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季墨想起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些教徒,如果這時候去教堂的話,說不定能看到昨晚的那些教徒。
葉言表走在稍前的位置,他快步跟上去。
教堂和博物館的距離比較遠,他們需要搭乘公交車才能到達。
這裡的公交車跟國內的不太一樣,透明的窗戶外海洋變得一覽無餘。
他們沒有當地的公交卡,消費都是使用的在機場兌換來的現金。
沒過多久,教堂的十字架頂端出現在視野裡。
季墨知道應該快到了。
在最近的一處公交車站點下車後,他跟在葉言表的身後走,發現他並沒有使用導航或者任何能指路的東西。
就好像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不需要導航一樣。
可,他難得不是第一次來羅馬尼亞嗎?
季墨與他齊肩走著,由於比他矮上半個頭,所以說話是會微微仰頭,他問,“葉組長你對羅馬尼亞很熟悉?”
葉言表沒什麼表情地問,“什麼意思?”
“你沒有用導航,怎麼知道教堂在這個方向的?”季墨問。
對方淡淡道:“提前做過攻略,所以知道。”
季墨點點頭,在心裡接受了這種說法。
葉組長向來業務能力更強,提前計劃都會計劃的很充足,提前了解羅馬尼亞的地圖不是什麼特彆的事情。
路程大約十分鐘,教堂的全貌出現在眼前。
遠遠的,季墨發現這段路上的行人變得很多。
自發地排著隊伍,全都望向同一個方向——那就是教堂屋頂頂端的十字架。
他們穿著黑紅色的鬥篷,和昨晚季墨看見的那些教徒穿得一模一樣。
鬥篷蓋住半邊臉,讓人很難分辨出區彆來。
季墨覺得這種感覺有些瘮人。
就像昨晚庫拉告訴他的,你不知道站在你旁邊的人是否還是你認識的人。
更不知道隊伍裡會不會混進怪物來。
教堂內部,神父在主持著禱告。
由於是羅馬尼亞語,季墨一個字也沒有聽懂。
在這種肅穆的環境下,季墨隻是靜靜聽著。
他注意到在教堂旁邊的小路上,走過一排披著紅鬥篷的人,與圍觀的人群截然不同,他們手中端著十字架。他覺得那些人大概就是他昨晚碰到的教徒。
他偏眸看了一眼葉言表,發現對方沉默地盯著屋頂的十字架,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匆匆朝葉言表說自己想去一趟廁所,緊接著立刻繞進教堂中,跟上那群教徒。
他放輕腳步跟在教徒們的後麵,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會被教徒發現。
教堂經營的很好,內部的場地很大,他靠著樹乾,隱藏自己的身形,看著教徒們依此走進一扇門。
季墨對基督教懂得並不是很多,也沒怎麼去過教堂,更不知道這些建築是什麼用的。
他有些好奇,跟上去。
門敞開一半,能夠看見裡麵的大概。
這是一間禱告室。
正麵對著一扇關閉的門,右手邊是一些桌椅,教徒坐在上麵,手裡捧著聖經,跟著台上的神父念著什麼。
季墨依稀能聽懂間隔中的“阿門”。
正在他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感受到肩膀上一重。
“你是誰?”這是一道很純正的羅馬尼亞語,還帶著當地的方言。
季墨回眸看過去,發現說話的人是一個少年。
黑發藍瞳,藏在陰影下的眼睛仿佛在閃著光。
“我、我是遊客。”季墨聽不懂他說話,用英語很艱難地試圖交流。
幸好當地的教育裡包含英語這一課程,少年聽懂了他的話,說,“遊客不應該來這裡,你該回去了。”
季墨聽懂後立刻點點頭,並表示自己很快就會離開。
少年沒再說什麼,繞過他走上台階,走進禱告室。
季墨忽然伸手拉住他飄起來的鬥篷。
少年感受到,詫異地回眸看向他,“怎麼了?”
季墨猶豫了一下說,“怎麼才能加入你們?”
少年臉上的疑惑被越放越大。
季墨向他解釋了一會兒,才讓他明白自己是想參加聖馬庫斯節最後一晚的遊行。
少年終於朝他友善地笑了一下,“當然可以,不過你需要自己承擔這裡麵的風險。”
季墨肯定地點了點頭。
少年給了他一個中肯的答案後,走進禱告室和神父交流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抱了一件黑紅色的鬥篷,和他們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
季墨道謝接過鬥篷。
少年朝他笑了一下,“期待今晚見到你。”
季墨抿唇嗯了一聲。
等少年轉身離開,最終消失在視野裡後,他垂眸看了眼手裡的鬥篷。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參加淩晨的遊行活動。
但他總覺得這次的遊行也許能讓他更看得清吸血鬼的模樣。
至於風險,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他願意嘗試一下。
鬥篷的材質很柔軟,和綢緞類似,不容易皺。他想了一下,擔心葉組長看見這件衣服會擔心他,便將鬥篷折疊工整,放進隨身的書包裡。
回到教堂外麵的時候,人群散了一半,但還有部分的人坐在周圍的長椅上閒聊著。
季墨遠遠地便看到靠在教堂門口等他的葉言表。
擔心讓葉組長等了太久,他立刻小跑幾步走上前。
“葉組長……”他喘氣道。
葉言表直起身,看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了一下,“怎麼這麼急?”
季墨沒說擔心讓他等太久,平複了一下呼吸說,“沒、沒事。”
葉言表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現在已經快下午了。
“回去吃點東西吧。”
季墨很短暫地眨了一下眼睛,“……好。”
旅館內部設有小餐廳,他們的中飯可以在這裡解決。
餐廳屬於自助性質的,季墨在門口拿過餐盤後,就走到餐食前看。
國外的食物沒有國內的種類豐富,看著也沒那麼香。
季墨更覺得沒有什麼食欲,隨便揀了幾根菜葉放進碗裡。
等他坐到葉言表的對麵的時候,他注意到葉言表的麵前並沒有食物。
“葉組長你不吃點什麼嗎?”季墨問。
葉言表朝他笑了一下,“吃過了。”
用眼神示意他往旁邊的垃圾桶裡看。
季墨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垃圾桶裡靜靜躺著一個紅色的液體袋。
他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來似乎和之前在葉言表桌子上看到的紅米粥十分相似。
“我吃不慣這裡的食物,就自己帶了一些。”葉言表很溫柔地笑著。
季墨嗯了一聲,點點頭。
他垂眸看向碗裡的菜,更沒什麼食欲了。
幾縷很淡的氣息飄進他的鼻腔中。
血腥味。
很淡,淡到連他都差點忽視了。
幾乎是瞬間,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怎麼了?”葉言表關切道。
季墨不敢抬眸去看葉言表,他覺得自己現在八成是紅瞳。
如果被葉組長發現,一定會嚇到他。
他竭力忍住饑餓感和對血液的渴望,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葉言表隻看見他低著頭沉默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聲音被手擋住,變得悶悶的,“我、有點反胃……先去趟廁所。”
沒等回答,季墨猛地站起來,快速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廁所在哪裡,隻找到旅館旁邊偏僻的雜草叢生的角落。
他躲在牆邊,捂住自己的嘴。
鼻尖的血腥味漸漸變淡消失了,但一種饑餓感卻代替它湧上來。
就像是很久沒吃飯的人突然聞到了飯的香味,就算將飯拿走,讓他們聞不到飯香味,他們也會記著這種香味,使饑餓感更加強烈。
季墨覺得自己大概要瘋了。
好想要血液,尖牙刺破動脈,滾燙的鮮血滾進嗓子眼的感覺……
這時候路上的人不多,鮮少有幾個行人經過。
季墨拚命要自己冷靜下來,將這種饑餓感拋去。
過了一會兒,意誌才漸漸回攏。
剛剛在鼻尖縈繞的血腥味,他莫名覺得是在他看向垃圾桶的瞬間聞到的。
是葉組長的液體袋裡傳出來的味道嗎?
緊接著,他忽然想到。
飛機不讓帶這種包裝的液體,葉組長的液體袋是怎麼帶過來的?
沒等他想出緣由來,一陣強烈的嘔吐感湧上來,嗓子眼泛起一陣腐朽的酸味。
他皺著眉,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扶著牆,將早上的進食全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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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言表坐在餐廳裡,垂眸盯著麵前的那碗一筷未動的飯,眸色很冷,看不出情緒來。
門口傳來腳步聲,抬眸發現是季墨回來了。
他的臉色很差,比出去的時候還要白一些。
唇上幾乎沒有血色。
葉言表短暫地眯了眯眼睛。
“你身體不舒服?飯似乎冷了。”他說。
季墨怕葉言表會發現自己的異常,趕緊說,“我沒事……”
大概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怎麼看都不像沒事人,他又找補道,“水土不服吧。”
葉言表看起來接受了他的這種說法,“下午你先休息吧,采素材的事情我會幫你完成。”
“沒!”季墨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沒事,出聲的時候不小心扯到自己因為嘔吐變得脆弱的喉嚨,他抬手捂嘴咳了幾聲,“我沒事,我能完成工作。”
葉言表盯著他,停了幾秒,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