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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團寵鳳凰奶啾 未悄 4386 字 10個月前

近年來老皇帝身體一直不太好,今年更是每況愈下,已經到了臥床的地步。

謝愷塵一來是皇後留下的唯一一個成年的孩子,既嫡又長,名正言順;二來,他的政治手腕、軍事才略的確無出其右,還有空前的S級精神力。

哪怕這個精神力基本上是廢物,太子之位還是沒那麼好動搖的,老皇帝不得不把許多事務逐漸移交給他。

比如,兩個月前某個盟國的慶典。

謝愷塵代表父親出席,歸程途中毫無征兆陷入狂暴狀態,最終造成機甲失控墜毀。

然後,在那顆荒涼的星球遇見他命定的小家夥。

裴桉不僅是全帝國享譽盛名的導演,其實在政界也頗有人脈——嚴格來說,是除了太子以外的人脈。

他告訴謝愷塵,在後者失蹤的這兩個月裡,皇帝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幾度昏迷。

如果皇帝駕崩,而太子依舊沒有出現,按照帝國法律,將由內閣和議院共同選舉出下一任君主。

這頂皇冠會落在誰身上,不用想也知道。

謝愷塵不會讓那個人得逞。

這不僅僅關乎於自己能不能坐上寶座,更重要的是他那殘忍的、眼中隻有私利的弟弟,一旦繼位,必然會讓帝國民不聊生。

謝愷塵的性格中遺傳了來自母親的悲憫,哪怕帝國民眾對他有諸多誤解,他也不忍見到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仍希望這個遼闊的帝國能夠繼續繁榮強大下去。

更何況,他弟弟在連繼承人都不是的當下,尚敢對太子下此毒手,等到登基以後知道他還活著,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要是死了,他的小嘰怎麼辦?

謝愷塵簡直無法想象鳳凰受到一點點傷害。

光是閃過這個念頭,蟄伏的精神力都會出現一陣怒不可遏的躁動。

就在昨天夜裡,老皇帝再一次病危,據說內閣大臣連夜召開會議。

謝愷塵必須爭分奪秒,第二日便啟程去皇宮。

沒有帶紀攸。

裴桉送他,還拎著個小籃子。

鑒於太子家的小朋友既不願意站在他肩頭,悶悶不樂也沒有飛的力氣,隻好用小籃子裝。

這個小籃子是用謝愷塵給紀攸做的那個窩窩改裝的,小鳳凰很喜歡。

可是一想到約阿諾要離開,又沒那麼喜歡了。

謝愷塵想了想,解下身上正披著的黑色大氅交給裴桉,然後把小籃子拎到和自己視線平齊的高度。

“啾……”

小鳥兒爪爪抓著籃子邊邊,衝他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

簡直像生病了似的。要不是早上吃零食的時候還挺活潑,謝愷塵都要找靈寵醫生來看看了。

……就是不知道普通的獸醫能不能給神禽看病。

然而小家夥淚盈盈的模樣還是叫他心軟。

謝愷塵湊近,和他貼了貼額頭。

小鳳凰蹭蹭他,又用喙在他臉頰上很輕地啾了啾。

這是他們最近很常用的一種打招呼方式。

謝愷塵不確定在鳳凰的禮節裡這算不算一種親親。

但在人類的禮儀中是。

所以他也低頭吻了下紀攸的頭頂。

裴桉似笑非笑:“您知道我現在拍下來賣給星網一定能狠賺一筆吧?”

謝愷塵語氣淡淡:“你不缺錢。”

“的確。不過錢這種東西,誰會拒絕多來點兒呢?”

謝愷塵並沒有再回應這句話。

裴桉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雖然有些毒舌,但絕不會做不利於他的事情。

他們的友誼長久而牢固,這也是為什麼能夠放心把小鳳凰放在裴桉這裡。

飛行車已經準備好,不能再拖了。

“很快就會回來接你。”人類用手指輕輕梳著鳳凰的覆羽,“我保證。”

淡金的流光繾綣纏繞上他的指尖,好似同樣在挽留。

謝愷塵說完這句話,便把小籃子交回到裴桉手裡:“……就拜托你了。”

不顧小奶啾眼巴巴地看著,狠了狠心,轉身離去。

司機替他拉開車門,裴桉遙遙望著,忽然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特彆像騎士對公主說等我凱旋了就來娶你。”

“騎士?”謝愷塵回過頭,難得微笑了一下,“不。我可是太子啊。”

*

直到載著太子的飛行車在視野中完全消失了很久,裴桉才拎起小籃子,悠悠晃了晃。

“小不點,你現在是我的啦。”

然而小鳥把自己蜷成球,腦袋埋在乾花瓣底下,屁股衝著他。

“你現在就算鬨脾氣,他也不會回來的。”裴桉說,“倒是乖一點,聽話一點,說不定很快就來接你了。”

鳳凰聞言,頭頂上的花瓣動了動,好像在掙紮。

終究還是沒有理他。

養孩子還真是需要耐心。

尤其是這種隻認一個監護人的。

裴桉頗為煩惱地撩開垂下的額發,帶著小鳥回家。

女傭見他左手一件衣服右手一個籃子,急忙過來接。

裴桉把大氅交給她:“放到太子住的那間客房裡,鋪在床上。打掃的時候不要開窗,不要動床上。”

儘可能多留一些殿下的氣息,對小家夥的狀態應該有益吧?

“是,裴先生。”女傭見他沒有放開小籃子,“那這個呢?”

“這個我來吧。”裴桉戳了戳淡粉色花瓣下奶金色的小毛團,“這可是太子的心肝寶貝啊。”

女傭麵帶驚詫。

裴桉不喜歡被打擾,家裡本來就沒多少傭人,這幾天太子在的時候更是讓所有人先行回避。

他們隻知道太子來了,沒想到太子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個。

謬兒正好從陽台跳下來,伸了個相當舒展的懶腰:“殿下走了?”

“嗯。你多陪陪小不點。”裴桉說,“不要欺負他。”

遺憾的是,黑貓翻不了白眼:“沒那個興趣。”

每天有現成的山珍海味,誰還費那個心思自己打獵。

更何況紀攸聞著和普通小鳥完全不一樣。

貓兒們自視坐在食物鏈頂端,睥睨萬物,很少會覺得有誰神聖不可褻瀆。

唯有紀攸身上的確有種不可褻瀆的神聖。

哪怕還是隻小小、黏人的幼崽。

裴桉把小籃子遞給他:“那你陪他玩一會兒,我得工作了。”

“……為什麼要我帶孩子?”

“幫我分擔一下,寶貝兒。”裴桉捏了捏它的後頸,“今天給你加餐一個罐罐。”

“兩個。”

“……成交。”

黑貓帶著鳳凰來到頂層的露台,那兒同樣有著它的專屬貓爬架。

貓咪叼著籃子輕巧地躍上最高處,穩穩當當,隻有花瓣稍微動彈了一下。

它優雅地半臥在頂端的窩裡,半晌,小鳳凰沒忍住對新環境的好奇,窸窸窣窣從花瓣底下鑽了出來。

裴桉的這個彆墅位於蘭卡姆多灣附近,景色很好,晴天時能看見蜿蜒的海岸線。

生活在森林的紀攸還從來沒有見過海。

他的聽力極佳,能捕捉到遙遠的浪濤聲。

沙沙簌簌,有點兒像風吹拂過林梢的聲響。

小鳳凰想到森林,傷心起來。

先是森林和熟悉的生活離開了他。

現在約阿諾也離開了他。

謬兒的瞳孔在陽光下眯成一條縫,綠色的部分顯得更加沉靜迷人。

它緩慢地眨了下眼:“你是要哭嗎?”

奶金色的小毛球毫無防備心地靠坐在它爪邊發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它低頭看著他:“我不喜歡小孩哭。”

紀攸搖搖頭,沒說話。

鳳凰是不能隨便哭的,即便在和人類先生再見的、最最傷心的那一刻,他也沒能真正掉下眼淚來。

謬兒猶豫了下,抬爪碰了碰他的頭頂。

它見過殿下也是這麼做的。

貓咪的肉墊十分柔軟,和人類的手觸感又有些不同。

小奶啾仰臉,乖巧地蹭蹭它,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他聲音軟軟的,還帶著隱約的哭腔。

都難過成這樣了,還在努力安慰自己,甚至沒忘了向它道謝。

謬兒覺得自己向來如堅冰的心好像在融化。

……真是不得了的小東西。

*

“我覺得這是分離焦慮。”

黑發的男人和黑毛的貓站在門口,從縫隙裡往裡打量。裴桉做出了初步診斷。

謬兒問:“什麼是分離焦慮?”

“比如說,我要去不能帶靈寵的地方,必須把你放在家,在此期間你因為過於思念我而做出一些消極的舉動……”

“可我不會。”

“我知道。”裴桉早就習慣了靈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冷傲性格,“所以我隻是舉個例子。”

“我不會。”謬兒看向裡麵,“但他會。”

小鳥兒蜷縮在那件謝愷塵曾穿過的大氅裡,一刻不停地舔舐著自己的羽毛,舔得濕漉漉的。

他是神禽,無須進食,無須清潔,永遠美麗。

但他現在近乎強迫地在給自己梳理羽毛——或者那根本不叫梳理,已經是傷害的程度了。

更叫人揪心的是,鳳凰本不該被動掉毛,可現在小家夥周圍分散著好幾根金光閃閃的尾羽。

看起來很有可能是自己拔下來的。

貓咪每天花一大半的時間給自己舔毛,謬兒並不能完全理解為什麼紀攸舔毛就是不好的,不過他看得出來小鳥兒魂不守舍的低落。

“他很想念殿下。”謬兒說。

“殿下應該也很想他。”裴桉從口袋裡拿出個東西,“這是殿下托人拿過來的攝像頭,是皇家的東西,應該是和他本人綁定的。說是有空的時候跟小不點視訊一下,看能不能先緩解。”

但太子回到皇宮危機重重,群狼環伺,非常非常忙,誰也不知道那個“有空”是什麼時候。

又過一日,他們發現了比分離焦慮更嚴重的事情。

紀攸正在逐漸衰弱。

並不是表現在挑食、無精打采和不理人。

而是小鳳凰開始變得……越來越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