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題實在太多了。”庫拉雙手環抱在胸前，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盯著他。

季墨覺得她現在大概不會回答自己。

他偏眸的時候發現床頭櫃上放著的房門卡，大概是庫拉用門卡進來的時候放在這裡的。

不過，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發現自己的門卡還在口袋裡。

櫃子上的這一張門卡是哪兒來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不遠處的房門傳來敲門聲。

“是葉組長嗎？”他下意識道。

他微微前傾了身子，看見庫拉站起來去開門。

過了一會兒，庫拉走了回來。

跟在庫拉後麵走進來的確實是葉言表。

他換了件衣服，白色的襯衫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頂處。

他的唇色很紅，紅的幾乎滴血。

和上一次看見他很不一樣。

季墨留意了一下，他的手腕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繃帶上沾著幾滴血跡。

他立即著急道，“你的手沒事吧？”

聽到他說的話，葉言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微微笑道，“沒事。”

昏迷之前的事情他有些記不大清了，他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咬了葉言表，但在葉言表離開的時候，他似乎又看到葉言表的手腕上並沒有傷口，但床單上卻又噴濺狀的液體。

但現在床單上卻沒有了。

由於當時混沌的意識，他也分不清那些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現在看到葉言表的受傷的手腕，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又咬了葉言表。

羅馬尼亞關於吸血鬼的曆史很多，不知道葉言表會不會對他起疑心。

萬一被他知道自己是吸血鬼……

他不敢細想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能讓我看一眼嗎？”

“我隻想知道你真的還好嗎？”擔心葉言表會覺得不舒服，他輕聲說。

葉言表朝他笑了笑，默默將自己的手往回縮了一下，“放心，我沒事。”

發覺他並不想展示自己的傷口，季墨隻好點了點頭。

他心裡有些不安，經過剛剛的事情，他覺得以葉組長的寬廣的知識麵，自己的變化不可能瞞得住他。

更何況，庫拉和他看起來是認識的關係。

“是我讓庫拉來照顧你的。”葉言表微笑著說，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不同，“庫拉年紀小，沒什麼耐力。你有想問的問題，可以問我。”

葉言表湊近了一些，笑著說，“什麼問題都可以。”

在距離縮小的一瞬間，季墨覺得自己加速的心跳快跳出來。

他趕緊往後退了一些，擔心自己的心跳聲會被他聽見。

他想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疑問的頭緒。

“你怎麼、認識庫拉的？”他磕磕巴巴道。

是庫拉接的話，“主、”

她快速掃了一眼葉言表，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是葉先生在我小的時候救了我——我從小在羅馬尼亞的孤兒院長大，初中的時候被同學欺負，被推進了湖裡，差點就死了。是葉先生救下的我。”

“葉先生給了我庫拉的名字，將我寄養在我爺爺的家裡，我才能長這麼大。”

季墨覺得庫拉看起來最多十七歲的模樣，沒想到葉組長以前來過羅馬尼亞，還救過她。

季墨下意識問，“你爺爺是誰？”

庫拉叉著腰，大人模樣似的歎了一口氣，“你要是實在想知道的話，等你好一些再去找他也行。”

葉言表笑著接過她的話音，“小季，如果你想去的話，等你明天好一些，我陪你去怎麼樣？”

季墨欣然點頭說好。

說完，葉言表又拿出一張機票遞給他，“這是明天下午回國的機票，你收好。”

季墨接過去，看了一眼時間是當地時間下午五點，想到自己沒有進行的工作任務，歉疚地說，“抱歉，我沒幫上什麼忙……”

“沒事，素材我已經整理好給負責人發過去了。”葉言表示意他可以放寬心。

季墨隻好點點頭。

他手機裡拍下的那些照片都沒有用上，相比較葉組長而言，他不像是來出差的，而像是來度假的。

他有些愧疚地看向葉言表，同時心裡還有些忐忑。

回想起剛剛庫拉說的話，庫拉和葉言表的關係肯定比他看見的更加密切，他覺得自己現在是吸血鬼的事情肯定瞞不過葉言表了。

他看了一眼庫拉，緊張地問葉言表，“你都知道了嗎？”

“知道了。”葉言表很淡定地說。

果然知道他是吸血鬼的事情了，應該是庫拉告訴的他。

但他的反應跟預想中完全不一樣，他的表情裡一點驚訝都沒有。

季墨稍稍詫異了一下，但總歸安下了心，聽見葉言表溫聲道，“不用緊張，我不會害怕你。”

“我相信你也不是有意咬我的。”葉言表盯著他，眸光晦澀難懂，他微微笑道，“對吧？”

季墨趕緊點了點頭。

比起被葉言表自己現在是吸血鬼的事情，他更害怕會被葉言表討厭。

但現在看來，葉言表大概是不討厭他的。

他有些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情緒。

“謝謝你。”

葉組長就算被自己咬了受傷了，也願意原諒自己，他想葉組長對自己真的很好。

安心後，他又想起自己剛剛的疑問，問道，“庫拉為什麼對吸血鬼這麼了解？”

甚至和其他吸血鬼一樣僅憑他身上的味道，就能判斷他也是吸血鬼。

庫拉頂著葉言表的視線，無可奈何隻好耐著性子說：“我出生在羅馬尼亞，這裡的文化曆史有很大一部分和吸血鬼有關，所以我從小就會聽些關於吸血鬼的故事。而且我跟著我爺爺生活後，我爺爺喜歡研究這些東西，耳濡目染下，就跟著有所了解了。”

季墨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不過，他看見床頭櫃上的房卡，想起來問，“這張房卡是哪裡來的？”

庫拉笑了一下，說，“我爺爺是旅館老板，找他要的。”

“主要是為了方便我進來給你送些保健品。”

季墨這時候才想起來被子上放的一堆易拉罐，他慌亂地想要遮掩一下。

葉言表看出他的窘迫，先一步站起來，“庫拉，我們先回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那……”季墨扯了一下嘴角說，“再見……”

庫拉臨走的時候還順手拿上了房卡。

他抬眸看向一高一矮，庫拉跟在葉言表身後，走了出去。

庫拉回眸關上房門，緊接著就對上了一雙瞬間冷到極致的眼神。

和剛剛完全不像一個人。

庫拉就算知道葉言表不會傷害自己，也下意識有些害怕。

她將手心捏著的房卡交還給葉言表。

“你還沒給我解釋。”聲壓落下的同時，庫拉整個人都猛地顫了一下，“為什麼回羅馬尼亞了。”

庫拉縮了縮脖子，垂著眸不敢和他對視。

她弱弱道，“我隻是跟著爺爺回來……”

她悄悄瞄了一眼葉言表的表情，輕輕說，“爺爺說讓我們回羅馬尼亞等您，他說您很快就會回來了，沒想到是真的、很快……”

快到他們前腳剛剛收拾好行李住下來，後腳爺爺就告訴她讓她來照顧一下季墨。

出乎意料的，葉言表沒有再問他什麼，轉身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

她一直心裡疑惑爺爺和葉言表的關係，在她的角度，她和爺爺一直是懼怕著眼前這個人的，她的懼怕是由心的害怕，但爺爺的懼怕更多的是敬畏。

她不懂爺爺和葉言表之間的關係，但覺得葉言表不好惹，學著爺爺的樣子，大概不會出問題。

她趕緊跟上去，走進去後，輕輕將門關上。

房間裡靜悄悄的，她隔了幾步看著葉言表的背影。

庫拉在心裡默默感慨，葉言表實在有些雙標。

在季墨麵前笑臉盈盈，一轉過身來對著她又是冷臉一張，看得人心驚。

“你比她要聰明一些。”

聽到聲音，庫拉啊了一聲，表示疑問。

“她是誰？”但她沒得到回答。

她發現葉言表背對著他，低頭拆開手腕上的繃帶。

她上前兩步，發現葉言表單手解開繃帶上的結。

繃帶被緩緩揭開，被血色浸透的繃帶被隨意扔在地上。

他的手腕上不是單單被咬破的傷口，還有被刀刃劃開的口子，兩道傷口夾雜在一起，景狀更加可怖。

“您……用了銀刀？”庫拉盯著他的傷口震驚道。

吸血鬼對於傷口的愈合速度是普通人的幾千倍，一般的傷口不會讓他們受傷，除了被銀刀劃破的傷口。

“嗯。”葉言表淡淡道。

剩餘沾血的繃帶落到白色的毛毯上。

庫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為什麼不給那個哥哥看？”

她抬眸對上葉言表的視線，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冷到讓人不寒而栗，庫拉下意識退後了一小步。

葉言表用指腹用力狠狠碾過傷口，更多的血液被摁出來，他漫不經心道，“他以為是自己咬了我。”

“讓他再愧疚一些，他會再愛慕我一會兒。”

庫拉低著頭默默在心裡想，明明是想讓季墨永遠愛慕他，卻矯情地不說永遠。

總是再一會兒、再一會兒。

庫拉緊接著又想起以前和葉言表相處的一些事情，回想起來，她才發現葉言表似乎很排斥永遠這個詞。

她偷偷瞄了一眼葉言表，不作聲地緩緩將視線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