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納聽到這話,瞬間倒吸一口冷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機械著把自己的下巴安裝回去,哆哆嗦嗦的抬手筆畫。
“你說的西法,是那個西法嗎?”
話音剛落,他似乎嫌自己描述的不太具體,又補了句:“就是那個西法!”
洛爾:......你在說什麼屁話?
洛爾無奈搖頭,整顆荒星還能有兩個死了能引起這樣關注的西法?
他邁步繞過還處在震驚中的桑納,邊將一盒盒飯放在桌上邊嗯了聲:“對,就是那個權勢滔天,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碾死的西法。”
說完,洛爾不顧徹底石化了的桑納,拎著兩盒飯進了裡間。
僅能容一蟲通過的門被打開,洛爾快步走到簡陋的病床前,隨手將手中的飯放到旁邊的小台子上。
縫合技術需要局部麻醉,此時藥效還沒過,禎隻能乖乖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原本稍顯狹長的眼型此時睜的圓圓的,細看過去,似乎還沾染了粉紅。
不為彆的,隻因他現在上半身沒穿衣服。
一扇小窗戶正好開在禎躺著的病床左邊,夕陽傾瀉而下,把禎全部罩了進去,細碎的金色光暈流轉在那潤白的皮膚上,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往日那些傷痕似乎在不經意間為禎增添了幾分魅惑與破碎。
洛爾目不斜視假正經的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下來去與禎對視,沒看多久,他挑眉輕笑,低沉的嗓音險些能將蟲溺死。
“彆這樣看著我,”洛爾身體前傾,把兩隻蟲之間的距離拉進,呼出的熱氣在彼此之間徘徊升溫:“像個小呆瓜......”
這麼說著,洛爾伸手屈指彈了一下禎的額頭,調戲意味十足。
禎:......
禎聞言嘴角抽搐了一瞬,他立刻悄無聲息卻又極其明顯的竭力把頭往後靠,為的就是遠離麵前這隻看著似乎不太正常的雄蟲。
看著禎的動作,洛爾好笑的撤回了身體:“餓了麼?”
禎的肚皮很給麵子的叫了一聲,禎看了眼自己的肚皮,又看了眼旁邊強忍笑意的洛爾,有些心灰意冷的偏轉過頭,但白淨的臉頰依舊紅紅的。
洛爾也不鬨他了,起身繞轉到病床的一邊,手伸向床邊拉動手柄,將床頭部位緩緩上抬。
上半身被托起,不適的暈眩感襲來,但隻持續了短短的幾秒鐘。
禎閉了閉眼,視線逐漸對焦,下一刻,嘴邊就被抵上了一個溫熱的硬物。
是勺子。
“先喝點湯,潤潤。”洛爾說著又將勺子往前遞了遞。
禎一雙晶瑩紅眸靜靜地看著洛爾,也不張嘴,也沒有任何要發表自己意見的意思。
但搭在床另一側的手卻是一點點,一點點的攥緊了被單,青筋隱隱暴起。
洛爾看著不肯喝湯的雌蟲,挑了挑眉,有些無奈,最後歎了口氣,還真成自己祖宗了。
他壓低聲音,像是哄蟲崽那般,黏黏膩膩的勸告:“乖,傷在腹部,營養劑可不怎麼美味,來,喝這個~”
尾音極具欺騙性與誘哄性。
禎鴉羽般墨黑的眼睫顫了又顫,最終妥協似的張了嘴,將那瓷白湯勺含了進去。
一蟲喂,一蟲喝,倒也和諧,如此幾次,小半盒奶白色的湯很快就進了禎的肚子裡。
洛爾將飯盒放在一邊,轉頭對著吃飽喝足的禎慢慢講道:“西法死的太過突然,現在他們顧不上我們,再過幾天就說不定了。”
洛爾在床頭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手,這才去勾禎的指尖。
禎睨了一眼,反手就把這隻鹹豬手給打下去,然後繼續施施然的靠著枕頭消化,眼角眉梢都是剛吃飽的饜足。
洛爾看著自己被打紅的手背,嘖了一聲,繼續去勾禎,他指尖異常靈活,沒幾下就扒開了禎緊握的手,將裡麵的藍色珠子拿了出來。
嘴裡還不忘調笑:“護的還挺緊。”
禎抿唇偏頭,不去理會。
因為攥住會舒服一些。
洛爾沒去注意禎的小情緒,他將那顆藍色珠子托在自己掌心,浩瀚如汪洋般的深藍色眼眸隱隱泛起藍色幽光,與之相呼應的是他手中那顆微微發顫的圓球。
修長指尖豎起,塵埃環繞其間,但在下一刻卻被一股無形的壓力震開,碎藍光點憑空而生,代替塵埃環繞指尖,最後湧入另一隻手上的藍色珠子中,珠子在逐漸變小,直至半截指頭那般大小。
待一切結束,洛爾又重新將珠子遞給了禎:“給的匆忙,沒在上麵加防護。”
禎那根被他施了精神力的發帶除了感應位置,到底沒什麼用,所以洛爾決定搞個有用的。
藍色珠子後麵是一雙含著笑意的藍色眼眸,禎看的差點愣了神。
他其實很想知道,明明他們隻是陌生蟲,但這隻戰鬥力深不可測的雄蟲卻像是救苦救難的大善蟲一般,對自己極儘貼心與照顧。
禎眼底閃過一絲暗光,他究竟圖什麼?
雖然心中有許多疑惑,但禎還是淡定的接下了那顆對他極具誘惑的珠子。
有便宜怎麼能不占?
“今晚我回去一趟,把東西收拾一下,”洛爾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浪跡天涯。”
不怪他疲憊,這一天精神力耗費的實在太多,縱使強悍如洛爾也禁不住這樣的折騰。
他說完話轉身作勢就要往外走,卻又停頓了一下,原地轉了個半圈,走回到禎床邊,伸手揉了揉那顆金色的腦袋。
也不說話,然後又原地轉了半圈,徑直離開了。
徒留禎坐在床上,一張臉由剛才的淡紅變成了番茄紅。
他低著頭,眼底的暗芒一點一點散去,爬上來的,是一抹不知名情愫。
圖什麼?
答案好像破土而出,卻又像隔著一團霧水一般,難以看清。
外間的桑納緩了很久,終於腿不軟了,手不哆嗦了,剛要去把裡麵的二位請出去,就看到洛爾像一陣風一樣走出來。
那俊臉上竟然有點紅。
稀奇事兒!
不等桑納問,洛爾就停在他麵前:“我回家一趟,照顧好他。”
語氣平淡又理所當然,好像桑納是他家仆蟲一般。
桑納氣悶,剛想罵幾句,結果眼前的蟲又像風一樣跑沒影了。
桑納:我服了......
外麵,夕陽西下,歸家的蟲很多,步伐匆匆,無暇顧及旁蟲。
洛爾飛快的走在街道上,心臟跳動的巨響讓他怎麼都受不了。
坐在病床裡的禎,清瘦單薄的不像一隻雌蟲,淺金色長發垂落在□□的脊背,胸膛,隱隱透著的風情讓洛爾忍不住的呼吸急促,急促的連心尖都在發燙......
更何況,禎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打架受傷變成了這幅模樣。
即便那保護帶著目的性......
洛爾他......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隻雄蟲從來沒有這麼迷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