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忍著不適感,將上午用手機拍攝的一些照片通過微信傳給葉言表。
讓他最後整理篩選出一些能用得上的出來。
他垂眸注意到被自己放在旁邊椅子上的背包,想了想從背包側邊的口袋裡拿出今天清早拍的拍立得。
曝光了的相紙被他捏在手心裡。
他上學的時候接觸過這類相機,按理來說,在今天早上那樣光線不是很強的環境下,就算不小心打開了閃光燈也不至於曝光成這樣。
“收拾好了嗎?”葉言表輕聲問他。
他立刻收回思緒,將相紙塞進了手機殼的夾層裡。
他收起手機,點了點頭,“好了。”
已經是下午了,溫度漸漸升高,他們走在樓房的陰影裡,順著向上的坡度往上走。
這裡是當地人的住房,房子比較低矮,地勢是往上走的,走在這條路上會覺得有些吃力。
季墨拿出背包裡的黑色遮陽傘。
這是他臨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塞進行李箱的,沒想到這時候派上了作用。
他撐開傘,替葉言表遮擋住一部分細碎的陽光。
葉言表朝他一笑,“謝謝。”
緊接著很自然地接過雨傘。
季墨愣了一下,默默靠近了他一些。
遇到一些特殊的當地特色的時候,他們會停下來拍幾張照,留作素材備用。
在低矮的房屋背後,視線投向遠方,那是古堡的頂端,幾隻黑色的鳥類盤旋在古堡的周圍。
“那裡很多年前就荒廢了。”葉言表注意到他的視線,說。
季墨垂下眸,嗯了一聲。
也許是看出他有些想去看看,葉言表問,“你要去看看嗎?”
季墨趕緊道,“不……”
他抬眸看向葉言表,訕訕道,“還是算了吧。”
“去吧。”葉言表柔聲說,“既然荒廢很久了,就當探險吧。”
見他執意要去,季墨隻好點頭。
隨著他們的靠近,古堡的全貌逐漸出現在眼前。
古堡的周圍很荒涼,沒有人煙,連腳下的路都十分崎嶇。
又走了一段距離,一道鐵門才出現在眼前。
鐵門很高,至少有三米的高度。
門上纏繞著綠色的藤蔓,藤蔓上綻放著白色的花朵。
用力推開門的時候,會發生沉重的吱呀聲。
季墨回頭看了一眼緩步走在後麵的葉言表,繼而走進去。
鐵門裡麵是一個噴泉的模樣,周圍是花園般的布置,如果不是那些肆意生長的雜草和石磚上落上的厚厚一層灰塵,這裡原本的模樣應該很美。
季墨在看到剛剛的鐵門的時候覺得很熟悉,但真正走進來後又覺得非常陌生。
熟悉的原因大概是鐵門和他夢到的幾乎一樣,但走進去,裡麵卻和他的夢完全不同。
他稍稍安了安心。
葉言表走在他後麵,輕聲道:“古堡的第一任主人是伯爵。”
季墨聽到聲音回頭看向他,“伯爵?”
對方點頭默認,“在那時候,隻有伯爵才能住進這種房子。”
“那之後呢?”季墨彎腰撿起地上落下來的一片樹葉。
樹葉上濕漉漉的,化開的露水沾在上麵。
“後來伯爵死了,是他的後代繼續在這裡生活,直到被人類驅逐。”葉言表很平靜地說著。
季墨點點頭。
伯爵和他的後代大概就是誕生在羅馬尼亞的吸血鬼家族。
他鬆開手,讓樹葉飄回地麵。
古堡裡十分荒蕪,看不出任何有人生活的痕跡,古堡內部還有被火焚燒的痕跡。
季墨在周圍轉了轉,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舉起手機,拍下古堡的模樣,覺得也許會有用。
回去的路上是下坡路,比來時輕鬆很多。
並且時間已經越來越晚了,天邊的太陽降下去,落日的餘暉在山頂漸漸暗下去。
他們現在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沒什麼行人,靜悄悄的。
季墨想到剛剛在教堂和少年的交流,打算先回旅館收拾一下後,就去教堂找他們。
他猶豫了一下,看向葉言表,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告訴他。
這種危險的事情,他不想讓葉言表擔心。
葉言表看起來有些疲憊了,回到旅館後沒有進行晚餐,而是直接回了房間。
季墨以為他一定是累了,便沒有說什麼,與他道過晚安後就回了房間。
由於緊張和興奮,季墨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覺。
他定了一個十一點的鬨鐘,打算十一點出發去教堂和教徒會和。
窗戶外麵,深藍色的天空上懸掛著一輪月亮。
微風陣陣,吹得樹枝莎莎地搖晃。
他起身從書包裡拿出鬥篷來,披在身上。
時間接近了,他提前出門。
這個點隻有鮮少幾家店還開著,島上的大多數遊客都因為白天的勞累,這時候已經陷入了睡夢當中。
想到葉組長大概也在休息了,他便輕手輕腳地帶上房門,儘量不發出聲響來。
到達教堂的時候,禱告室裡已經坐了十幾個教徒。
聽到他走進來的動靜,其中一個回過頭來看他。
他從對方的藍眼睛分辨出來對方是今天中午的那個少年。
季墨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這時候還沒到時間,教徒都在小聲說著話。
少年用英語告訴他今天有一個教徒生病沒辦法來,所以今晚需要季墨來頂一下。
季墨沒什麼疑問,點頭接受。
少年與他交換了姓名。
季墨得知他叫亨利,是當地的高中生,年紀還小,為了賺點生活費才在聖馬庫斯節選擇來當教徒的。
亨利告訴他,今晚結束後,教堂也會給季墨一筆錢,作為今晚遊行的報酬。
季墨對報酬並不是很感冒,他更想接觸到其他的吸血鬼。
沒過多久,當牆壁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的時候,周圍的教徒不再說話,自發地站起來,排成隊伍。
季墨站在隊伍的最後麵,旁邊是一個看起來很稚嫩的男孩。
比他矮上一些。
他收回視線,發現亨利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起到領頭的作用。
出發前清點了一遍人數確認無誤後,亨利走在前麵,帶著其他教徒走出教堂。
任務是圍著小島走上兩圈。
小島雖然不大,但走起來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兩圈下來大概快清晨了。
季墨跟在隊伍的後麵,學著其他人,捧著手裡的十字架。
第一圈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周圍都很寂靜,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人影。
就在季墨以為今晚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的時候。
他們走到了旅館的背後。
這是一條濕滑的小路,很容易打滑,所以他們的腳步放慢了很多。
就在快要離開旅館的時候,他的耳邊猛地響起一道巨大的墜落聲。
和昨晚的聲音如出一轍。
但他上次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幾乎是一瞬間,他立刻轉頭去看。
聲音來自三樓,他和葉言表房間所在的樓層。
視野比較昏暗,但他注意到葉言表的窗戶似乎打開了。
風一陣一陣的,吹的白色窗簾在動。
是葉組長忘記關上窗戶了嗎?
他沒看見是什麼掉下來了,收回視線,看向正下方的草坪。
那裡什麼都沒有。
仿佛一切都隻是他的一個幻覺。
但他又十分確定剛剛的聲音是確實存在的。
他側頭想問問旁邊的人有沒有聽到剛剛那道聲音。
但周圍的人全都低下頭,虔誠地捧著手裡的十字架,嘴裡開始輕輕地念叨著什麼。
“阿門……”
季墨注意到走在旁邊的人捧著十字架的手微微在顫抖。
“你、”
他用英語輕聲說。
季墨詫異地看向他,發現他緊緊閉著眼睛,不光是手在顫抖,整個人都抖得厲害。
季墨聽見他說,“有沒有聽見、腳步聲?”
季墨皺了皺眉。
腳步聲?
他們就在走路,怎麼會沒有腳步聲?
還沒等他念頭落下,季墨就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一道格外明顯的、多出來的腳步聲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季墨明明記得他是最後一個人。
所以,身後的腳步聲是從哪裡來的?
後背泛起一陣寒意,他緩緩回頭,看向身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隊伍多出來了一個人。
他穿著和教徒一模一樣的黑紅色鬥篷,鬥篷壓低,看不清他的麵容。
季墨狠狠咽了咽口水。
他幾乎是僵硬地回過頭去。
他是吸血鬼。
季墨無比肯定。
他有些模糊地記得先前在夢裡見到的那幾個在古堡小道上去往墓地的吸血鬼,他們當時是在假扮成人類。
季墨先在夢裡看到了他們,所以才會在來羅馬尼亞的第一晚,看到遊行的教徒的時候,錯以為教徒是吸血鬼。
心跳越來越快,季墨警惕地聽著身後的動靜,以防他突然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
走出這片區域後,當地的公園出現在眼前,這時候已經走了很久了,教徒們都很疲憊了。
亨利在前麵告訴大家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話音落下的同時,季墨旁邊的男孩逃也似的跑開了。
他發現男孩是去找亨利了。
他坐在長椅上,餘光瞥見一直跟在他們後麵的那個人緩緩坐在他旁邊。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季墨知道自己必須得沉得住氣。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人忽然開口,“你發現我了。”
季墨警惕地看過去,發現鬥篷下麵隱藏的是一雙紅色的瞳孔。
“我也發現你了。”他伸手遞過來一樣東西。
季墨垂眸,盯著他遞過來的紅色液體袋,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這是什麼?”
吸血鬼嗤笑了一聲,應該是在嘲笑他,
“當然是血,你在想什麼。”
“你不是已經很餓了嗎,就彆硬撐了。”
季墨盯著熟悉的液體袋,不受控製地想起葉組長經常喝的粥。
“我是說,這個袋子。”
他的聲音顫抖著。
“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