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去，安不苦開始趕日程。
主要是因為盛雋的時間安排，而項新傑大部分對手戲都是和裴傾的，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是對立的兩端，對立之中就應該有抗拒和吸引。
但止羽不一樣。
止羽吸引裴傾的地方正是項新傑深深厭惡止羽的地方。
同樣止羽也不喜歡項新傑。
項新傑讓他想到了一個人。他那個酗酒又家暴的父親。
還是審訊室，他們分坐兩邊，薑眉的所有肢體語言裡麵都是抗拒。
“說說吧。”盛雋來回踱步，眉宇間是有點勉強的溫和，“鑒定還在進行，必須提醒你一點，你現在所有的行為都會影響到警方對你的評判，也可能影響到後續的量刑。你還年輕，你不會為了這件事情賠上你的一輩子。”
薑眉默然不語。
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頰上，放大了無數倍才能精確的捕捉到那個似有若無的嘲諷一樣的肌肉弧度。
更多的卻又是壓抑表象下的緊張感。
止羽在害怕。
他沒能聽進去項新傑說的話，隻是固執的並不配合，與其說是交鋒不如說是單方麵的審判，但止羽並非沒有察覺到項新傑的厭惡。
盛雋的耐心仿佛已經到了極限，但安不苦偏偏不要他爆發，讓這一幕永遠停留在項新傑有一些陰鷙的臉上。
安不苦喊完卡，長舒一口氣。
副導演迎上去：“恭喜盛老師。”
盛雋的劇情到這裡徹底結束，劇組當然該準備的都準備了，氛圍相當熱烈。
安不苦本來還有點工作安排，等蛋糕推出來也不想說什麼了，大手一揮表示春節放假，惹得所有人都多看了他幾眼。
“看什麼看，”安不苦衝著商序瞪回去，“我又不是周扒皮。”
商序才不怵他，隔著墨鏡挑了一下眉，然後問薑眉：“回去陪貓？”
薑眉嗯了一聲。
他感覺自己在商序那裡的人設可能已經變成了貓咪愛好者之類的。
但他確實得好好陪一陪年糕。此外，薑眉又仔細算了算，春節商序當然也有一些必然會去的活動，再加上春節檔的電影，如果放在以前，這會讓他感覺很滿足。
確實該滿足的。
……
張維令當然也開始寒假了。
他閒下來的時候生活極其豐富，薑眉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和張維令過著有時差的日子。但張維令向來裡外分明，玩得花的時候從來不帶薑眉，醉倒了倒是能到薑眉家裡借住。
這種事情他們兩個都很習慣，張小少爺酒品不壞，很好照顧，唯一的缺點是怕貓，但年糕這幾年也不愛動彈，很少嚇到張維令。
過了幾天薑眉論文差不多要定稿，張維令帶了兩張點映的票問他要不要去。
《他山之石》，商序的春節檔片子。
薑眉倒是想，看了看時間，有點猶豫：“我得看看那天上午年糕的檢查來不來得及，應該可以。”
張維令點點頭：“試映導演會去，商序應該也去吧。”
薑眉開冰箱倒水，頭也不抬道：“他不會去的。”
“……”張維令本來也是在觀察著薑眉，語氣很微妙，“你又知道了？”
“什麼？”薑眉沒聽出來他的陰陽，“商序說他不會去看今年春節的電影。”
張維令：“哦。”
他表演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又小心問薑眉，“過兩天高中同學有個小聚你去嗎，桑明子說他也會去。你要是不願意……”
“你去我就去。”薑眉知道他的顧慮，“高中到現在這麼多年了，桑明子又不會還念念不忘。”
張維令心想那是你不知道。
但他心裡還是軟了一點，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就算是沒開竅又怎麼樣，反正難過的隻是桑明子。
至於另一個人，張維令沒敢去想。
……
商序私下裡的聚會並不多。
他也忙，但不是工作。
每年的這種時候曹慧都會陷入我老板不知道去哪裡的迷惑裡麵，商序可能前一天還在奇怪的地方滑雪或者飆車，最讓曹慧崩潰的是某一年他一個人跑去了南極，理由是正好到了南極的夏天，他要去避暑。
曹慧甚至毫不懷疑自家老板有一天會出現在外太空——而且以商序的身體素質他現在就能去當航天員。
好在這一年商序很配合，甚至還賞臉看完了壓在曹慧手裡的所有劇本。
最重要的其實是《八荒2》，曹慧眼睜睜看著商序對著擬邀的名單畫了個叉。
被叉出去的是程之。
商序話語權不小，曹慧還是確認了一下，“言導不可能替你背鍋，這會影響到我們和程導的關係。”
“然後呢？”
“……”曹慧沉默片刻，也想不出來什麼，誠心誠意說道，“您開心就好。”
從經紀人的角度她覺得沒有必要這麼做，程之風評又不壞，給《八荒》第一部寫的影評非常走心，能參演第二部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不錯的合作，也不是那種演技差到隻會拖後腿的。
其實程之和他們也沒有矛盾，如果一定要有一個把他劃掉的理由，曹慧隻能想到自己不久前查過的事情。
就是護短，也不至於護成這樣吧？
但曹慧也不是不知道，商序一直都不是滴水不漏八麵玲瓏的體麵人，他任性起來比彆的藝人可怕多了。
曹慧也沒勸，照例給商序安排工作，“孟導攢的局，言導大概率也會去，你自己去給他解釋。”
商序把手裡遊戲放了放，問她：“生氣了？”
曹慧再氣這個時候又能把他怎麼樣，假笑回道：“我哪敢。”
言羽生也不可能為著這個事情和商序置氣。
《八荒》第一部雙方合作很順利，言羽生還是有野心要做三部曲的，不可能沒有商序在裡麵。
幾個人聊了聊，言羽生隻是小心問了一下商序和程如錦是不是有什麼矛盾，如果有，他還是願意牽線做個中間人的。
商序笑著否了，隱晦了點表示自己不太喜歡青年演員的營銷方式。
言羽生點點頭，知道因由是什麼了，“年輕人嘛，是有點急功近利了。”
“不過，”商序放下酒杯，忽然又道，“小年輕裡麵也有不錯的。”
他能說這句話全靠資曆，言羽生所想的年輕人和商序年紀都相差不遠。
言羽生訝然道：“你這是哪裡遇見了好苗子？”
商序笑而不語。
“如果是你看好的新人，那一定前途無量，”言羽生道，“什麼時候帶出來看看，你要簽人嗎？我聽聞你有意要脫離盛世獨立……不是我打聽的，有人勸我做說客。”
見商序神色，言羽生就知道不用再說下去了。
但商影帝心情很好的回答了他的上一個問題，“《八荒2》，也許有機會。”
這下言羽生是真的驚訝了，據他所知商序向來是不愛乾這種事情的，“在小安那個組裡？你倒是讓我想起來朱瑛也這麼提到過……不過他被拒了，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一個人。”他觀察著商序的臉色，悠悠道，“能拒絕商序的新人，那應該是沒有。誰不想抱您這根大腿呢。”
商序把酒杯放回桌子上，輕輕眯了一下眼睛。
和言羽生的對話純粹是臨時起意，能想到薑眉那裡也不過是因為又憶起了程如錦給他介紹程之的時候。朱瑛找過薑眉的事情，商序確實不知道。
但言羽生確實有誤解，如果是薑眉，一點想抱大腿的跡象都沒有。小朋友要他的私人聯係方式的時候很小心，可到現在連“新年快樂”都沒發過。
言羽生這個時候倒是看不透商序的想法了，索性把酒杯給他滿上，道，“《八荒2》你要是有想法，直接來找我就行。”
商序淡淡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