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夭見狀,忍不住揶揄:“我們老板真是一言九鼎的實誠人,說一杯倒,不管怎麼樣的一杯都能倒。”
翠娘輕睨了他一眼,出言維護釐虎:“你和虎子的酒量也是半斤八兩,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還沒等靈夭反駁,就看見釐虎睜開雙眼,眼睛亮晶晶的,像隻搖尾討食的大狗,起身猛撲把翠娘抱了個滿懷。
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靈夭,嘴裡還口齒不清地撒嬌:“就知道翠娘還是最喜歡我的,我不比皎皎可愛?”
“這哪能比得上!”冥河心中惡寒,這樣一個猛男撒嬌實在是太難消受,翠娘真是不容易啊。
翠娘卻正襟危坐,神色凜然,語氣堅定,好像在宣誓一樣,無比認真地說:“在我這裡,你永遠是最可愛的,我當然最喜歡你!”
這話擲地有聲,撞進釐虎心裡,還不停地回響。
釐虎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與翠娘自幼一起長大,從青梅竹馬到老夫老妻。他知曉翠娘不習慣直抒胸臆,所以總是自己更主動一些、更耍寶一點。
沒想到今天有這樣大一個驚喜!
他第一次聽到翠娘這樣直白地表達對自己的愛,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暗自可惜沒有帶上店裡的法器,將這一幕永遠記錄下來。
翠娘耳朵染上兩抹緋色,看上去仿佛一株婷婷而立的修竹開出一朵粉色小花。
靈夭在一旁會心一笑,急老板所急,用法器偷偷記錄。見老板愣住了,暫時沒有下文,收起法器,手中留下一枚記錄球,一掂一掂,仿佛在掂量能換多少工錢。
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才勸動老板娘在麵對老板時直接一點,不要總因為從小到大足夠默契就覺得自己的愛細水流長不言而喻。
今天的嘗試,是老板老板娘愛情的一小步,卻是他工錢的一大步。當然了,工錢還是其次,他受了老板老板娘這麼多關照,衷心地希望他們倆能好上加好。
光目和冥河莫名覺得自己很多餘,雖然還沒有開席,但仿佛已經飽了。
見兩位姑娘不自在,靈夭適時轉移話題:“開飯吧,開飯吧!再不開飯,我都快餓成畫裡的蛇了,扁扁的一條。”
翠娘收起自己的不好意思,欠身行禮:“真是怠慢貴客了,為表歉意,這幾天的夥食都算小店免費贈送。”
於是添酒回燈重開宴。
許是為表歉意,又或是心中高興,釐虎從懷中掏出一隻竹笛吹奏起來。
他身形高大,那竹笛在他手裡像是小孩的玩具,看起來頗有些滑稽。但當他的笛聲響起,就沒人再會注意到這看起來的滑稽。
他的笛聲清越,悠揚婉轉,聲聲入耳,似與道合。聽到他的笛聲,就能感受到他此時難以言表的快活!
翠娘作為他快樂的源泉,感受更深,也不由得化出蛇尾,隨笛聲舞動起來,尾巴還不自覺打著拍子。
靈夭怕冷落了兩位姑娘,一直陪著她們喝酒聊天。酒到半酣,她們也加入了釐虎和翠娘,接著奏樂接著舞。
光目放聲而歌,小白不時“嗷嗚”著應和,冥河也拔出元屠,舞劍助興。
靈夭酒量不好,本來沒喝多少,主要是在勸酒。此時見群魔亂舞,拿出剛剛的法器,將這難得的畫麵給記錄下來,然後打不過就加入。
他略施小法,借來月光與鮮花。月光柔和地灑在屋裡,像是給屋內的大夥披上一層輕紗。片片花瓣在空中飛舞,他在一旁鼓掌叫好。
月上中天,酒過三巡,靈夭將鬨累了的一眾醉鬼們搬回各自的房間,也洗漱休息了。
冥河第二天清晨時分就醒了,好在翠娘的酒好,黃米酒也不容易醉。她不僅沒有宿醉的頭疼,還覺得神清氣爽。起床下樓簡單熱身之後,就在院子裡練劍了。
靈夭起來看見她,還頗有些意外,沒想到她酒醉之後還能起得這麼早,而且練劍練得這麼刻苦。想了想,溜達去廚房給自己準備早飯時多做了一份,招呼冥河來吃。
用過了早飯,靈夭就準備出門上工了,冥河繼續練劍。
又過了會兒,翠娘和釐虎起來了,釐虎準備早飯時還很不好意思,他昨晚實在高興,多喝了幾杯,居然起得比冥河還晚,讓冥河餓著肚子練劍。
昨天翠娘才答應了要免兩位貴客的飯錢,翠娘說的話就和他自己說出的話一樣。雖然他做生意時有些斤斤計較,但也是個言出必踐的,可不能讓貴客以為免飯錢就把她們的飯也給免了。
他想到這裡,早飯便準備得更加豐盛起來。
冥河見盛情難卻,不得已又吃了一頓早飯,把自己撐得不行。看了看日頭,算了算昨天過來的時間,就準備散步去大人之堂赴約,順便消消食。
給光目留下口信說明情況後,冥河就出了門。
本來修士的記憶都很不錯,她按記憶原路返回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壞就壞在她手裡還有釐虎繪製的草圖。釐虎作為大人族族人,受體型所限,平時出門不像靈夭那樣走街串巷。他按自己散步的習慣為冥河繪製的草圖反而乾擾了冥河的判斷。
好在大人國條條大路通大人之堂。雖然比約定的時間遲了點,她還是到達目的地了。
她到的時候,光目和靈夭正在聊天,看上去已經在大人之堂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了。靈夭忽然看見了她,連忙衝她打招呼,一行彙合之後,就優哉遊哉逛了起來。
靈夭一邊帶她們進去,一邊向她們介紹:“大人之堂本來隻是大人族的交易場所,以前用來以物易物的。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越來越多出海的修士都會來大人國,這的交易規模也壯大了起來。”
“規模大了,規矩也多了。這的管理條例不少,比如在規定區域售賣規定的貨物,不能出售開了靈智的奴隸、靈寵,最重要的是不能強買強賣、不能惡意競價。”
“這裡頂樓是拍賣場的地盤,是最需要競價的地方,講究價高者得。不過你們也知道大人國的貨幣就是法力,所以這個價高者實力往往也弱不了。”
走進了大人之堂,靈夭又帶著她們上了三樓。
“剛剛在外麵的時候,光目姑娘說想給元屠姑娘買件趁手的法器。大人之堂一樓是普通常見的草藥礦石,二樓是經過加工的丹藥,三樓就是法器了。”
“前三樓的東西大多都比較一般,當然,價格也比較低廉,不過有時候也能淘到寶貝。據我所知三樓有家雜貨鋪的老板最喜歡和彆人賭鬥,十賭九贏,有時候的戰利品他用不上,就拿來賣了,偶爾能碰上好東西。二位姑娘可有興趣去看看?”
冥河搖搖頭,又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光目怎麼突然想起要給自己送法器,但她覺得自己不需要,所以沒必要為了買法器去看。不過她本來就想見見世麵,畢竟見多才能識廣,所以也想去看看這個奇怪的老板。
靈夭不知道她的想法,隻是見她點頭,光目也沒有意見,就帶著她們向那家店走去。
“叮鈴鈴,叮鈴鈴!彆睡了,彆睡了!”靈夭說著拿尾巴拍了拍橫在店門口的一條馬蹄,那馬蹄回縮,空出路來,靈夭就帶著她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店。
冥河進店四下一瞧,隻覺得這店老板一定是個肆意疏狂之輩,店裡的裝潢非常簡單樸素,貨物也擺放得左突右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靈夭倒是熟門熟路,徑直往右邊去,從潦倒的貨物堆裡拉出一個潦草的人。這人一副睡眼惺忪,沒精打采的樣子,剛被拉起來,又眯著眼睛將靈夭的尾巴擺好,躺了下去。靈夭將尾巴收了起來,他又打蛇上棍地攀在靈夭身上繼續睡覺。
冥河沒忍住笑出了聲來,這柔若無骨的樣子讓她一時分不清這人和靈夭誰才是蛇妖。
這人聽到陌生的笑聲,用力揉搓自己的臉頰,努力打起了精神,上前見禮。
靈夭見他清醒過來,才給雙方互相介紹:“他就是這家店鋪的老板叮鈴鈴,雖然人看上去很不靠譜,但好在他的貨物本來都不是他的,所以物不似主人形。”
“叮鈴鈴,這兩位姑娘想看看法器,我可聽虎哥說了,你最近又贏到了一批好東西,快拿出來我們幫你掌掌眼。”
叮鈴鈴白了他一眼,腹誹自己明明長得疏闊大氣,哪裡不靠譜了,靈夭這個比姑娘還漂亮的小白臉,一定是嫉妒自己的帥氣,他誹謗我。
不過畢竟生意要緊,叮鈴鈴還是不慌不忙的從左邊的一摞盒子裡抽出了十來個,解釋道:“這一摞都是我最近贏來的,不過你們隻要法器,我就隻把法器類的挑選出來了。”
“我愛賭鬥,舉國皆知,所以在我店裡買東西也可以小賭怡情。”
“這裡一共有十二個盒子,有三個是空的,有九個是我最近贏的法器,質量不一,有好有壞。我大致估算過這些法器的價值,將總價值平均分成了十二份,就是一個盒子的價格。你們可以在這十二個盒子裡隨便選一個,有可能是空的,也有可能是價值最高的,要不要試一試自己的運氣?”
光目一貫不喜歡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運氣,聞言就想讓靈夭帶她們去其他店鋪看看法器。剛想找個理由溜走,就聽到她元屠道友選定了一個盒子。
冥河其實本來不想買法器,但聽叮鈴鈴這麼一介紹倒是來了興趣。她不缺法力,也不需要好法器,所以覺得花點法力玩玩也不錯。
錢貨兩清,冥河就準備打開盒子看看自己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