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巨龜身影消失後,靈夭轉身麵向冥河,笑容燦爛:“二位姑娘,現在是準備再逛逛,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休息?為表歉意,我保管給你們二位安排得明明白白、舒舒服服。”
冥河與光目自東行以來,雖然路上因為武力高強,沒有遇到危及生命的情況,但畢竟一路風塵仆仆。
此時與倉頡先生約好了見麵的時間,輪回之境的線索可能有了眉目,也暫時放下了一樁心事,隻想好好休整休整。
但冥河覺得第一次來這大人國,應該四處走走,見識見識這裡的風土人情,方才不枉這一遭。光目想到靈夭耽誤了工作帶她們來找倉頡,也不好讓他白跑一趟。
一番私語後,冥河對靈夭說:“我們一路上略有些疲憊,今天先稍作休息。明日此時,我們在今天初遇的地方見麵,到時還要辛苦道友做我們的導購。”
靈夭一口答應下來,轉而問道:“不知二位姑娘對休息的地方有什麼要求?我好為二位找一個合適的臨時住所。”
冥河不禁感歎:“道友還真是業務廣泛,能者多勞啊。我們對住所要求不高,對大人國也不甚了解,道友隨便給我們找處棲身之所就是了。”
靈夭看這兩位姑娘的氣度,不是吝惜法力之輩,倘若真按她們所說,找個一般的地方,她們或許不介意條件艱苦,自己可是沒有帶客的抽成了。
略一思量,靈夭就帶著冥河、光目出了大人之堂,七拐八繞走上了一條小道。冥河暗想,不知道這小妖要帶自己去往何處,怎麼越走越偏僻了。
剛想到這裡,就看見空中有船隻飛過,好奇地詢問:“靈夭道友,那些飛船是乾什麼的?”
靈夭司空見慣地解釋:“那是維護秩序的隊伍,在大人國內,有前輩大能設置過禁空的法陣,隻有這些經過特殊處理的船隻能夠飛行。”
“如果遇到特殊情況,向天上打出法術,或者飛上天空,都會引得那些飛船來處理。不過我不建議你們往天上飛,觸發法陣是能傳達信息,但你們也會吃些苦頭。”
“除了這些小飛船,每天固定時候還有一艘巨大的飛船,在固定站點停留,方便居民日常出行。一會兒我們也會經過一個站點,你們可以記住那個站點到住所的路,明天坐飛船來大人之堂。”
話音未落,一行走出羊腸般的小道,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靈夭指著前方一個巨大的告示牌說:“喏,這個大招牌就是站點的標誌,你們如果需要坐船,將一小股法力輸入這個牌子下方的小口,天空就會炸開一個標記,載客船就知道在這個站要停留上客了。”
“不過不坐的時候彆在這亂玩,容易耽誤彆人的行程。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投入的法力會被記錄,無效投入次數多了會被執法隊記住,這樣你們後麵在大人國的生活會少很多便利。”
冥河沒有見過其他國度,所以聽來都是新奇,但也僅此而已。光目卻跟隨師傅遊曆過許多地方,此時覺得這大人國的大人族們真是人大心細,治國有方。
靈夭一路上適時地向她們介紹一些建築與製度,他娓娓道來、如數家珍,聽得冥河興致盎然,對大人國升起無限好感,差點想在這裡定居。就連見多識廣一些的光目也覺得可以在這裡置下產業,閒時來住。
不知不覺中走了很遠,看到一間竹屋,靈夭突然止步:“就是這了。這家旅店雖然偏僻了些,但環境還是很不錯的。老板娘釀酒的手藝在大人國也是數一數二的。雖然她的酒一般不對外出售,但我們是同族,看在我的麵子上,二位姑娘是有口福了。”
說著靈夭整了整衣服,笑意盈盈地遊進了店門:“翠娘,我帶貴客上門了。”
冥河、光目跟著他進去,就看見一名身形高大的大人族男子正努力把自己縮在一張竹凳上。其實那凳子不算小,但對這壯漢來說隻有他巴掌大,坐著就顯得有些滑稽。
此時壯漢抬眼看到靈夭,憨厚地笑笑,壓低聲音說:“皎皎,你又來騙酒了。”
冥河心中有些奇怪洪荒的取名風尚。皎皎應該就是靈夭,雖然這兩名字都不太陽剛,但他容貌靈秀,和這兩個名字倒不違和。隻是這麼一位壯漢,叫翠娘?
思緒正信馬由韁,想了些有的沒的,就聽到靈夭反駁:“誰騙酒了?誰騙酒了?你才是偷喝了翠娘的好酒,正在被她訓斥了吧。”
回過神來,冥河才發現壯漢前麵的櫃台上麵盤著一條黃色腦袋的青蛇,隻是因為蛇身的青色與櫃台竹綠渾然一體,她第一眼居然沒有發現,想來這蛇才是翠娘。
翠娘看見靈夭身後的兩位姑娘,用尾巴一拍櫃台,聲音不大,但壯漢立時噤若寒蟬。
她舒展舒展身子,搖身一變,店內就出現了一位婷婷而立的青衫美“人”,恰如修竹,清雅脫俗。
隻聽她柔聲道:“兩位姑娘能入住小店,蓬蓽生輝,不勝榮幸。不知二位住一間房還是兩間房?住幾天呢?”
冥河想了想,還是要了兩間房。
來的路上她們聽靈夭說過,大人國的貨幣是法力。普通生靈可以通過勞動獲得報酬,而對於修士,可以通過轉換器將自己的法力按統一標準轉換成法力球。
靈夭已經帶她們去轉換了一些法力球備用,她現在可謂是財大氣粗。出門在外,必要時她能接受風餐露宿,但有條件的時候,她也不會委屈自己。
她先付了三天的房錢,想著等三天後見過倉頡先生,再看看需不需要續費。
付過了房錢,翠娘就準備帶她們上樓去看看房間。靈夭立馬努力自薦:“老板娘,我還有話要同二位姑娘說,還是我帶她們上去吧。”
又好似不經意地說到:“對了,我剛跟兩位姑娘說過我們老板娘釀的酒天下無雙,讓她們一定得嘗嘗。一會兒晚飯老板娘可記得送兩壺黃米酒給她們,算我賬上。”
翠娘笑著答應了,待目送她們上樓,沉下臉來,娥眉倒豎,繼續訓斥壯漢:“我上好的黃米酒都被你個憨貨喝乾淨了,你倒是會喝,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靈夭帶著冥河她們上樓後,沒有馬上進房間,藏在拐角處。此時聽到翠娘的罵聲,眉開眼笑,得意洋洋地帶著冥河她們選房間。
冥河發現他尾尖都翹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洋溢著喜悅。暗自覺得好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壯漢挨罵讓他這麼高興。但被他的快樂感染,自己也收獲了一份好心情。
見冥河與光目選定了房間,靈夭便準備告辭,走前他提醒道:“樓下那個大人族男子,名叫釐虎,是我的老板。你們要是記不住去大人之堂的路,明天可以與他同行。”
冥河暗想靈夭應該是為了報複老板讓自己學走路,才故意提起酒,讓翠娘想起釐虎偷喝酒的事,怪不得剛剛釐虎挨罵他這麼高興。
她一直以為報複都是直來直去,甚至刀光劍影的,第一次見到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倒覺得新奇。不由得更想挖釐虎的牆角,將靈夭帶回幽冥血海。
在房間內稍作休整,冥河就準備打坐修煉。剛一入定,就聽到了敲門聲,原來是翠娘上樓詢問她們晚飯想吃什麼,是下到大堂吃還是需要送到房間來。
冥河出幽冥血海後,才發現自己從前的孤寂,格外喜歡熱鬨,自然想下樓在大堂用餐。光目本是無可無不可,聽冥河想下樓吃,也願意作陪。
隻是對於大人國的美食她們一無所知,便讓翠娘撿廚師拿手的菜色準備就是。
到了晚飯的時間,冥河出了房門,準備去隔壁叫光目,就見到走廊拐角處的窗戶閃爍著點點熒光。
她被光點吸引,走到窗邊,向下望去,正好見到熠耀宵行,照出一條歸路,路上遊走著一條靈夭,看著莫名有些形單影隻。
但靈夭忽然抬頭看見了窗邊的冥河,嘴角揚起,扯成了一個大笑,揮舞著右手向冥河打招呼,手舞尾蹈地吵走了周身的寂寥。
冥河也回以一笑,轉身叫了光目,快步下樓,奔向了餐桌。
光目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元屠道友這個樣子,收斂了自己遺世而獨立、孤立全洪荒的氣質,染上些輕快,有些孩子氣,但也很鮮活。她也不由淺笑,抱著小白,追了上去。
冥河下到大堂,靈夭正好進了竹樓,身後是一小團用尾巴借了月光的飛蟲,在樓外的黑夜裡四散而去。釐虎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了廚房,翠娘就從酒櫃上拎了四壺好酒,招呼著開飯。
晚飯主食是黃米飯,桌上擺的大多都是肉食,以鹿肉為主,也許是怕肉吃多了覺得油膩,也為了營養均衡,零星有幾道素菜,還有一籃洗淨的野果。
翠娘將手中的酒分給冥河、光目、靈夭,見者有份,除了釐虎。釐虎臉上堆笑著往翠娘身邊湊過去,想厚著臉皮討要一壺。
翠娘一把將他拍開,對冥河、光目倒是輕聲細語:“我這壺是鹿血酒,你們的是黃米酒。不知道你們酒量如何,你們先嘗嘗黃米酒,也可以試試我這壺鹿血酒,一會兒要是喜歡,我再給你們拿。”
靈夭在一旁解釋道:“翠娘釀的黃米酒甘甜醇厚,酸甜協調,好喝又不容易喝醉,小姑娘們都很喜歡。”
釐虎頓時不樂意了:“什麼叫姑娘們喜歡,難道男人就不能喜歡了。”
靈夭忍不住揭短:“我老板最喜歡喝酒,但他酒量不行,就隻敢酗黃米酒,要是喝翠娘的鹿血酒,他一杯就倒,丟人啊。”
釐虎聞言剛想發作,翠娘輕瞥了他一眼,他又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
翠娘笑了笑,拿了個拇指大的小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自己壺裡的鹿血酒,出言安慰:“今天就證明給他們看看,我們家虎子才不是一杯倒。”
釐虎大喜,一飲而儘,豪氣乾雲,然後醉臥美人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