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在飛機上休息了很久，他這時候沒什麼困意，躺在床上，盯著漆黑的天花板，不知不覺間，窗簾外漸漸亮了起來，通過窗簾的縫隙能夠看見漸漸亮起來的天空。
季墨躺了很久，覺得太陽穴有些發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看了眼時間，這時候已經快要早晨六點了。
他彎腰放下手機，指尖不小心碰到旁邊一直放在遠處的鏡子。
是之前他夢遊中途醒過來時，在床上發現的古老的手持鏡，鏡麵被鍍了一層銀，所以吸血鬼不能在鏡子中呈像。
他抿唇，猶豫了一下，拿起鏡子。
果然，鏡子中沒有他的成像。
他歎了口氣，將鏡子放進抽屜中。
起身走進旁邊的衛生間，他做好洗漱工作後，隨便從客廳的冰箱裡拿出了一片吐司麵包，往上加了一些番茄醬，湊合當成早飯咽下肚。
就像安德列說的那樣，他現在應該算是半個吸血鬼，和其他吸血鬼不同的是，他不僅需要血液的支持，還需要正常人類的食物。
就好比人類必須的水分，在他這裡變成了必須的血液。
臨走，他拿起靠在玄門關鞋櫃旁邊的黑色遮陽傘。
他先去了雜貨鋪，打算之後再去許揚的工作室。
雜貨鋪已經不像原來那樣了，店鋪的名字被取下來，玻璃門內，亂糟糟的，到處擺的都是紙箱子，有些裝著零碎的物品，是雜貨鋪剩下的餘貨，有些裝著新店主帶來的物品。
如果不是旁邊店麵的清真館依舊照常營業，季墨差點認不出來原雜貨鋪的位置。
他停在玻璃門後，店內的白熾燈打開著，一個看起來有些老成的青年正在裡麵收拾著貨架。
玻璃門上出租的告示還沒有被撕下來。
青年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停頓了一下，走出來，打開玻璃門，詫異地問他，“有事嗎？”
季墨點了兩下頭，說：“我來找東西。”
青年邀請他先進來，問：“你是之前店主的、朋友？”
“他剩了很多東西在這裡，你全拿回去吧。”
然而，青年發現這個看起來年齡很小的少年搖了搖頭，“我不是他朋友。”
“哦……”青年愣了一下，“那你來找什麼？”
季墨看了一眼周圍堆得滿滿的紙箱子，“我想找一本書。”
“書名叫諾斯費拉圖。”
青年沉默著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我見過你說的這本書。”
就當季墨以為大概率找不回書，打算離開的時候，青年忽然叫住他。
“不過，我好像看見過一本書，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本。”
季墨收回腳步，看見他回頭走了幾步，彎腰在旁邊的紙箱子裡翻找，挑揀了好一會兒後，指尖捏住一本殘破的書本，抽出來，遞給他。
“當時收拾店麵的時候，在收銀台上看見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本。”他垂眸看了一眼書脊的名字，輕聲念出來，“諾斯費拉圖，應該沒錯了，給你。”
季墨接過他遞過來的書，書封頁掉了一半，堪堪懸在那裡。
確實是他要找的那本書沒錯，他道了一聲謝，青年嗯了一聲後，他走出店鋪。
大概是被重物擠壓過，這本書已經不像原來那樣保存完好了，不僅封麵如此，每一頁的書角都被壓折了，
早知道當時他應該親手交還給庫拉爺爺的，不應該草率地放在收銀台上。
他將書頁撫平整一些，妥帖地放進隨身的背包當中。
同時他從背包裡拿出錢包，打開來，在中間的夾層裡摸索出那張名片。
名片的正麵寫著工作室的名字，許揚的工作室，下麵兩行小字寫的是工作室的地點。
季墨將地點輸入進手機的導航app中，跟著導航定製的路線，一路搭乘地鐵，步行十幾分鐘後，眼前出現一座很高的樓。
樓層裡麵有住人的房間，也有一部分是小本生意的店鋪，理發店、蛋糕房，應有儘有，其中也包括許揚這種工作室。
搭乘單數號電梯，來到工作室所在的樓層後，他在亢長狹窄的走廊上摸索了一會兒後，終於找到了工作室的房間。
透明玻璃門旁邊放著一個鞋架，上麵放了很多一次性鞋套，季墨彎腰拿了一個新的，套在鞋上。
通過玻璃門隻能看見一扇窗戶，他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麵的聲音後，開門走進去。
房間內隻打開了幾盞暖黃色的燈光，算得上是昏暗的視野裡，進門的左右各有一扇門，是廁所和儲物間。
走進兩步後，房間的全貌才出現在視野中。
裝修的風格十分亞文化，沙發後麵的擺設是假骷髏架，正對麵的桌子上擺了很多東西，一眼望過去，有些是模型，有些是裝著紅色液體的輸液袋。
不過應該是假的，季墨並沒有聞到空氣中的血液的氣味。
許揚原本坐在沙發上，注意到他後，他蹙眉想了一會兒他的名字，說：“季、墨？你終於來了。”
“嗯。”季墨慢慢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你之前說有事可以找你。”
“當然。”許揚道，“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我肯定會儘力幫助你的。”
季墨點點頭，說：“我有一些疑問想要問你。”
許揚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我之前總是夢到一個人，他是一個吸血鬼。”季墨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發現他點了一下頭，便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他是我夢境裡的角色，最近我才知道其實他真實存在。”
“但我夢到他在前，知道他的存在在後，這種情況到底是為什麼？”
許揚笑了一下，“你不覺得這種問題不應該來問我嗎？”
季墨頓了一下，“抱、抱歉。”
“沒事，我說過會儘力幫你。”許揚沉吟片刻道，“你夢到的人是吸血鬼？”
出於嚴謹，他又再次確認了一遍。
得到季墨肯定的回答後，他繼續說：“如果對方是吸血鬼的話，除了玄學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
“根據我們目前的認知，吸血鬼有極高的智慧和力量，有一部分的始祖吸血鬼會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具體的能力應該各有不同，不過像你說的這種情況。如果對方是吸血鬼的話，很可能擁有控製夢境的能力。”
季墨垂眸，將他的話在心裡反複想了一遍。
“所以，如果真是這種情況的話。我建議你對周圍的人保持戒備。”許揚頓了一下說，“畢竟，以他們的能力，想悄無聲息地混進人類當中，並不是難事。”
“你要是想找出那隻吸血鬼，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季墨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以他現在的人際關係來看，他的圈子很小，平常接觸的人最多是辦公室的同事，交際稍微多一些的，隻有洛陽川和葉組長了。
可他們兩個，怎麼可能。
季墨一時間沒有頭緒。
許揚已經儘自己的能力給了他中肯的答案，他朝許揚道過彆後，就走出房間，關上玻璃門。
時間有些晚了，走出樓的時候，天色暗了很多，他看了一眼時間，這時候已經將近晚上七點了。
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他坐上地鐵回家。
公寓裡幾乎沒怎麼住人，夜裡的風有些涼，他沒多想，乘電梯回到自己家所在的樓層。
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開鎖，打開緊閉的房門。
空曠的樓道裡不知怎麼，忽地起了一陣微風。
以往都是沒有的，難道是樓梯間的窗戶打開了？
他有些疲憊，不願意去查看，便推開門回到家。
將背包放在客廳的椅子上，隨手打開牆壁上的開關。
奔波了一天，他覺得渾身酸脹，走進房間打算拿換洗的衣物去舒適地泡個熱水澡。
就在他拿上衣物要起身的時候，從身側猛地衝出來的一道身影撲向他。
冰涼發白的指尖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
“呃！”力度很大，季墨幾乎覺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對方掐斷了，堵塞的氣息喘不上來。
在劇烈的衝擊力之下，他的後背猛烈地撞擊在了床腳。
痛！
他的整張臉都被憋得通紅，他艱難地抬眸看向掐住他脖子的人。
一張有些陌生的臉，但季墨拚命去想，才想起來對方是季琛的混混朋友，曾經打傷了洛陽川，還將他引去巷子口的那個人。
盯著季墨拚命掙紮的模樣，段偉慢慢鬆開手上的勁，讓他喘上幾口氣。
季墨緊皺著眉，空氣大股大股地吸入腹腔，戴著幾絲腥味。
“還記得我嗎？上次你差點把我殺了。”段偉抬起手，輕拍了幾下他的臉頰。
季墨捂住刺痛的脖頸，瞪著他道：“你想怎麼樣？”
段偉肆意地笑了一下，索性坐在地板上，背靠著衣櫃，“老子現在是吸血鬼，想活多久就活多久，沒心情跟你這種螻蟻計較。”
“老子來這一趟就是想讓你知道，上次企圖殺死我的後果。”
“吸血鬼？”季墨在他的話裡捕捉到關鍵的信息點。
難怪他能悄無聲息地闖進他的房間裡，並且以剛剛那種速度和力氣扼住他的脖子。
季墨覺得他一定知道什麼，趕緊問：“是誰初擁的你？你遇到了誰？！”
段偉嗤笑道，“怎麼，你也想變成吸血鬼？你求求我，我就大發慈悲，也讓你感受一下永生。”
季墨冷冷道，“我對這些沒有興趣。”
“放不下麵子很正常。”段偉笑眯眯地盯著他，瞳孔散發出猩紅的光圈，“不過，你現在應該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