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1 / 1)

這是新婚新人,夫婿被調任當地地方官員,但新婦不想陪同自己的夫婿去地方任職的情況。

那另一種情形,則是新婚的新婦和夫郎達成一致,新婦想要陪同自己的夫郎去地方任職,且夫郎家的君姑君父皆為支持的情況。

若是雙方一旦達成,新婦將陪同自己的夫郎去地方上任的決定後,新婦的君姑,也就是府內的主母,會將之前本來是由家中主母統一調動管理的兒郎院中的女使仆婦,在兒子前往調任地之前,全權交給已經成婚了的兒子的新婦。

這種情況,對於普通的世家新婦來說,便是最好最省心的一種情況了。

一旦君姑願意將原先兒郎院中的女使仆婦通通交給新入府的新婦時,不管新婦掌家理財的能力如何,有一點大概率是不會差的,那就是新婚的新人未來必定是渾然一體的利益共同體。

能力差可以學,這都是可以後天彌補的,但新婚兩人之間的感情積累和相處磨合,這就需要時日的積累了。

而時間是不可逆的,錯過了這兩人單獨相處的最好的十年或者是十幾年,那錯過了便隻能是錯過了,不可追溯也不可逆改。

所以如今新婚的新婦們,不管風險再大,都會選擇同自家夫郎,一同踏上艱苦且不可預測的上任之路。

這是已然有了出仕之途的新婚男子和女娘所麵臨的情況。

第二種,便是新婦所嫁的夫郎,未曾出仕,也名聲不顯,就是普普通通一世家子弟,那新婦嫁入夫家便要開始侍奉君父君姑,照管小姑小叔的日子了。

那如何迅速且不著痕跡地融入夫家便是新婦需要考察和應對的點了。

能不能迅速且不著痕跡地融入夫家,這很大一部分取決於新婦的君姑。

若是新婦的君姑,其為明事理且君姑願意放權,那對於新婦來說便是難得的運道了。

但是再為明事理的君姑,也不會一下子全部將這個家族內所有的掌家和管理之權放予新婦。

通常來說,一家的主母會逐步放權,在放權的過程中默默觀察新婦的掌家能力如何,第一步,君姑一般會在新婚拜見的第二日,將新婦自己所居的院子的管理權放給新婦。

若是新婦能將自己的院子管理妥帖,並將一眾仆婦訓誡得益,那這家主母便會逐步帶著新婦開始插手族中公賬,接觸整個府內的事物。

但這是順利的,不順利的情況,便需要看新婦第二種能力了。

也就是考點的第二則,新舊勢力交鋒和新婦君姑權力的角逐。

遇到不願意放權的君姑,新婦如何夾縫生存,怎麼表現得當,如何順利得權,這是世家新婦需要有的第二種應對能力。

多數情況下,剛剛及笄的新婦,怎麼可能鬥得過年已而立且經營頗深的當家君姑呢,鬥不過才是常態,所以才會有那句話千年新婦熬成婆。

一切都得靠熬,但是確實也不缺乏在第二點上能力頗為上乘的新婚新婦。

這種能力包含方方麵麵,你可以是家世,比如尚了公主的世家兒郎,哪家世家主母敢給皇室公主臉色看的。

若是公主想要迅速掌管駙馬家族的一切財政事務,除了家世背景極為過硬的一些當家主母外,其餘的誰人不是迅速交權,生怕一個不小心交慢了,皇家公主的府兵便衝了進來。

沒錯,雍朝的公主們出嫁,不僅會有公主府,公主一般享有封地和食邑,所以公主也會有府兵。

在雍帝還未嶄露頭角之前,幾位皇子皇女混戰的年代中,皇室公主的勢力不可小覷,在其中勢力較為強大的幾方之中,以軍事實力強悍,所統麾下士兵的作戰能力卓超群著稱的,就有雍帝的姐姐,雍朝新野公主。

甚至可以說由雍朝公主所統領的軍隊行事作風相對比於皇子來說,更為彪悍凶勇。

這是家世出眾強悍的,還有一種是個人能力極為卓越的。

就有些天賦異稟之子,她並不受限於年齡過小或者閱曆過少,有些人生來就心較比乾多一竅,在複雜的宗族人員調動,細末繁瑣的家族事務處理和心思繁雜的世家宗婦的人性拿捏上天生天賦過人。

這樣的人員代表,如葵上下生活了兩世,也隻聽說過一人。

但殷母、殷家和殷家新婦,程家娘子與以上情況皆有不同。

殷夫人在新婦進門之後,將族中事物,依然全數交給了殷家新婦,程家娘子。

這也是殷家傳統,也不是單單僅是殷夫人這麼對待如葵大兄,殷家新婦的,殷老夫人在殷母進門時便也是如此做的。

在如葵的阿嫂,殷家新婦同殷父殷母前去拜訪過大父大母之後,當日傍晚,殷母便帶著家中所有院落的賬本冊子來到了大兄所居的院子中,找到如葵阿嫂,開始仔細交代核對這些賬目。

當然殷母也不是一股腦全部將府中所有事物一夜之間通通交給了大兄的新婦的,殷母你也是在考察程家娘子的能力之後,才進行了大規模的交接,掌家之權全然歸於剛剛進門的殷小夫人,程家娘子手中。

一如當年的殷老夫人對待殷夫人那般。

殷夫人給了如葵阿嫂程家娘子整整兩日,要求在兩日之內,殷家新婦程家娘子江大兄殷澤文院子內近十年的賬目條例一一理清,並做到每一條有理可查有據可依。

並在第三日之時,殷夫人對殷小夫人展開了長達一日之久的對策問答,其內容涵蓋之廣,細節追究之深,在一旁旁聽的如葵也是大開眼界。

如葵竟不知自家還有如此多繁瑣細碎的用度出入,這麼一筆海量算下來,莫說是女娘的腦力能不能跟得上,就光說是體力,是個男子未必也能扛得住,但程家娘子通通抗了下來,並對答如流,毫無磕絆。

如葵肉眼可見殷母對程家娘子從一開始的公事公辦逐漸轉變為看見人才之後的珍惜喜愛之情。

所以也就在答辯的第二日,殷夫人便將,包括自己殷夫人與殷父所居的院落賬目以及族中所有公共賬目,府內上下的一乾事務通通派人交到了大兄殷澤文和殷家新婦程家娘子所居的院落之中。

就如殷老夫人當年將賬目和府內人冊交給殷母一樣。

但這裡也有點不同。

當年大母將府內所有的事物與殷母交接乾淨之後,沒有立刻帶著自己的親隨出門遊曆,反而是留在家中,給足了殷母時日,以防產生殷母在剛剛接手偌大殷府,若乾族中事務發生疑問卻不知問誰的情況。

待看到殷母一切順利上手後,如葵的大母殷老夫人才帶著自己所有的親隨,和死皮賴臉硬要跟著的如葵大父出門遊曆去了。

但如今,殷夫人在交接完畢之後,人可並未留殷府,觀察如葵的阿嫂,程家娘子,是否全然熟悉了解府內事務和人員調動,也並沒有管殷家這位剛剛上任的新婦是否會產生疑問,或者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而是直接出府去了自己大女兒,佘小夫人那裡。

殷夫人直接去照顧月份越來越大,行動愈發不便的大女兒去了!

當日,殷母在趕去佘府的路上,如葵也一同隨著殷母一同前往佘府了。

在路上,如奎問著自己阿母,“阿姆,你就這般直接走了,不等等看嫂嫂有什麼疑問或者有什麼不解嗎?若審查有什麼賬目看不懂或者記錄不清的地方,那他怎麼辦?而且阿母你不怕嫂嫂吃心嗎?”

如葵抬起眼來悄悄看了一眼坐在車內安穩喝茶的阿姆,“大母當年可是親自守著你,等你一切上了手之後,不會再有疑問或者難以解決的事情了以後,大母和大父才出門遊曆的,你這出門,也未免有點太急切了吧!”

“這滿打滿算才教了嫂嫂幾日?有這麼明顯的對比的情況下,阿姆你就不怕嫂嫂心存不滿?”

正喝著茶的殷母,本來低頭喝著茶,聽聞如葵所說後沒好氣的瞥了如葵一眼,“你倒是為你嫂嫂考慮的周全,你阿姆我就在京畿,這佘府和殷府不過也就在京畿城內的兩頭,又不是天涯和海角,他若是產生疑問,那遣人來佘府問便是了,怎麼,你阿姆還能跑了不成?”

“更何況,”殷母低頭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茶湯,接著說道:“事情怎麼做,你得分人,得根據不同的情況準備不同的應對之策,哪能如你這般一竿子打死。”

“你大母當年留在殷府,願意陪我解惑答疑順利接手殷府,那是因為這也是你阿姆所求,你阿母對於你大母肯留在殷府陪我進行府內管事的權力更迭,那是心存感激所求甚是。”

“而你這位嫂嫂,他可不是。”

殷母接著低頭喝了一口茶湯,略有所思地說道,“就從前幾日的交接來看,若是我真留在殷府,看管著你嫂嫂進行府內的權力過渡,那她怕才是真的要吃心難受了。”

“更何況我若是不走,在旁邊看著,你這位嫂嫂想要做些什麼,怕也是不方便吧,那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我走了她才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阿姆覺得嫂嫂她,會做些什麼?”如葵疑惑地發問。

“這我如何得知,若是需要我硬猜,那無非不過是對她程氏一些幫扶罷了,她既然嫁進了殷氏,況且,家中還有你大母大父,放心不會有大事的,不用太過擔憂。”殷母邊說著,便將手中的茶盞放在矮桌上。

“況且,如葵,你得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少有世家聽說願意讓新婦的阿姆到府內陪伴自家的孩子待產的,佘家夫人既然如此說,願意讓阿姆來陪你阿姊待產,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又怎麼可能錯過!”

“所以,你看,是不是你阿姆的離府,既符合了你嫂嫂的期望,又能滿足阿姆去陪伴你阿姊的願望,這樣的是一舉兩得,有何不可?”

如葵無奈的看著深含笑意的殷母,點頭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