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剛剛門沒有完全關上?
他找到一種可能性,暫時將這念頭拋出去。
緊接著,他趕緊拿起被季琛放在鞋櫃上的手機,他著急地點開撥號界麵,找到洛陽川的聯係人界麵,趕緊撥了過去。
響鈴響了很久,在最後一秒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那邊才接通。
洛陽川的聲調很歡快,“小墨,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季墨聽到他的聲音詫異了一下,“你在哪兒?”
對麵頓了一下,很快笑著接話道:“我當然在貓咖啊,怎麼了嗎?”
“斜劉海呢?我最近好點了嗎?”季墨故意問道。
“嗷,斜劉海啊,它好著呢,能吃能睡,就這幾天長胖了不少。”洛陽川笑嘻嘻的,“你不用擔心它。”
季墨猶豫一下,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隻有親眼看到他才能真正放心。
“我想看看它,能打視頻嗎?”
“……”洛陽川難得陷入了沉默,乾笑了幾聲,心虛道,“它都睡了……”
以多年的好友的經驗,季墨幾乎是瞬間就聽出了他語氣裡的不自然。
“你在騙我?你是不是在醫院?季琛剛剛……”
洛陽川打斷他,“抱歉……是我告訴季琛的……”
“等等。”他深吸一口氣道,“你在哪家醫院?”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人民醫院。”
**
季墨提前在手機上打了出租車,拿上手機和公文包就快速下了樓,出租車在樓下等著,他快速上車。
公寓離人民醫院有十幾分鐘的車程。
洛陽川躺在病床上,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通話界麵出神。
過了一會兒,他才放下手機深深歎了口氣。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假裝成自己沒事的樣子。
但等到病房門被快速打開,季墨著急地跑進來的時候,他卻扯不出來笑容了。
“……”季墨看他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抱歉。”季墨輕聲說。
洛陽川抬眸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
“季琛的事情我會處理好。”季墨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不管是報警……”
“彆……”洛陽川主要是怕這件事又讓季墨必須去麵對原生家庭,但出聲的刹那他就有些後悔。
季墨認真地盯著他,“他是成年人了,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報警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洛陽川垂眸嗯了一聲。
“他是在哪裡找到你的?在貓咖?”季墨問。
“不是。”洛陽川搖了搖頭,“是在我下班的路上。一個巷子口裡,比較偏僻,周圍都沒有攝像頭,他們應該是提前計算打探過了。”
季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洛陽川覺得躺著不太好說話,動彈了一下想坐起來,卻不小心扯到了大腿上的傷口,鑽心的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季墨見狀立刻起身扶著他坐起來,他輕聲問,
“你告訴你父母了嗎?”
“沒。”疼痛暫時被緩解了一些,洛陽川皺著眉,“他們在老家,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沒事,就是一些小傷,護士說修養一周大概就能出院了。”
季墨走到床尾,看著上麵放著的病曆單,點了點頭。
“……”
病房裡沒什麼聲音,電視機上方的電子表上顯示著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鄰床都陷入了睡眠。
季墨伸手關上床頭的小夜燈,從陽台搬來幾個空閒的凳子,將幾張凳子放在一起,拚成一張簡易的小床。
洛陽川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放下手機和公文包,湊合地躺在凳子上。
“……”
“小墨。”
“嗯?”季墨循聲看過去,發現洛陽川側頭看著他。
想最輕聲說出來的話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謝謝你。”
今晚的夢境十分簡單。
他夢見隨風飄蕩的白色窗簾,以及走到陽台,向外遠眺,能看見田地裡的油菜花。
最後他是在翻身的時候險些掉下板凳,猛然驚醒的。
他保持平衡坐起身,緩了一會兒後才漸漸想起來他現在是在病房裡。
他揉了揉眼睛,摸索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九點。
沒有噩夢,在休息日睡到自然醒的感覺很不錯。
他垂眸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洛陽川,緊接著輕手輕腳地從公文包裡掏出那本書來,走到一側的陽台,拉開窗簾的一條縫,讓陽光正好照在書上。
看了大半了,他今天又充沛的時間,大概率今晚就能抽空將書還給雜貨鋪老板。
帶著這種想法,他繼續往下看,沒有注意到緩緩睜開眼睛的洛陽川。
冷不防地,他聽到洛陽川用很沙啞的聲音說,“你怎麼沒有女朋友呢?”
“……?”季墨詫異地抬眸看過去。
發現洛陽川不知道盯了他多久了。
“我沒彆的意思。”洛陽川笑了一下,“我就是覺得、你看,你皮膚這麼白,還雪嫩,眼睛也大大的,雖然長得有點陰鬱,這點不太好,但至少應該是符合當代大部分女生的審美,怎麼會二十多年一個女朋友都沒有交往過?“
季墨難得不知道該說他什麼。
但聽到他說的這段話,他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葉言表。
“……”他動了動唇,頓了一會兒才輕聲說,“我有喜歡的人。”
果不其然,洛陽川驚喜地揪著這句話不放,“誰、誰啊?你一個沒什麼朋友的人,會有女性朋友?是你的同事嗎?之前那個叫什麼來著的,跟你走的還挺近的、是她嗎?”
季墨並不想跟他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乾脆叫來了護士,幫他再檢查一遍身體。
得到護士肯定的建議以及確實是大概一周左右能出院的建議後,他才真正放心下來。
貓咖留了幾個員工接待客人,季墨在下午一點的時候將手上的書看完了,打算幫洛陽川照顧一會兒店內後,就去雜貨鋪將書還給店長。
貓咖裡的客人很多,斜劉海也在積極地營業。
季墨自從上次就隱隱覺得斜劉海變得有些害怕他,這次便小心地繞過斜劉海,以防斜劉海再害怕躲進貓舍裡。
店員的能力很強,在洛陽川不在的情況下也將貓咖運轉的和平常一樣,店裡很平靜,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他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給洛陽川讓他放心。
緊接著便拿著書前往雜貨鋪還書。
遠遠的,他就看見雜貨鋪店前的燈亮著,但走近後,他發現前台並沒有人。
想著也許店長在倉庫裡收拾,走進去後,他在周圍的貨架後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店長的身影。
也許是出門了?
但連店門也不鎖,心也太大了吧……
綜合之前觀察到的店長的經營習慣,他覺得店長大概率並不多在乎收益。
他轉了一圈回到收銀台,將手裡的書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雜貨鋪。
剛走下一階台階,他就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他莫名覺得這道聲音有些耳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他回頭看過去。
說話的人穿著單薄的棕色的連帽衛衣,帽子戴在頭上,撒下來的陰影遮蓋了他的上半張臉。
隻看見他的下巴和嘴巴。
季墨逐漸想起來,這個人可能是上次他在雜貨鋪遇到、並給了他那瓶聖水的人。
那人走上前幾步,伸手摘了帽子。
季墨看見他的臉頰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從右眉往下斜過去,擦著眼尾而過,離瞳孔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很難想象這道傷口是怎麼出現的,那場景一定十分危險,並且能稱得上命懸一線。
“……”季墨垂眸,視線掃過他手上拎著的皮質箱子。
他問,“你是獵人嗎?”
“你懂得還挺多。”那人笑了兩下。
他隻笑了兩秒,緊接著又恢複了那副冷漠的表情,“搞死了?”
季墨差一點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嗯。”
“你怎麼打過他的?”他眯著眼睛問。
季墨猶豫了一下,如實說,“用火,他應該被燒死了。”
他沉默了一下,緊接著直起腰,朝他微笑著伸出一隻手。
“你好,我叫許揚。”
他臉上的刀疤看著實在有些嚇人,季墨忐忑地將手放上去。
“季墨。”他生澀道。
許揚的笑容轉瞬即逝,“你的手有些涼。”
季墨愣了一下,快速收回手。
“我……體寒。”他垂眸心虛道。
“皮膚……”許揚打量起他來,“似乎也格外的白。比正常人還要白上很多。”
“這也是體寒的症狀?”
季墨搖了搖頭,猶豫道:“不是。”
“我……宅。”
“嗷。”許揚收回視線。
緊接著他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季墨麵前。
“這是我的名片,你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
“如果我有事不在的話,我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可以幫助你。他們都很友好,你隻管問就好。”
季墨訕訕接過名片,道了聲謝。
許揚繞過他正要走,忽然想起什麼,又轉回頭來看他。
聲音冷冷地飄進季墨地耳裡,“你沒有被吸血鬼咬過吧?”
季墨嚇了一嚇,趕緊搖了搖頭。
許揚挑眉,轉身走了。
季墨默默捏著名片,收進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