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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源簽下了合同。

他對這份合同沒有任何意見,非要說有什麼,就是他覺得溫敘嵐給他開的條件太好。

其實他也知道這是一種老板的懷丨柔政策,可溫敘嵐願意對他使用這樣的手段,也是證明他是有點不一樣的。

至少在溫敘嵐那兒,有那麼零星一點越過了尋常人和普通同事、普通上下級的好感。

就這麼一點,岑源都覺得知足了。

甚至讓他欣喜到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力撚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指甲又在軟肉上掐出了月牙印,才遏製住自己差點要暴露的嘴角。

情況比他想象得要好,他也可以試試更進一步了。

合同是一式三份,溫敘嵐拿兩份,岑源自己保留一份。

溫敘嵐還貼心地多帶了一個牛皮文件袋出來,這樣岑源的合同也能收好。

在他把合同慢慢裝回文件袋時,溫敘嵐繼續道:“有一個工作要你做。”

岑源纏好身子,正襟危坐,但語氣又有點俏皮輕快:“您說。”

溫敘嵐拉好背包拉鏈,看向岑源:“選手的簽約合同,你先擬一份給我過目,還有你名單上提到的選手與賽訓組,都交給你去交涉簽下,可以嗎?”

岑源沒有遲疑地就點了頭:“沒問題。”

溫敘嵐看他。

岑源意識到什麼,含笑補充:“我很小就出來賺錢了,看合同擬合同也能做,而且我自己也簽過選手合同…不過不確定老板你能不能滿意,畢竟我本職不是這個。你要是覺得不好,你彆罵我。”

溫敘嵐覺得這個理由確實挑不出錯:“不會。”

但他又有點好奇岑源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溫敘嵐沒說,隻拿了一把鑰匙出來,放在桌麵上推給岑源:“我在滬申有一套彆墅,雖然離比賽場地有一點距離,但環境不錯。目前隻做了硬裝,軟裝方麵你去看看怎麼安排,你手裡錢不夠先墊的話,就直接聯係我另一個助理,我到時候把他的郵箱推給你。”

岑源接過了鑰匙收好:“好。”

他說:“我明天要去滬申做解說,我到時候早點去看一下。”

溫敘嵐沒說什麼不急的話,隻嗯了聲,然後又展露出了那種老板風範:“辛苦了。”

岑源還挺喜歡看溫敘嵐這一麵的。

哪怕關心是習慣性的客套,也是關心。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溫敘嵐很帥。

不是那種行為動作上的耍酷,就是氣場上,會讓人不自覺地被擊中一箭還渾然不覺。

岑源語氣悠然:“謝謝老板關心。”

溫敘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複,他不由微頓。

又聽岑源問他:“你不打算開叮咚嗎?發展電競這一塊的話,有個叮咚會方便點。”

溫敘嵐微低眼:“…叮咚,容易被打擾。”

他把自己不開叮咚的原因說出來:“會被問聯係方式,有些人不太好拒絕,加上後可能就難免會遭到一些騷擾。又不好說沒有叮咚,因為這個軟件似乎還能顯示你通訊錄裡有哪些好友有叮咚。”

溫敘嵐是真的略感頭疼:“我不太喜歡這種社交軟件…可能等以後畢業了,開始工作了就會考慮建一個吧。”

手機短信和郵件就不太一樣了,大可以說淹沒在了鋪天蓋地的廣告中,而且溫敘嵐有三個號碼,可以給直接被他屏蔽了消息的那個號碼。

岑源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溫敘嵐沒有明說的潛台詞。

因為身份的原因,溫敘嵐雖然暫時沒有暴露自己是餘家的人,但之後畢業了開始工作了,就難免會暴露在公眾視野下,叮咚開兩個賬號會很麻煩,他又不好刪讀書時期認識的同學們,這不符合餘家的行事作風。

所以不如暫時不開,隻留個號碼。

反正溫敘嵐有幾個號碼,有一個會在他畢業後半廢棄,有一個則是專門應對不想應對的社交。

“……你在注冊的時候就可以選擇不推薦聯係人的。”

岑源說:“操作一下就可以。”

溫敘嵐偏了下頭,也沒有半點赧然和窘迫感,隻是很平靜地說出了一個事實:“我不會弄…我不太擅長操作這種軟件。”

於是岑源就在微頓後,無意識地滑動了下喉結,放輕了聲音:“那,要我幫你操作嗎?”

溫敘嵐隻是想了下,沒有拒絕。

他先打開手機去把叮咚下好。

正好服務員推著餐前菜進來,是贈送的些涼菜,用來開胃的,還有墊墊肚子用的蝦餃。

岑源不用讓位置,服務員自覺地把餐車推到另一邊把菜擺好,又悄無聲息地退出。

岑源動了動手,把菜的位置換了下。

溫敘嵐喜歡吃蘿卜皮,這道菜離他有點遠,還有蝦餃,他也換到了溫敘嵐的跟前。

溫敘嵐沒有覺察,隻把手機遞給了岑源。

他手機上沒有太多軟件,看著很乾淨。

遊戲更是隻有一個掃雷和一個數獨,那些短視頻軟件更是一個都沒有。

不過,溫敘嵐的壁紙是一條蛇。

墨綠色的蛇,白熾燈照在蛇身上,鱗片光澤漂亮得有些晃眼,岑源都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秒,才點進軟件。

他操作起來很快,溫敘嵐在旁邊慢慢咬著蘿卜皮,微微探了點身子湊近岑源看著。

溫敘嵐的手機是最新款,為了方便他看文件,所以屏幕有點大,屬於那種褲兜口袋不好放,一般衣服口袋都有點塞不下的。

不過溫敘嵐的手不小,用著剛好。

但到岑源手裡,就莫名有點顯小。

岑源骨架大,他那隻手,溫敘嵐注意過幾次。

是要比他的大一號的。

雖然岑源動作很快,但溫敘嵐還是看清楚了。

“…這軟件設計有問題。”

溫敘嵐不是抱怨,而是認真分析:“注冊前的隱私授權藏得太深。”

岑源嗯了聲:“一般沒人這麼在意這些問題,畢竟是個社交軟件。”

也是。

溫敘嵐接過了手機,沒設置頭像,隻輸入了昵稱,和他的郵箱一樣,就是個“W”,然後就暫時關掉了手機。

“吃飯吧。”溫敘嵐說:“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岑源:“好。”

服務員又來上了一次菜,是滑蛋叉燒飯和咖喱腩蛋菠蘿包上來了。

岑源拍照後,就主動用公用的刀叉分了一半,放到了溫敘嵐麵前。

溫敘嵐稍稍回神:“…謝謝。”

岑源彎眼,看著他去拿勺子:“不用。”

他笑著說:“我先討好一下老板。”

溫敘嵐:“……”

他有點無奈地看著岑源,嘴角卻也是輕輕勾起。

看得岑源的呼吸連帶著心跳都不由得滯澀了下,手指也是不自覺地微微蜷縮了下,最後還是遏製住了自己的念頭。

小溫總可能真的不知道,他這樣笑起來時,因為五官屬於溫柔那一掛的,就總有幾分縱容寵溺,會無端讓氣氛多一絲黏膩的曖丨昧。

像是倒入了一點蜂蜜攪拌後,糊在他的血液裡,又甜又有點幸福的窒息。

還會讓岑源抓心撓肝地想要低頭去嘗一嘗“蜂蜜”的味道。

溫敘嵐吃了兩口飯,岑源也終於開始動筷。

他選擇吃那碟和溫敘嵐分了一人一半的滑蛋叉燒飯。

其實他不是很喜歡吃叉燒,可這是溫敘嵐喜歡吃的,更重要的是,他和溫敘嵐分了一碟飯。

吃著相同的東西,坐在一個小包間裡,距離近到他的腳要是往前放一點,就會抵到溫敘嵐的腳。

他從沒想過可以這麼早實現這一天。

於是岑源就覺得,以前覺得味道不合他口味的叉燒也勝過一切美食。

他們吃飯時,避風塘蝦和黑鬆露吐司炒蛋以及漏奶華也上來了。

溫敘嵐一直很喜歡這家店的避風塘蝦,無論是麵包糠還是蝦肉都炸得剛好,還放了點黑胡椒做調味,吃著沒有半點膩味感。

黑鬆露吐司炒蛋也是,吐司是微焦的,塗抹了一點黃油,夾著嫩滑的黑鬆露炒蛋,吃貨會在這一刻感到無比幸福。

所以他們之間也安靜了下來,暫時隻有店內低音量舒緩的純音樂做背景,配上刀叉和勺子的碰撞聲。

兩個沒有吃晚飯的人先默默將肚子填個八分飽,再慢慢品嘗剩下的美食。

漏奶華是最後切的。

因為一刀下去會爆汁,奶會流出來,所以不好分成兩份,溫敘嵐也不是很在意,就和岑源你一刀我一刀地分著吃。

吃漏奶華的時候,話題又繼續開始。

溫敘嵐說:“國慶假期後九港這邊就要開始新生軍訓了,你作為學生會要忙嗎?”

岑源知道溫敘嵐不會參加軍訓:“我不用,我不負責這一塊。”

因為溫敘嵐不會參加軍訓,所以他也不用。

溫敘嵐:“那我們在這個期間把戰隊的事定下來吧。”

岑源揚眉,有點詫異的模樣,仿佛根本不知道溫敘嵐的問題:“你不用參加軍訓嗎?”

“我家裡還有些事,不太方便參加軍訓。”溫敘嵐隻說:“所以家裡打了招呼。”

溫敘嵐也確實沒說錯,國慶那段時間因為活動,家裡公司會很忙,他作為繼承人,當然要跟著跑。

國慶過後,溫敘嵐還得走兩場餘家召開的招標會。

他倒是不用露麵,但也得坐鎮。

項目很大,他爺爺會出麵,他就得跟著學。

而岑源聽到這話後,隻感歎了句:“小溫總,你好忙啊。”

他話裡有點心疼的感覺,惹得溫敘嵐不確定地看了岑源一眼。

但恰好有電話打進來打斷了這一點倏地不太一樣的氣氛。

是岑源的。

陌生號碼,海外來電。

岑源看到的瞬間,就平淡地掛了電話。

溫敘嵐若有所思地垂眼。

是岑家嗎?

好像沒有他想象得那麼老死不相往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