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斯特槍聲 竊取權柄,黑暗將至……(1 / 1)

說完愛琉轉身就走,她聽到左魚又慘叫一聲——很顯然,他失去了第二根手指。

柯弋眼看著那個壞姑娘一點都沒停頓地離開,深感無趣,一把將小刀扔在了桌上放開了被鉗製在臂彎中的屬於地上那隻臭蟲的手。

“太無聊啦太無聊啦,還是等著明天正式演出吧。”紫色的眼睛惡劣得直白而可怕,手指間旋轉著那把匕首,森冷的光不斷從他臉上滑過,映照出青白色。

周遭的犯人們簇擁著他歡呼著離開了,有人想留下來趁機折磨獄警,但遠處左魚的同事已經聽到騷亂而趕來。

他們隻好遺憾離開。

左魚沒有繼續躺下去,他很清楚傷口需要立即包紮,所以即便是肩膀痛得像是要從身體上分離,他也不得不爬起來撿起兩根孤零零放置在桌麵的手指便走。

男人清秀的麵孔早已因疼痛而扭曲,冷汗涔涔,像隻從深淵爬出來的落水狗,狼狽而倉皇。

臨走前他看了看愛琉離開的方向,狠咬了一下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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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裡的花草好芬芳呀~水也好清澈呀~”

林期故意誇張地逗弄著直播間的觀眾,站在明暗交界線處就是不進入海希斯。

【77你彆鬨啦!快點去!!!全球唯一幸運鵝不是讓你這麼顯擺的!】

【我TM一個爆哭,誰懂我擔和‘臨期產品’是競爭關係,媽的但這個遊戲隻有他拿到了資格】

【唉,畢竟是林家小公子,人氣又高又有錢,人家公司願意讓他來宣傳呢】

男孩圓圓的眼睛眨了眨,忽略掉彈幕一片罵他富二代資源狗的黑粉。

他叫林期,是一家科技公司老董的小兒子,公司聯合《彌斯特槍聲》的運營者一五三三,欲將之打造成全球首款全息遊戲,第一個進來試玩的當然是自家小公子。

投胎也是種技術活。

由於現在是技術投產使用的初期,一些細節沒能完善。比如現在林期對自己的外表就不是很滿意——澄澈的溪水倒映出一個十七八歲少年的影子,他身形瘦削,穿著兜帽衫,麵容清秀——不敵我十分之一的美貌,林期如此想。

捏臉係統沒上線,林期隻能屈從,不過慶幸這破技術不知道發什麼癲又保留了他的眼睛。從小到大,林期那張帥臉上最讓人羨慕的就是遺傳自母親的漂亮眼睛。

“唉,這個世界你彆說,真實到令人害怕,那種壓抑感也立刻就來了。”林期抬頭,用手遮住熱烈的陽光看向天空,現在是早晨八點,太陽還能照到下城區。

上城區的底部——看上去像是鋼鐵交疊物的基地就這麼高懸在腦袋頂上,叫人害怕什麼時候便掉落。

雖然是《彌斯特槍聲》的新玩家,但林期好歹做了點準備,同時為了防止減少期待值所以隻看了一些世界設定。

他很清楚再過一會太陽就該不見了——它會被頭頂的“天空之城”完全遮蔽。接下來上城區就會開啟日照模擬係統,用人工造就的“太陽光”來勉強支撐下城區的日照需要。

林期歎了口氣。他的身份是下城區海希斯監獄的新任典獄長,是被上城區指揮官直接派來的關係戶。作為空降選手,林期自然有其特殊之處——他能夠與“贖罪者”締結契約,大幅增強他們的能力,解除他們的禁錮而實現效率最大化。

但同時,這些與他簽訂契約的贖罪者將永遠隻能追隨他——似乎理所應當,畢竟他是“玩家”。

彌斯特政府對待贖罪者們的情緒也很微妙。一來,這群人是始終拒絕為政府效力的,某種程度上已經昭示了危險性。其次,拒絕政府招募並不完全意味著反叛——有些人單純力量太弱又貪生怕死。

彌斯特政府想要淘金般將強者篩選出來,並想辦法讓其賣命,但在“林期”出現以前,這件事根本無法達成。

林期的出現是個轉機,所以指揮官先派他到下城區最安全的一個監獄任職,既是暗中喂給林期資源,也是在試探他的能力。

玩家的遊戲之旅,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不過問題來了,什麼是贖罪者?

而與這個問題密切相關,首先得問,何謂能力者?

一年多前,一種奇異的基因病毒在彌斯特散播,具有“生命”的物種經感染後將經曆一場分化,保留了人的理智和外形的,就被稱為“能力者”,而失去理智的變為“異常”——這是生物科學上的區分。

彌斯特政府將被感染卻未轉化的情況盛讚為“人類寶貴基因的勝利”,所以一切能力者皆為平凡人的“退化物”。

……不過是人類的這場部分轉化不夠完全,那些既沒有變成“英雄”也沒有變成“怪物”的大多數人感到無比失落,所以急著找一個理論來阻止自己的生物等級降級。

剛巧,大部分能力者隻是比平常人在某些方麵略強,不足以支撐他們逃脫政府的追捕,甚至不能保證他們躲避監視。

願意為政府所驅使的,被冠以榮譽的“衛士”之稱;不願成為工具或奴隸的,便被喊打喊殺,他們在被發現的第一刻便於身體中植入“異常植株”,根本無法躲過政府的安檢。

再然後是普通人的共謀——他們將這些人安置於不同罪名之下,接著投入監獄。

有“囚犯”試過反抗,但那太難了,他們沒有失去理性和感情,一旦政府和社會以家人朋友為要挾,他們便不得不俯首稱臣。

被關押進監獄、等待能力自然消退或者壽命衰亡的人,便成為了“贖罪者”。

然而,並非所有異常最後都能被評價為“衛士”或“贖罪者”。首先,幾乎所有動植物被感染後都並無理性可言。其次,失去理性的人類異常更加恐怖。

政府和平民需要人來化解災難,因此被委以保護人類職責的才配被稱為“衛士”。

但是注意,林期對以上內容並不完全了解。

《彌斯特槍聲》作為手遊時也隻是小眾,其設定並不是林期這種沉迷大型聯機遊戲的人會聽到的,同時,林小少爺喜歡保留神秘感,所以沒有事前查看太多攻略。

他隻知道這是個塔防加戰棋類遊戲,知道可以和一些帥哥靚女締約並讓他們為自己辦事。

他也知道上城區和下城區的矛盾不可調和,知道自己的任務首先是消滅異常。

哦,值得一提的是,他正好、剛巧聽說過一號本來不應該火到足以讓他聽見的人物。

——愛琉。

《彌斯特槍聲》中,“贖罪者”與“衛士”將根據強度被分為不同梯隊,最強一檔是T0。至於T0.5和T1,在非xp黨眼裡便已經淪為T0的替代品,如非必要並不受到重視。

如果連T1的邊都摸不到而不幸被劃分到T2隊,那麼很遺憾,這個角色便已經可有可無到隻是為了湊個全圖鑒了。

愛琉——她甚至評不上T2,是遊戲裡妥妥的雖金但菜的看板娘,俗稱花瓶廢物。然而審美是個很主觀的東西,即便愛琉高票當選最美貌角色,並不妨礙大多數玩家看不上她。

按道理來說,很少有SSR能被歸類到T1以下的強度梯隊,畢竟遊戲公司靠SSR騙抽賺錢,要是太弱了可能會打消一大波人的氪金欲望,但愛琉是個特例。

她甚至是遊戲最早推出的那批角色之一。

當初吸引了無數人點進遊戲的臉蛋,卻在半年後因為遊戲策劃與公司打架導致後期公司換掉了整個團隊並深深厭惡前期熱門角色單指愛琉——然後她就悲催了。

——論看板娘級彆的SSR如何在半周年的時候被人手一隻地從郵件領取。

從那以後愛琉的作用僅限於看家、看家,以及——看家。說的好聽那叫治愈典獄長忙碌一天的心,說的不好聽——她這純屬被發配寧古塔獨守空房啊!

是每一個前期被愛琉美貌蠱惑而花錢抽卡的玩家,都要跳腳踩死這個破遊戲的程度!!!

奈何這破公司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換了策劃團隊後一天比一天火爆,非但如此,這小氣吧啦的公司仍舊隔空與原策劃團隊打擂——在一些角色死活都抽不到而被捧到近乎聖壇的地位時,每人登錄後都能領取到一隻的愛琉並默默在倉庫裡吃灰。

作為已經誕生整整兩周年的原始角色,愛琉甚至不能擁有一個比最基礎的藍皮略高貴的紫皮——隔壁剛推出三個月的家夥已經連金皮都上了。

某遊戲論壇熱度不到100的陰暗角落——

“今日一問,一五三三這破公司死了嗎?”

“今日二問,我女鵝真的還能繼續活下去嗎?”

“今日三問,我TM為什麼還要在這個破遊戲待著!!!”

【笑死,同上三省吾身。女鵝真的太慘了嗚嗚嗚~隔壁那個新角色媽的一直在吹美貌,但是醒醒啊,你們心頭肉的美貌還不是因為吸了我女的血?媽的一五三三這樣對我女鵝,有本事你把她從封麵換下來啊!!】

【累了,我玩了整整兩年,充了十萬+,給破公司寫了不少反饋意見——媽的其他事情上反應那叫一個及時,就跟我在愛琉寶貝的事情上對著來!陰謀陽謀我全用了,這破公司是一點沒理啊。】

【唉,看著我女的熱度一天天下來,我真的……可能離退遊也不遠了。】

以上——

那個在一款平平無奇單機遊戲裡充了10w+還不被官方重視的小傻瓜是林期圈子裡的一個朋友,關係不怎麼親近,但聚在一起喝過酒。

對方喝得爛醉的時候和林期抱怨過,還非要拿著手機給林期看他的女神,於是林期被迫瞟了一眼。

被驚豔了一下,然後沒了。

立繪再好看林期也不會選擇自降逼格去玩普通手遊的——除非它變成全息。

林期站在監獄外小小地感慨了一下,隨後整理整理衣袍進入大門。

雖然在現實世界裡小少爺也不乏追隨者前呼後擁,但“有錢公子哥”與“監獄典獄長”的地位完全不一樣,前者在文明世界中得到豔羨,那些人想要分一杯羹而討好他,所以隻能給予他鮮花、讚美和喜愛的東西。

但後者不同,後者在混亂中僅靠著一個頭銜便能掌有決定人生死、苦難和掙紮的權力。

林期踩過那階細細的長長的鐵質的門檻,空氣中太過不同的氣味立刻深深鐫刻入他的每一寸皮膚。

因為他知道這是遊戲,所以反而更加激動與興奮,為了文明世界不能操縱的權力,為了即將到來的受人恭敬、受人愛戴的成就。

“歡迎典獄長大駕光臨!”

沒有彩帶和禮花,但為首的男人還是變了個把戲在指尖凝出一小團火焰,受鐐銬的影響他隻能發揮到如此。

太陽穴處的皮膚緊繃著,這說明他費了一番力氣。

“歡迎!歡迎!”

“典獄長萬歲!”

“海希斯歡迎您!”

林期不由自主地小小驚呼一聲,隨即那種熱切和因為這副場景而產生的飄飄然剝奪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臉上不由自主綻開笑容,任由那位犯人勾肩搭背地攬上了自己。

接待他的不是獄警,這本來已經足夠引起懷疑。

但這是遊戲不是嗎?

林期看了看身側男人漂亮的臉蛋——打包票他也是可收獲角色之一,就是不知道實力怎麼樣,是SR還是SSR,總不能是R吧。

連男的都畫的那麼真實好看,他更期待看到那位愛琉了怎麼辦?

“謝謝,謝謝。”林期禮貌地回應著,這個叫柯弋的熱情兄弟一把扯過他的肩膀和其他人簇擁著他往大廳去。

另一邊。

愛琉知道今天是個好機會。

不,不管好不好,這都是唯一一個機會。

這個計劃從一周前開始,源於一場夢。

愛琉不相信玄學,但她會相信自己的夢——並非基於什麼特彆的能力,隻是相信。

是不是真的隻要稍後驗證即可,但機會一旦錯過便轉瞬即逝。

這是千萬規律運行的命運唯一失控的一天,這一天的一切都有可能不合常理。

因為這個世界的“中心”發生了改變,在數億人渾然不覺的當下,仿佛一滴墨水混入水池,倘若當時無法抓住,以後它便會滲透入每一個分子再也找不見。

愛琉打開窗,小窗外保持著寂靜,但空氣中隱隱浮動的夏日燥熱因子讓每個人都不是那麼舒適,或許也會讓人感到分外不安。

愛琉淺褐色的眸子與枝頭的鳥兒對視,對方歪了歪頭便振翅而飛,幾秒後便將忘記這個人類。

愛琉走出牢房。

這座監獄裡她和柯弋如有意願可以隨意走動,隻要不離開監獄,通常不會有人在乎他們在做什麼。

高挑纖瘦的身影在走廊中如幽魂一般靜悄悄滑過,她知道監控那頭現在沒有人——獄警隊長,那個老頭子剛從醫療室昏迷了一整夜回來的左魚那裡聽到柯弋要弄什麼“表演”,怒罵一聲帶著所有手下趕去了食堂。

於是當愛琉輕巧走到獄長辦公室時,自己也覺得荒謬可笑。

抬手,那金屬鐐銬磕碰上門,發出清脆的響動。裡頭坐著的文職人員早已激動不已等待著獄長的到來,這種激動現在成了催命符。

整座監獄的運行在這一刻發生了偏差,各自職責的不同使得他們預測的危險不同,而最重要的“中心”現在還傻傻沉溺在虛假的熱情中,於是出現了信息差。

在門敞開的一刹那,那張充滿欣喜的臉被恐懼填滿,但她好歹經過數千次的訓練,所以幾乎依靠本能一手砸向來人的臉,另一手和半邊身體在用力抵上門。

門外那人背著光,陰影填滿的麵孔依舊充滿著蠱惑人心的魅力,她動作比自己更快,伸進來後抓住桌上的水杯毫不客氣地朝著眼睛、顴骨、太陽穴等位置砸來。

文職人員隻好抬起原本要攻擊的胳膊來防禦,但她這一選擇又錯了。

倘若為大局著想、如果能微微窺視到一點點神秘的未來,即便被刮破臉哪怕失去一隻眼睛,她也不該躲的。

但很遺憾,她和數千萬人一樣平庸,和另外數千萬人一樣在危險來臨之際隻會在乎自己的安全。

砰——短促而響亮的一聲。

門被推開了,文職人員驚恐摔倒在地。

下一秒黑暗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