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個小時的直播讓韓珍妮幾近瘋狂，恨不得給李美麗安排那麼幾百場視頻，李美麗但笑不語。

珍妮舉著手機：“兩萬五！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你直播一個晚上漲的粉絲，相當於出道兩年的總和。”

李美麗點亮屏幕，加載好網頁等群主通過之後，才不急不緩地在韓珍妮麵前晃著手機：“是啊，黑粉都開三群了，一個群可是能裝五百人呢。”

珍妮目瞪口呆，但是，這倒是李美麗一知半解了——拜托，現代人生活節奏都很快，雖然確實有不少人確實是吃飽了沒事乾，看到刷牆一樣打粉的她覺得辣眼睛後，不但不拉黑還非要加群diss的，但是還有很大一部分，是柯二癩，是一邊嫌棄一邊刷她短劇的路人粉。

沒辦法，粉絲群沒有，黑粉群倒是人滿為患，哎，追一個明星也好，愛豆網紅也好，不都是想第一時間知道最新資訊嗎？那又有誰的資訊能比黑粉快呢？眾所周知，恨比愛長久。

於是自我洗腦黑粉也是粉的柯二癩諸人很快水起了群，這裡的人說話又好聽，超喜歡這裡的。水了幾個99+之後，柯二癩回憶：等下，我是為什麼加這個群的？

趁著周末，李美麗開始大殺特殺。

她仔細核對著合同條款——沒辦法，請不起律師的不入流演員是這樣的，一行一行緩慢斟酌著。

執行導演也不催促，悠閒喝著咖啡，小小的茶餐廳滿室生香。

簽下自己的大名，李美麗暗自盤算著，加上這筆出場費，羨魚的資金堪堪過十萬了，不是太有原則不用家裡給的錢，隻是怕韓珍妮誤會自己的姐被哪個眼睛不好的重口味老登看上了。

韓珍妮也笑得見牙不見眼。

旁邊的導演助理心裡有點發毛，對麵兩個女人怎麼笑得那麼瘮人，當藝人的錐子臉尖下巴三眼皮，連經紀人也不像個正常女的，穿著緊身裙但是腳踝比他還粗。

執行導演小張倒是不以為意，網綜，沒點奇人怎麼能有噱頭，前段時間收到推薦李美麗的郵件，他還有些猶豫，今天看到真人，心就安定了，更何況，隻是兩期，幾萬塊就能請一個出演過幾十部“劇集”的女主來扮醜，怎麼看都劃算。

李美麗完全沒有把劇本裡自己的惡毒人設當回事，在她看來，綜藝本來就是假的，再說了，扮演一個胸大無腦的富家女算什麼挑戰，她李美麗，哦不，喬乘月不就是富家女嗎（在家人眼裡應該確實也挺無腦的），本色出演。

簽完合同，她馬不停蹄又打車去了郊區小院，上次抓奸在床發現老公出軌男老婆的戲份還沒演完呢，她這幾天忙得像陀螺還沒時間去看看評論但是從導演喜笑顏開的臉和清理掉了兩筐垃圾的小院看來，應該還成。

這次的戲份更具體，導演把手機字體調大，看著評論：“有的網友說，為這種渣男吐血不值當，應該抓花他的臉。”男主瑟瑟發抖。

又念：“有人說，男人多了二兩肉就變壞，應該下藥變太監，讓外麵的男人守活寡。”

李美麗看著導演：“不如這樣，就演大壯抱頭痛哭，我一邊吐血一邊給他一次機會，但是後來他又死性不改把男人帶回家了，我把門一鎖，引來全村人，大家都來圍觀這對狗男男，他們被大壯爸媽打得抱頭鼠竄，我功成身退帶著鍋碗瓢盆和情夫私奔了。”

突然被命名為“大壯”的男主有點懵：“什麼時候又來個情夫？”

導演搖搖頭：“故事的確完整了，但是我從哪裡找那麼多群演給你。”

李美麗又不是第一次演微製作（或者說她就沒演過小小小劇組以外的戲）：“導演，後期P幾個人就行了，最少，隻要兩個，哦不，一個群演就行了，演他娘，”她指著即將被打的男男二人組，情夫給背影，您今天穿這件夾克就很有派頭。”

順便推銷了一下韓珍妮的P圖技術又好又便宜，李美麗成功壓過了二人的風頭——開玩笑，要是按原本的走向，這兩人哪個不比她有戲劇衝突。

旁邊瓜棚被五十塊錢成功忽悠來的大娘也很滿意，又不用乾啥，就是力氣有點收不住，導演都同情地一直喊她小點力氣了，她也委屈：“都沒使勁呢，誰知道這兩人怎麼回事。”

裝慘二人被點破之後也不覺得尷尬，這不是一切忠於劇情嗎。“被打就是這樣一邊哭一邊嚎啊。”演男小三的演員好像很有經驗。

於是，在一片雞飛狗跳中，李美麗又殺青一部戲。

而土豆網網綜的預付款和短劇的片酬又很快變成了工作室的租金和李美麗的化妝品和服裝、道具。

“花錢如流水啊。”韓珍妮感慨。

“我早晚會成名的。”李美麗目光堅定，眼裡是喬乘月不敢展露於台前的野心。

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後台一片安寧，李美麗在大化妝室聽著化妝師們討論著唇色，即將同台的演員們也是和她差不多幾乎稱不上咖位的小卡拉米，一片其樂融融。

看來網上說土豆網這個綜藝一開播就撕得不可開交隻是炒作，她若有所思。

風風火火的女人帶著三個助理擠進化妝室，偌大的群演化妝間好像瞬間變擁擠。

“鄭姐這邊請。”殷勤引路的導演助理很不淡定，這祖宗怎麼非要從這兒過，萬一又有誰被她瞧上那可就麻煩了。

被叫鄭姐的女人仿佛猜到他在腹誹什麼，摘下墨鏡扔給旁邊的助理，步伐搖曳生姿地反問：“怎麼？這兒還有我不能走的路？”

導演助理本能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哪裡的事啊，隻是怕人太多，衝撞了您。”

李美麗看到女人的正臉，覺得很是眼熟。

她的單眼皮很美很魅，讓人覺得妖裡妖氣，鼻子高而翹，五官很是精巧，踩著高跟的女人妝容這樣豔麗，披著西裝當鬥篷，然而這樣強大的氣場配上的卻是目測一五五不到的身高，韓珍妮不知為何想到了幾個成語。

和她相處時間遠超除哥哥外其它家人的李美麗也是一樣的感覺——這個鄭姐怎麼狐假虎威，虛張聲勢。

終於盼來執行導演的小助理一顆心終於從嗓子眼落下，他可不是那群沒有見過世麵的小演員，得罪過鄭池苑的，都被封殺了，這多可怕。更可怕的是，鄭姐不但會排擠人，還“很有眼光”呢。

鄭姐，即現名鄭池苑的場內最大咖，目光挑剔地從今天來的這群人臉上掠過。“庸脂俗粉，”她搖搖頭，眼皮一掀，旁邊的助理知情識趣地擰開保溫杯，她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歪瓜裂棗”。

執行導演強顏歡笑，他就知道，要是沒什麼幺蛾子，他又怎麼能輪到做這期的執行。

鄭池苑的眼神很不客氣，李美麗感覺到對方審視的視線到了自己這裡也停了那麼一瞬。

“小……”，她開口又覺得惱火，誰要記無名之輩的名字，助理小小聲提示小張，她又麵不改色接上，“小張導演是吧，怎麼現在土豆淪落成這樣了，什麼人都能來上節目？”

她嘴角撇了撇李美麗，似乎是很瞧不上她。

縮在角落的執行導演助理心想，還好看不起，要是這屋有人被瞧上那還得了。

不是很擅長社交的臨時執行導演緊張得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見他。

鄭池苑一使眼色，另外兩個背景板一樣的助理馬上把原本坐在休息沙發上的幾人趕走，一人拿酒精濕巾清潔一人噴香水，又從身後大包裡拿出兩塊大方巾鋪好。

鄭姐雍容華貴地坐下。

韓珍妮很難控製自己的嘴巴不張開，多少年，多少年沒有見過這麼裝的人了。

李美麗一向很不喜歡香水，但是聞著空氣中的香風，看著方巾上的大logo，她也不得不承認，將當季高定當上網綜的常服穿的鄭姐看起來也很是有億點錢。

廟小，就不要迎大佛。終於把鄭池苑送進專屬的Vip化妝室的導演組眾人心力交瘁。

還好，執行導演小張想，請的配角都是聽話的。

看到麵色不虞的同事，總導演有些心虛：“咳咳，各部門準備，布景，燈光，音響……”

而臨場前終於舍得看劇本的鄭池苑卻在撅嘴皺眉，她的長相實在無可指摘，再做作的動作出現在她身上都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這個人設怎麼不給我？”她對著空氣問著。

她的首席助理快速撥通了總導演的電話：“鄭姐說富家女的設定她來演。”

“胸大無腦的設定就留給那個假臉人吧。”她紆尊降貴地對著開著外放的手機施恩道。

她又看上男主的出身：“寒門貴子，樺市理科狀元，全場最聰明的角色，應該是我吧。”

總導演看著被分得不成樣子的劇本，咬牙：“您還有什麼建議嗎？”

鄭池苑笑著：“吳導，我是最好說話的了，說讓我演什麼，我就演什麼。您說，還有什麼高光是非我不可的嗎？”

跟場的編劇麵露難色，男主的高光是莫欺少年窮是衣錦還鄉，女配的設定是狗眼看人低的惡毒富家女，現在兩個角色都被女主拆了，她還能怎麼辦。

“都不知道是什麼不入流的小演員，怎麼能演出貴氣與智慧呢？”

正好奇怎麼一直沒人對接的李美麗還沒來得及問導演組，就聽見了手機裡傳來的女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