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集(1 / 1)

空調的暖風充盈車內,瞬間就將冷雨的涼潮帶離了身體。

陳聿深強行把桑雀帶到後座上,垂著眼眸幫他給傷口消毒。

看得出這位少爺沒太多經驗,酒精棉簽戳得沒輕沒重,害桑雀又咬著嘴唇紅了眼眶。

陳聿深感受到他的僵硬,抬眸差點嘲笑他嬌氣,想到剛把人哄好,改口道:“很痛嗎?”

“還好……我就是沒什麼忍耐力。”桑雀小聲笑了下,“怕打針連體檢都不去。”

……果然是柔弱的小山雀。陳聿深無奈地端起他的手吹了下,“晾一晾會好得比較快。”

桑雀唔了聲。

陳聿深觀察他:“不生氣了?”

由於心情完全平複,桑雀回憶起自己因為幾句話就沒出息的樣子相當羞愧,反倒感覺老板心胸開闊,趕緊搖搖頭。

陳聿深緩和氣氛:“那下次再做飯給我吃吧。剛才在家說你,也是不想看你做點事就受傷。”

“還不是因為你才燙到的……”桑雀感覺很冤枉,“廚房那麼危險,非要湊過來。”

陳聿深理直氣壯:“那要怪你不肯接受我。”

剛剛一番矛盾反而拉近了距離,桑雀大著膽子抱怨:“你、你就不會害羞的嗎?如果從來沒有經驗的話……”

“可能會吧?”陳聿深想了想,又笑,“你試試。”

試個頭,騙子。桑雀不再跟他對視,扭頭看向窗外安靜的彆墅區,和好轉的心情一樣,細雨也快銷聲匿跡了。

“節目半個月後就要開機,最近丹棠會頻繁確定方案,你要不要進編導群?”陳聿深知道他很不喜歡和人交流,嘗試詢問意願,“還是我來溝通?”

果然,桑雀立刻忐忑著回絕:“你直接告訴我要做什麼,好不好?知道的越多我越緊張……”

“該拿你怎麼辦啊,膽小鬼。”陳聿深過了兩秒道,“不要再糾結要怎麼假裝,你就把我當成真的男朋友對待吧。”

這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把桑雀狠狠地迷惑住:“真、真的男朋友?”

“要是你對男朋友也拒之千裡,那我認了。”陳聿深有點摸清了他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故意歎息,“大不了就是不溫不火。”

聽到這話桑雀著急:“不會的,給我那麼多錢,不會害你的。”

陳聿深湊近了些:“那怎麼辦?”

桑雀妥協:“聽你的……你彆嫌我無聊就好,我本來……也不是什麼有情趣的人啊。”

“情趣。”陳聿深品味了下這個詞,桃花眼裡閃過含義不明的笑意,“你哭起來挺有情趣的。”

…………

陳聿深彎起嘴角:“不過不想再把你氣哭了,今天是我不對。”

再度被道歉的桑雀恨不得對老板掏心掏肺:“沒、沒事……那你明天還要便當嗎?”

“我得去日本開會,可能要一兩周。”陳聿深吩咐,“你儘快搬過來。”

那麼久?桑雀愣了:“回來直接就拍嗎?”

“所以才覺得你的表現讓我擔心。”陳聿深再度逼近,一張帥臉滿是期待,“都這種時候了,起碼給我們打打氣吧,男朋友。”

這個家夥,真是目的明確得要命,從下午進到彆墅開始,暗示到深夜了都不停。

於心有愧的桑雀終於還是遲疑地抱住了他的脖頸,在耳邊小聲說:“會拍的很好的,你的願望也都能實現。”

輕盈,柔軟,弱小又讓人抓心撓肺地想蹂躪。

從前陳聿深從不覺得一個男人會帶給自己這種感覺,在極度封閉的車內空間裡,平日被刻意壓抑住的刺激無限放大,他猛地掌握了主動權,摟住桑雀直接把他壓到車門上。

撞到後背的桑雀有點懵,他顫著聲音懇求:“好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陳聿深回答著卻不鬆手,鼻息間全是桑雀身上隱隱的清香,真好聞,但又想讓他染上自己的味道,於是竟就這樣側頭吻咬住了他優美無暇的脖頸。

乾燥柔軟的嘴唇貼上皮膚,敏感的桑雀瞬間破防,用力推他肩膀:“彆這樣,會、會留痕跡的……”

原來你知道啊。聞言陳聿深反而加重力道,甚至越吻越放肆。

頭腦空白的桑雀怕得要死,可恐懼之間又被邪惡的溫存誘惑住了,當一股快感直衝而下時,他嗓音終於哽咽起來:“真的不要這樣,我、我……”

那點抵抗的力氣對陳聿深而言約等於無,誰知就在關鍵時刻,車窗外竟然撲上隻大金毛,真把桑雀靈魂都嚇裂了,瞬間拚命掙紮:“被看到了!”

媽的,命裡犯狗是不是?陳聿深可不想強來,見氛圍被破壞了隻好鬆開他,不悅地瞪著窗外拽著金毛遠去的遛狗老太太,幾秒後才道:“貼膜了,看不見。”

桑雀仍舊驚魂未定,縮在那雙手捂著通紅的臉,仿佛再有什麼風吹草動就一定會逃。

“哼,教你點情趣。”陳聿深看似稍微滿意了些:“想要什麼禮物?我可以順便帶回來。”

桑雀呆滯:“不用……”

“少囉嗦。”陳聿深的語氣不容拒絕,“就當是向你道歉。”

老板雖然有點壞脾氣,但是真的很大方。桑雀好不容易找回了腦子:“那,帶本畫集吧,行嗎?”

*

狐假虎威是種很沒出息的快樂。

戀愛關係傳開後,桑雀的日子明顯好過了許多。領導改派了角色卡麵讓他去畫,同事們也都變得熱情友好,偶爾還會給他帶杯咖啡。

雖然後者對桑雀仍是困擾,但總好過天天挨罵。

趁著陳聿深不在,他下班後抽空去了趟酒吧,誰曉得一打聽才知道那個叫王粲的不僅受傷住了院,而且好似得罪了什麼大人物,竟然舉家離開東港,鬼都不知道躲去了哪裡。

難不成那個神仙弟弟也有什麼厲害背景?

桑雀本準備了滿肚子的義正言辭卻無處施展,正在街邊等公交時,又收到了弟弟短信:“哥,周六見啊!想你啦!”

虛偽的小屁孩,是想讓我買禮物吧?桑雀頓感頭痛。

*

同父異母的弟弟桑安祈來東港上學,桑雀不得不露麵接待,全當是報答父親和養母供自己讀完大學了。

家裡經濟條件有限,但因始終被溺愛著,桑安祈性格十分張揚,把東西丟去宿舍就纏著他逛街遊玩。

市中心熙攘的商場裡人來人往,桑安祈相當興奮:“東港好繁華啊,我也要留下來。”

“留下來乾嗎?回家多幸福。”桑雀有些無奈地望著這個比自己還高了一頭的弟弟,把剛付過錢的運動鞋遞給他,“好好穿,很貴的。”

桑安祈不以為然,指了指簽名很多人排隊的火鍋店:“哥,我想吃那個。”

桑雀勸說:“人太多啦,而且開在商場裡難吃又貴,我帶你去彆處好不好?”

“你怎麼還是那麼小氣啊?”桑安祈不高興,“我明天就得去軍訓了。”

無論如何桑雀都比他大了十二歲,教育了他不見得聽,不滿足肯定是要被鬨的,鬱悶片刻還是答應:“行吧。”

桑安祈心滿意足:“我先去個廁所,記得點辣鍋啊。”

沒辦法的哥哥隻好認命去排隊,盼著吃完了把他送回學校了事。

火鍋店門口超級熱鬨,桑雀擠在兩對情侶中間找到位置坐下,剛發了會兒呆,冷清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又是陳聿深的視頻請求,出差後他總是抽空就聯絡,仿佛真像在戀愛一樣。桑雀忙插好耳機接通:“怎麼啦?”

老板這次是親自去日本談IP授權去了——能有熱門的動漫進行聯動,心跳領域的遊戲也可以被拉高收益。

他似乎在酒店裡,隻穿著件黑色真絲浴袍,漂亮的胸肌在領口若隱若現。見桑雀所處環境不由蹙眉:“你在哪裡?”

桑雀不想再提家事:“和彆人出來吃個火鍋,排隊呢。”

“誰啊?”

“你不認識。”

“不是說沒朋友嗎?”

“不是朋友啦。”桑雀很為難,“推脫不了的奇怪飯局。”

陳聿深仿佛真把他當成所有物,立刻道:“我幫你推脫。”

桑雀沒辦法地抿住嘴角。

“不聽話。”陳聿深在攝像頭前晃過一大本精裝畫集,“不想給你了,死沉死沉的。”

竟是桑雀托他帶的畫師作品集,其實已經絕版了,沒想到真能被買到。他立刻微笑:“謝謝你。”

“真現實。”陳聿深要求,“想要就叫聲好聽的吧,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桑雀身邊熱熱鬨鬨的,搞得他更加社恐:“不是寬限一個月嗎,這才過去一周……”

陳聿深茫然:“什麼一個月?”

他自己給忘了桑雀沒想到:“一個月才叫老公啊。”

不知是不是這邊太吵,陳聿深又問:“叫什麼?”

“老……”桑雀忽察覺到身邊的情侶在憋笑偷窺,這才發現自己再度慘遭戲弄,想都沒想就把視頻給掛了。

陳聿深連發了一串生氣表情。

桑雀當然不會再回複了,他紅著臉摘下耳塞,見桑安祈走了回來,便起身:“你坐吧。”

弟弟很困惑:“哥,你中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