸引了餐廳不少人注目,你瞬間頭皮發麻。
打住,請不要這樣!
“拜托了啊姐姐!你就做吧,拜托了拜托了!”
說好的內向靦腆呢竹馬君。
他這個樣子在彆人看來就挺像X騷擾,至少在剛走進來的中原中也眼裡特彆的像。
而那邊太宰正準備過來“解救你於水火”,便看到中原中也沒有猶豫的朝你走過來將竹馬的衣領拎起來。
彆說,雖然中也先生矮了很多,可是氣勢上要強上很多。
“你在做什麼?是在騷擾小姐嗎?”
“啊啊?”
因為被突然抓住,竹馬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下中也先生,你誤會了。”
片刻後,中也坐在你身邊,對麵的竹馬鼓著嘴,顯然不是那麼開心。
中也道過歉,你想著這麼巧,剛好請他一起吃個飯答謝他,上次給姐姐掃墓回來,你沒再見他,也沒機會感謝他。
問竹馬同不同意,竹馬雖然很不爽,但還是乖巧的同意了。
於是這頓飯變成了三個人,恰好菜還沒上,你讓中也看看吃什麼。
中也半信半疑的拿著菜單,時不時瞄一下對麵的竹馬。
這是啥情況啊。
他不懂啊。
他是不是捉住某個青花魚被綠的事實啊?
說起來,你們分手的平靜,幾乎沒人知道。
關鍵是,有兩股完全忽視不了的視線啊。
中原中也:我慌了。
一股怨念的視線來自於對麵的竹馬,竹馬思索明天要帶你再吃一頓。
討厭的橘子精。
還有一股……
中原中也視線微轉,便看到角落裡已然坐不住的太宰放下擋臉的菜單,和中島敦一起走了過來。
遭了啊小姐,玩脫了,青花魚來捉奸啦。
你在他走過來的時候便微怔。
心底泛起酸澀,你捏著咖啡杯又抿了口咖啡,努力壓下那些情緒,努力不去在意。
他走過來點點桌子,“介意我們搭個桌嗎?”
他在看你。
“抱歉,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