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新婚之夜的出走(1 / 1)

我們姑且拋開小王守仁對程朱理學和“心學”的探究不說,因為,他徹底弄懂這件事情,耗費了大半生的時間。今天,我們先來講一講他成婚的事情。

一轉眼,小王守仁已經十七歲啦。擱到現在,17歲就是一個孩子最叛逆的年齡。小王守仁也不例外。或者說,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走在叛逆的路上。他五歲還堅持不說話,七歲左右沉迷於下象棋,十幾歲舞刀弄棒,甚至單槍匹馬“殺”進漠北草原,而且還偷偷閱讀“異端邪說”,這些不都是他叛逆的表現嗎?

父親王華和母親鄭氏真是為這個孩子操碎了心!

對於十七歲的王守仁來說,父親感覺管起來越發力不從心了。因為,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這小子總是特立獨行,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然而,薑總歸是老的辣。這一天,王華突發奇想,決定放個“大招”。

這天,王華把兒子叫到跟前,鄭重其事地對他說:“兒子,你看,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也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王華的目的很明確:你小子不是狂妄麼?我給你安排個親事,找個媳婦兒來管你,當你自己也有了孩子之後,你就會知道你爹我的苦衷了!

當時,王守仁正沉浸在自己的哲學問題當中,就在不久前,他還聽說江西地界上多奇士,他正琢磨著到江西走一走呢。

王守仁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所以,對父親的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哦,請問和我成婚的是哪家姑娘?”王守仁淡淡地問。

“是在江西南昌任職的你遠房舅舅家的女兒!姓儲。”父親說。

“好啊!”王守仁一聽“江西”兩個字,頓時來了精神——這不是天賜良機嗎?我正想到江西走走呢!至於,對方是誰家的女兒、姓什麼,他到是不怎麼在意。

王華沒想到和兒子的這次談話這麼順利,本來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現在一句也用不上了。“看來,這小子也是個小色鬼!一聽說要娶媳婦,答應得比什麼都快!”父親在心裡嘀咕著。而對於兒子的小心思,他又哪裡猜度的到。

當然,這樁婚事也不是臨時起意。其實,在王守仁小的時候,那位叫諸養和的遠房舅舅來王家串門,看到小家夥長得眉清目秀、精靈古怪,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就定下了這門娃娃親。

那時候諸養和已經當官了,王華還在考科舉;現在王華已經是狀元了,想起了這件事,剛好又需要婚姻來治治自己的多動症兒子,所以就派人給諸養和捎信,表達了履行當年承諾,結為親家的意思。

諸養和時任江西副省長的秘書,一聽王華的來信,高興壞了:“這可是狀元親家呀,人家可是京城的大官兒呀,人家信守承諾,不嫌棄我這地方小官,主動跑過來和我結親,我當然樂意了!”

於是諸養和對王華說:“老哥,其他要求我全部不要,什麼狗屁彩禮我一個不要,你隻要把兒子派過來成親就可以,其他東西我自己準備。”

接下來,諸養和和王華還在通信中定下了兩個孩子婚期,就在下個月的某一天。

那時候不像現在,坐上高鐵兩個小時就到江西了。那時候外出辦事主要靠步行。

當王守仁獨自一個人來到江西南昌後,小半月已經過去了。在這小半月的時間裡,王守仁逢人便打聽民間的奇人異士,而且他也順路拜訪了一些人,但是,這些人的水平並不高,並沒有解開他心中的疑惑。臨近南昌時,他打聽到一個叫鐵柱宮的道觀裡住著一位九十多歲的老道士,本事那叫一個了得!王守仁本欲立即去拜訪,無奈婚期就在眼前,他還是先一路直奔嶽父家。

婚禮隨即舉行。

諸家在當地也算大戶,親朋好友都來恭喜道賀。但是,這些人王守仁都不熟悉,也找不到共同話題。白天,王守仁忙著和一個個陌生人打招呼,禮貌性的進行應酬。而對那個闊彆多年的青梅竹馬諸氏(諸養和的女兒),他並不知道長啥樣子。

管她長什麼樣子呢?我這種愛思考問題的小聖人,怎麼會對這種人間俗世感興趣呢?王守仁想。現在,他非常盼望這繁瑣的成婚儀式趕快結束,他好儘快去拜訪鐵柱宮的老道士。

是夜,還不到入洞房的時候。諸養和與親朋好友們仍然在觥籌交錯,不亦樂乎,王守仁不會喝酒,呆在一邊百無聊賴。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趁這一會兒去鐵柱宮會會那位老道士。王守仁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悄悄溜出了家門。

那時的南昌城不算很大,鐵柱宮也並不遠,王守仁很快就到了。

王守仁推開虛掩的道觀大門,走進大殿,但見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正端坐在麵前。

“小王,我已恭候你多時了。”王守仁剛想躬身施禮,老者突然發話。

“啥!道長怎知我姓王?又怎知我會前來拜訪?”王守仁心中一驚。

“我不僅知道你姓王,而且知道你因何而來。但是,我要告訴你一句話,聖賢之道須親身實踐、自證自悟才能獲得。”老者淡淡的說。

這句話等算是拒絕了王守仁的問題。王守仁雖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正欲轉身離去,沒想到那老者卻叫住了他。

“孩子,要成就一番事業,首先得有個好身體。”老者說,“我看你先天體弱,且有癆咳之症,如不調理,恐阻礙你未來的發展。”

這老者說得不錯,王守仁的身體打小就瘦瘦弱弱,而且不知何時開始,他還染上了咳嗽的慢症,每有發作,便覺胸悶氣短。

“我看道長麵色紅潤,定是養生保健的高手。可否指點一二?”王守仁說。

“當然可以。這也是我今天等著你的原因啊!”老者說。

於是,接下來,這位老道士從呼吸吐納等方麵給王守仁進行了全麵的指導。一套理論講下來,天已經蒙蒙亮了。

“孩子,按著我說的方法去練習,雖不能保你康健如牛、長命百歲,但是,完成聖賢之學,足矣!”最後,老道士說。

“那麼——”王守仁還想問些什麼,但是,老道士閉上了眼睛,看起來他是要準備休息了。

“去吧,孩子,抓緊去成婚吧。二十年後,我們還會再相見的。”

王守仁忽然想起自己是從婚禮上跑出來的,眼下,天將大亮,嶽父一家找不到他,還不定急成什麼樣了呢?

於是,他趕忙一路小跑著向諸養和家跑去。

王守仁一回家,看到陰沉著臉的老丈人諸養和,知道自己闖大禍了。

“爹,實在不好意思,你看……”王守仁搓著手,一五一十地解釋了自己鐵柱宮拜訪老道士的事情。

聽完女婿的話,諸養和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更加增添了對他的喜愛。年輕人善思好學,這是好事,既然天還沒完全亮,就抓緊入洞房吧。嶽父對他說。

然而,被冷落了一夜的媳婦兒,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據說,那天王守仁費了老大的勁才得到人家小姑娘的原諒。而且,這件事還讓人家心裡有了陰影,接下來的幾十年,諸氏一對他比較冷漠,冷暴力傾向明顯。

唉!果然是女人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