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予慕進咖啡廳前，特意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扮，確認得體後，這才推開門進去。咖啡的香味蔓延而來，如一麵春風，她不需要多尋找，一眼就看到了汪玨。

汪玨帶著笑意，桃花眼十分明顯，對著陶予慕招了招手。天氣漸冷，汪玨給陶予慕點了一杯熱拿鐵：“你走路來的嗎？”

“嗯，沒走幾步路，你笑什麼？”陶予慕被汪玨這樣看著，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有什麼東西在臉上啊，她剛剛確認過的。

“我看到了，你在門口照著鏡子整理著裝，”汪玨補了一句，“很可愛，讓人忍俊不禁。”

原來笑的是這個，陶予慕明了：“哦我怕我來見你，如果邋遢的樣子，不太好。”

“我懂的，陶小姐是個很周全的人，”汪玨收斂笑，“等下我們去吃飯，然後把禮物給你。”

“我聽說你要辦洗塵宴，所以為你挑選了一套衣服和鞋子。”

“這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嗎？”陶予慕納悶，自己也是才知道的，汪玨從哪裡知道的呢？

“馬上就發請帖了，但我有內幕消息。”汪玨故作神秘。

什麼內幕消息，想來是秦留芳串的氣吧。陶予慕心中有頭緒，但是表麵上她仍然裝作不懂：“汪玨，你對我，是家族裡的要求，還是……”

陶予慕要明白汪玨怎麼看她，怎麼看這段關係。他們保持聯係有一段時間了，不長也不短，如果汪玨不喜歡她，那麼她也沒有那麼多愧疚。

如果汪玨喜歡她……

“是喜歡的，”汪玨似乎沒想到陶予慕能這樣問，千金小姐很少能看得這樣明白的，他不由得又對陶予慕更深一層高看，“我很喜歡陶小姐。”

他們之間，有家族利益的關係，有是不是可以合作的可能，是不是要聯姻的存在。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是為了長遠的發展，是不是有真心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很多人覺得，門當戶對就好了，可是陶予慕卻不這樣覺得。她很癡傻，相信真心，相信緣分，她要感受到愛，才能讓自己釋放出一些接受的信號。

畢竟，她並不是在一個充滿愛的地方長大的。

汪玨的這一番真心，卻讓陶予慕無話可說。她緊緊抵著自己的上顎，有點害怕又有點擔心，陶予慕怕汪玨問她是不是也同樣喜歡他。

陶予慕在內心整理了一番，她覺得自己的私心和不排斥汪玨，占了大多數。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她貧瘠的戀愛經驗並不能幫到她，但還好，汪玨並沒有問她。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咖啡喝完，他們去吃了飯。結束後，汪玨帶她去取了衣服。剛回國的陶予慕並不熟悉這邊的商場，但好在汪玨很是紳士，將衣服打開給陶予慕看了看，又讓她試了一下是否合身，還體貼地問若是不喜歡這個，也可以換成彆的。

陶予慕看了一眼，黑色絲綢製成的禮裙，腰身連著下擺都用碎鑽點綴，低調的黑又被奪目的鑽石襯托，很有千金小姐的矜貴感。

很不錯的審美，但陶予慕看向汪玨：“這樣的大禮，我受不起。等下，我來買單吧。”

“不用，說好了要送你的，連著高跟鞋快去試試吧。隻要你喜歡，就好。”

知道汪玨不缺錢，但是陶予慕不喜歡欠人情，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試一試。正好，她哥哥也說讓她準備著，來都來了。

好看的衣服總是要花功夫去穿的，汪玨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他處理著手邊的事情，時間也很好打發。等試衣間有了動靜，他抬起頭，卻被眼前的場景愣住。

黑色的禮服很襯人，陶予慕又白，整個人就像是黑天鵝一般。此刻她轉過身，能看到露出來的光潔的後背，流暢好看的線條，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一雙高跟鞋被陶予慕拿在手上，腳後跟也都是碎鑽，閃閃發亮。陶予慕捂著胸口，正彎下腰，準備穿鞋子。

身邊的服務員連忙上前，扣好鞋帶後，陶予慕道謝，這才看向汪玨。

“好看嗎？”汪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好看，很合身。”汪玨從呆愣的狀態回轉，對著陶予慕微微一笑。

“起初選的時候，還沒想過穿起來會是這樣耀眼。”

“就是有些大，”陶予慕手放下來，“但我很喜歡。”

大了可以修改的，陶予慕雖然瘦了，可是該有的還是有。身形曲線奪目，汪玨隻看了凹陷下去的腰線，就已經紅了臉，彆過視線。

他都沒敢看陶予慕的胸口。

選衣服的時候，汪玨想著要保守一些，他不想讓陶予慕覺得自己有所僭越，可好看的禮服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露。他還選了長裙，沒有露腿，卻能很好修飾腿型。

他沒想到，隨意的一件衣服，都能被陶予慕穿出如此動人的景色。

陶予慕對著鏡子，她敏銳地覺得這衣服是好看，但和尋常那些禮服沒什麼大的區彆。

隻是一件禮服而已。

但她又沒想到，怎麼改。

她收回思緒，看向汪玨。這時候她才看到臉紅的汪玨。她後知後覺地害羞，連忙捂住胸口：“我去換下來吧。”

“好。”

等陶予慕換好出來，汪玨已經將單買好了。貼心地拎著袋子，帶著笑看著她。

營業員笑了笑：“這位小姐，您的男朋友真是貼心呢。”

“他還不是……”

汪玨嘴角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他搶斷了陶予慕的話：“還在追，但將來會是男朋友的。”

陶予慕看著汪玨興致高昂，也沒忍心打斷。他說得也沒錯，汪玨和她的關係，可不就要往這上頭發展嗎？

她沒往心裡去，可是汪玨似乎放在了心上。他解釋：“剛才我話裡沒彆的意思……”

這樣的小心翼翼，陶予慕反倒被逗笑了。看著這樣笑意的陶予慕，汪玨放下心來，也跟著她笑。

此行本來就要結束的，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拍汪玨的後背。

出現了同樣富家少爺打扮的人，但行為舉止有些輕浮。這人上來就摟著汪玨的肩膀：“好久不見啊，汪大少爺。”

“你身邊的是誰，沒見過哦，新寵？”

陶予慕聽到這兩個字後，心中就很不舒服。她沒正眼看那人，可那人卻偏要來招惹陶予慕。

“喲，還挺漂亮的呢，汪大少爺不介紹介紹？”

“禮貌一點好嗎，”汪玨也有些生氣了，他看向陶予慕，“彆管他，他有毛病。”

有錢人家的富貴公子，難免有三兩狐朋狗友，未必是輕浮浪蕩之子，但是在看到自己朋友和異性在一起，總有些壞心思出來。他們會說一些謠言，將自己的朋友說得如花花公子一般，說成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他，好讓這位異性朋友知曉，你看我朋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本意是好的，也許是自己出風頭，可是如何都會讓人不舒服。

陶予慕本來想要發作，但是看著汪玨已經有憤怒的神色，便不好再打汪玨的臉，笑著說：“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

“彆啊，兄弟都談戀愛了，不帶著我們幾個兄弟認識認識？”

“你也彆害怕，就去喝喝酒聊聊天，那邊也有我們兄弟的女朋友在的。”

汪玨已經看過來了，陶予慕叛逆的心上來，她冷眼看著這位汪玨的朋友，不怒反笑道：“也行啊，既然是汪玨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日後多相見，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陶予慕竟然答應要去，汪玨有些意外。他對陶予慕壓過聲音說道：“這位家裡是經商的，他父親是我父親的朋友，生意場上有往來。他平日裡就是喜歡滿嘴跑火車，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是不用委屈自己的。”

“你把我想成什麼了？”陶予慕知道汪玨是好意，但是她也不害怕的，“有你在旁邊，我心裡有數的。我可不是什麼吃虧的人，也不是小孩子了。”

在國外，她也去過酒吧，也見過這些人的。這些人多遵從自己心中所想，隻顧著自己快樂，可是高興之後，陶予慕總覺得是虛無的。她不喜歡這些場合，但是若真的有人敢對她說什麼，她也不會就這樣吃虧。

到了聚會所在地，陶予慕跟著汪玨走了進去。這裡說是聊天的好去處，不過是有錢人的遮羞布，沒點錢的人進不來的酒吧而已。有人專門為了這些有錢人，設立了包間，酒也可以送到裡頭去。陶予慕一進去，就看到三三兩兩有錢人家的年輕少爺，懷中還摟著麵容姣好，濃妝豔抹的俏麗女人。

她一進門，所有的目光自然都落到了她的身上，燒灼著她，讓她不自在。起哄聲四起，都在問汪玨這是誰。汪玨才要開口，陶予慕打斷了他：“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汪玨的朋友。”

“朋友？我們汪大少爺身邊可從來都沒有女性的朋友，怎麼今日轉性了？”不知道是誰語氣中帶著高傲，自以為風雅地開口，“還是說你有過人之處，將我們汪大少爺製服了？”

“我們汪大少爺還沒和誰上過床呢。”

陶予慕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低頭看著桌子上有許多的空酒瓶，屋子裡已經是酒味衝天了。這些人應該已經喝了許多的酒，她側目看過去，已經看到有笑意滿分的人抱著懷裡的女人說也要製服她了。

喝醉了酒的人，什麼臟話都敢說出口。

陶予慕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她冷冷一笑，上前就拿著一個空酒瓶，對著剛才說話的人，砸了過去。

“我去你媽的！”那人被砸，似乎是醒酒了不少，一摸額頭，發覺流了血，也要拿起酒瓶揚手就砸過去，“你是不是想死？”

陶予慕與他對視，絲毫不畏懼，冷漠的目光盯著他看：“侮辱彆人，滿口謠言臟話，你才是想死。”

“你活該。”

那人從來都沒有被這樣對待過，有些惱怒了，真的就要砸下去。但這時候汪玨站了出來，護在了陶予慕的身前，他背對著自己的朋友，麵對著陶予慕。

陶予慕隻聽到了酒瓶砸碎的聲音，碎玻璃碎渣掉落在地上又崩濺起來，她趕緊拉住汪玨想要看看有沒有事。汪玨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他笑著說：“對不起啊，是我這些朋友混賬。”

陶予慕看到了汪玨肩膀上還有殘存的玻璃渣，下意識就要抬手去拿掉，她沒想過汪玨會幫她擋的。汪玨護她，在那人還要罵罵咧咧的時候，轉過了身。汪玨說：“夠了，你喝醉了，你要給陶小姐道歉。”

“汪玨，為了個女人你？”

“道歉。”汪玨聲音冷了下來，沒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