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撞進他的鼓膜，他猛地一個激靈，像突然喘過來氣一般，猛地坐直身體，但當他向周圍看去的時候，他發現旁邊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葉組長去哪兒了？

他向周圍探頭觀察了一會兒，也沒有看見葉言表的身影。

他隻好收回視線，緊接著注意到亮起來的窗外。

白雲聚集在一起，縫隙中露出湛藍的天空。

快到目的地了嗎？

他看了將手機的時鐘切換回中國大陸的標準時間，發現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落地時間應該是標準時間下午一點。

睡了一路後，他精神好了不少，打開手機打算看一下消息。

通知欄裡有幾條半個小時之前的新消息，發信的聯係人是洛陽川。

他跟自己說了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他順利出院後就在貓咖工作，平常坐在辦公室裡，除了管理賬務，其他事情都交給店員去辦。以前沒出過這種事情不知道，現在他覺得其中幾個店員管理能力很強，他在思考要不要提拔他們升職。

季墨覺得這是個可行的辦法，但貓咖的職位不多，提薪的福利更好、也更能落到實際。

洛陽川回複他自己會考慮一下。

季墨回了一個好，有些猶豫地點進和葉言表的聊天框。

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一直沒有回來。他要不要發條消息問問情況？

還沒等他猶豫出結果來，屏幕上方彈出了新消息的彈窗。

點進去，是洛陽川發來的消息。

這是一張信封，右下角的署名處有法院的印章。

“開庭時間出來了。”洛陽川給他發消息道，“是這周三。”

竟然這麼快？季墨有些驚訝。

他答應洛陽川到時候會去旁聽的。

回完消息後，他摁滅屏幕，將手機放在旁邊。

下一秒抬眸的時候，他就發現過道上回來的葉言表。

他收回視線，等他坐下來，才開口問，“你去哪兒了？”

葉言表取了一張絲綢材質的手帕，一絲不苟地擦著手。

他微微笑道：“處理了一些事情。”

季墨愣愣地點點頭，視線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纖細，骨節十分分明。

擦手的動作優雅而細致，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季墨頓了一下，生硬地錯開視線。

“快到了……”

“嗯。”葉言表收起手帕，“還有一小時。”

“你要再睡一會兒嗎？”

季墨搖搖頭，表示自己已經完全醒了。

葉言表點頭，柔聲說：“經理給我們批了假，明天會給我們補上上周出差時的休息日。”

季墨點點頭，沒想到經理竟然會同意給他們合理放假。

他之前為公司出差犧牲掉休息日的時候，經理並沒有同意給他放假，甚至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額外的工作似乎是應該的。他也無可奈何，隻好忍耐著接下工作。

不過，這次經理會批假，是因為葉組長也在嗎？

以經理的性格……真的和其他人說的那樣，葉組長背景很強嗎？

他的視線落在葉言表的側臉上，停頓兩秒後，他緩緩收回視線。

應該是葉組長努力爭取來的吧……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

這種利用後台，不公平的行徑，他覺得葉組長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況且，葉組長能力很強，也有底氣。

他想著安了安心。

之後他鼓起勇氣找葉言表要到了那段大鍵琴的音樂。

睡著的時候這首歌能起到很好的安眠作用，清醒的時候竟然也出乎意料地讓他心緒安寧。

一個小時過得很快，在時而發呆、時而查看手機中，很快流逝了。

在飛機下行的過程中，季墨拿過自己放在腳邊的背包，將隨身的東西整理進背包裡。

在下飛機的時候，他背上背包，跟在葉言表的後麵走下飛機。

他垂著眸，盯著地麵，恍然發現麵前的身影似乎停住了。

他以為葉言表遇到了什麼狀況，抬眸看過去，發現他盯著自己的身後。

他的眼神冷到了極致，季墨從沒見過這種眼神。

一種屬於野獸的，警告、示威的眼神。

那種感覺，就像是季墨是他占為己有的獵物，他在警告著其他同類不準靠近一般。

季墨順著他的視線回眸看過去，發現他視線的儘頭是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人。

衛衣帽子戴在頭上，攏住了他的大部分五官。

季墨從他的下巴和嘴唇分辨出來，他就是不久前他在走道上碰到的吸血鬼。

“……”

他正出神，聽到葉言表在他耳邊說，“走吧。”

他的聲音還是很溫柔，和他的眼神高度不符。

季墨點點頭，收回視線，跟在他後麵出了機場。

找到托運的行李後，季墨有些累地揉了揉眼睛。

葉言表撐起一把黑色的遮陽傘，傘麵將他們的身影攏進去。

“謝謝。”季墨垂眸道。

“回家嗎？”葉言表問。

聽到他這話的時候，季墨微微愣了一下。

這句話就好像他們住在一起，家這個詞莫名讓他有種歸屬的感覺。

他沒有家，沒有跟父母兄弟真正在一起生活過，算起來，也許隻有他的大學宿舍能勉強算的上是他的家。

屋簷、房間在他的定義裡，一直都隻是休息的地方。

一種堵塞凝滯的情緒忽然湧上來，讓他覺得心口澀澀的，像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冷風灌進去。

他緊急收回自己的思緒，垂眸點了點頭。

葉組長應該是無意說這句話的吧。

機場外圍，季墨站在葉言表旁邊，遠遠看見一輛吉普車緩緩開過來。

他注意了一下牌照，覺得這輛應該就是葉組長的車了，隻是司機戴著白色的帽子，看不清長什麼樣。

是葉組長的朋友嗎？和當時他在停車場看見的人似乎是同一個人。

季墨在心裡想。

吉普車很快停在他們麵前，葉言表回眸看他，示意他上車。

將行李放進後備箱後，季墨默默坐在後排。

葉言表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季墨莫名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但說不上來什麼時候經曆過。

通過車內的後視鏡，他勉強能看見司機的半張臉。

白色的帽簷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

瞳孔是棕色的，在太陽光下呈現出很好看的淡黃色。

“回公寓。”葉言表淡淡開口，沒什麼語氣道。

駕駛座上的人嗯了一聲。

太長時間盯著他的眼睛看有些不禮貌，他適時地收回視線。

路程相對來說不算長，將近一個小時後，車就開到了公寓門口。

下車拿上行李後，季墨回眸看了一眼駕駛坐的窗戶。

烏色的窗戶表麵映上了一張俊秀的側臉。

季墨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覺得葉組長的這個朋友有些熟悉，甚至越看越眼熟。

他的側臉和艾倫有幾分相似。

下一秒，靠近他的葉言表擋住了他的視線。

“這兩天你辛苦了，早點休息。”對方朝他柔聲道。

季墨愣愣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的工作連葉言表的一百分之一都不及，哪談得上辛苦。

葉言表走在他前麵進了公寓的大門，季墨跟在他後麵幾步，若有所思地回眸看向身後開走地吉普車。

他在電梯上和葉言表道了彆，推著行李箱回到房間。

他將行李箱裡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有的要洗的就暫時放在衛生間的洗衣機上，有些沒用上，用不著洗的就收拾進衣櫃裡。

客廳的陽光刺眼，他伸手關上窗簾，並且打開電表，摁開客廳的燈的開關，讓視野更好一些。

將一切都收拾回原樣的時候，時鐘已經指向了七點。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前的電視機屏幕上隨機播放著電視台的節目。

他沒什麼心思去看，一直在想著在羅馬尼亞經曆的那些事情。

還有庫拉爺爺，也就是雜貨鋪老板說的話。

那本諾斯費拉圖，他沒有拿走，現在應該還在前台。

想到這裡季墨打算明天去雜貨鋪將書拿回來。

希望店麵還沒有被出租出去。

上次他去雜貨鋪的時候，雜貨鋪還是原來的模樣沒什麼變化，那時候老板大概率還沒有離開，隻是不知道幾天過去，現在怎麼樣了。

他撈起茶幾上的手機，點進微信裡查看消息。

雲城的獵人群被他打開了消息免打擾，旁邊顯示灰色的小點。

他點進去，瀏覽了一遍近兩天的聊天內容後，他發現群裡的獵人這幾天也在討論聖馬庫斯節的事情，還帶上了下周五是黑色星期五的事情。

群主許揚發了一條@全體成員的消息，讓大家打起精神來，兩個危險的節日連在一起，雲城的吸血鬼很可能再次動手，他們得先一步采取行動。

原來在他離開雲城的這幾天裡，又出了幾起案件，不過現場沒有任何嫌疑人的痕跡，屍檢結果結果也無一不指向野獸襲擊，都不了了之了。

案件沒有引起大眾注意，上過一次熱搜底部後就再沒了訊息。

季墨在網絡上也很難找到關於案件的線索。

這種情況的話，連雲城的獵人大概都很難辦。

他想起在羅馬尼亞的事情，關於自己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夢見安德列，兩件事夾雜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明天還要去找一趟許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