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前。
MK時尚盛典化妝間。
商序任由造型師在他身上擺弄，隻提醒了一下不要動頭發，不然安不苦可能會哭。
品牌方安排的造型師還是第一次和商序合作，本來麵對影帝非常的緊張，被商序這麼一說才放鬆了一點，立刻保證道：“商老師放心，不會讓安導難過的。”
商序笑道：“安不苦難過不難過關我什麼事。”
曹慧推門進來，一下子感受到了化妝間裡的好氛圍，和商序的助理擠在一起坐下，提醒了一下造型師：“注意一下時間。”
“好的。”造型師表示明白，“隻要再固定一下發型。”
他手中的吹風機發出來了巨大的噪音，音量裡麵商序和曹慧交換了一個眼神，意識到經紀人有話要說。
造型師放下風筒走了。
商序下意識拽了拽自己的襯衫領口，手指剛剛放上去就想起來這是造型師調整了半天的最完美的角度和完美的領帶，隻能又落下去。
曹慧看在眼裡，無奈道：“活動結束就能摘了，忍忍。”
商序在造型方麵其實一向並不挑剔，唯獨不喜歡高領，但是本場活動的主題最合適的還是這一身，曹慧也沒辦法，隻能讓藝人敬業。
她目光順著商序的手指看過去，指尖沒再揪著襯衫不放，反而往上在喉結處撫摸了一下。
曹慧默默地深呼吸，然後才說道正題：“薑眉的事情……還真讓你說中了。”
商序轉過來看她：“什麼？”
“薑眉和程之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曹慧的麵色不免有一些微妙，“他是程導演的大兒子，小時候很有名的那個，娛記喜歡叫他小may。你聽說過嗎？”
商序沒有回話，隻是拿過她手中的平板電腦。
上麵是一張很有名的街拍，程如錦牽著兒子的手，小孩眼睛在看鏡頭，臉卻是一個很明顯的躲避的姿態。
那個時候程如錦正當紅，連帶著兒子也備受矚目，況且時至今日，在星二代顏值評選的這種無聊項目裡麵，小may這張照片都會排到第一。
即使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臉。
曹慧想說什麼，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道：“程導演的家事，你也是知道一點的，和外邊的傳言沒有什麼差彆。”
商序還是沉默地看著曹慧找到的資料貼裡麵有心人整理的時間線。
程如錦和第一任妻子閃婚，生子，離異，隻經曆了短短三年的時間，前妻隱私保護的極好，隻是傳言裡麵聽說了她家室不錯，和程如錦門當戶對。
程如錦的第二段婚姻是和一個有名的女明星，因為是圈內人所以有大量的媒體可以證實，女星婚後隱退，隻留下了幾個令人懷念的熒幕形象。
他的二兒子程之卻是一直成長在鏡頭下麵，備受寵愛，程如錦在最開始拍電影的艱難時期也要照顧孩子，留下了大量的記錄。
沒有記者再拍到過小may，傳言裡麵，程如錦離婚之後甚至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兒子。而所有的娛樂貼也都這樣認為，程如錦早就拋棄了他。
八卦貼的樓主用一張薑眉三歲的照片結尾，那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鏡頭前麵的時候，他用手擋住了眼睛，麵前是多個娛記的閃光燈。
那時候娛記遠比現在猖狂，而且沒有底線。程如錦即將離婚的消息隱約傳出，甚至有娛記想要問這個三歲小孩。
所以害怕閃光燈是因為這個原因？
商序皺了一下眉，把平板放到了一邊。
曹慧也查不到更多的內容了，包括安不苦的保密協議。
商序莫名的不太愉快，按了按眉心。
曹慧小心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說道：“我看薑眉那邊完全不打算用這個身份來炒作，像是根本也不想提起來。他和程之的事情畢竟還是程導演的家事，他也不想讓人知道，我們也不好說什麼的。”
誠如曹慧所言，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裝不知道，況且裡麵還牽扯了一個程如錦導演進來。
商序把平板還給她，沒多說什麼。
曹慧卻還有話要說。
“程之那邊聯係了我們想做一個追星成功的宣傳，”她察覺到了商序的視線，“知道你不喜歡，我給拒了。”
商序淡淡道：“都拒了，有什麼好說的。”
“順便告訴你一聲而已。”曹慧優雅地假笑了一下，“好了，時間到了。”
主辦方給商序安排的位置在盛雋旁邊。
盛雋笑吟吟朝商序打了個招呼。
商序坐下來問他：“考慮好了嗎？”
盛影帝問道：“什麼？”
商序又看了他一眼，“角色的事。”
盛雋還是一笑：“哦，沒看見微信不好意思。”
商序：“你都沒看見微信你怎麼知道我在問你什麼？”
盛雋：“……”
他無言和商序對視，最後還是敗給了商影帝，說道，“可能因為我已讀不回？”
商序皺眉，“你是不是很無聊？”
“如果你把我們的聊天記錄往上翻一下，商老師，”盛雋說道，“你就會發現你好像也沒有回複我上次發給你的東西。”
商序頭也不抬道：“我回了。”
盛雋：“你沒有。”
商序於是理直氣壯說道：“但我看見了——還意念回複了你。你發了什麼來著，生日快樂還是新年快樂？”
盛雋咬了咬後槽牙：“我在恭賀你《八荒》的票房終於超過了我的電影。”
商序：“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有什麼好說的，謝謝。”
盛雋：“……”
和商序展開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盛影帝用儘了一生的涵養沒有在這個時候和商序翻臉，還是回到正題道：“安不苦的片子我不想考慮。”
商序：“隻是個無關緊要的角色，安不苦不會把你怎麼樣。”
“無關緊要的角色也用不到我來演吧。”盛雋說道，“安不苦給了你什麼好處？”
“沒有，”商序斷然否認。
盛雋不信：“沒有好處你也願意？”
“都是為了藝術。”商序麵不改色，“所以你答應嗎，剛好你也沒有片子要拍。”
盛雋無言片刻：“如果你是在求我演戲能不能不要用一種你是在施舍我的語氣說話。”
商序：“哦，求求你。”
“……”盛雋還是敗給了他，“我再看看檔期。”
差不多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他們又閒聊了一段時間，和湊過來的導演們說了幾句話。
活動時間過半，商序目光落在有些遙遠的地方。
盛雋看過去，眉頭不由挑了起來。
是程之。
盛雋下意識放下酒杯去看商序的臉色，雖然他和商序認識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猜中過商序的心思。
商序有些微醺，下意識地想到了曹慧給的那個帖子。
然後他看著程之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和小朋友一點也不像。
今天的衣服很不舒服，他有點受不了這個領子了。在時尚盛典待著，還不如在安不苦的片場。
商序一向任性，說不多留就不多留，而且從容的無視了程之起身離開，隻留下愕然的程之和一臉探究的盛雋。
程之端著酒杯，臉上是猝不及防的惶恐和一瞬間的不虞。
盛雋站了起來，很體麵的問程之：“程導演身體還好嗎？”
“我爸爸……”程之愣了一下，“身體很好。”
程如錦既沒有重病也不老，盛雋這種問候老人的話難免有一點奇怪。
盛影帝十分自然地微笑了一下：“那就好。坐吧，看來商老師有事。”
他就這樣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
……
活動結束了盛雋才給張維令打電話抱怨。
“商序提前一走，我就走不掉了，每次都是這樣。”
張維令並不意外，而是問道：“我問你的事情呢。”
盛雋道：“你就不能關心一下我今天被八個記者堵了半個小時這件事情？”
張維令語調平淡：“關心什麼，你新換了三個緋聞對象？”
盛雋啞然，很長一段時間裡麵對話裡隻剩風聲。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商序不會對程之有興趣的……確切點說，從我的判斷來看，他不喜歡程之。”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我和商序也不熟，隻是我的感覺。”
他確實覺得有點奇怪——商序一向傲慢，但不至於不給程如錦麵子。
“嗯。”張維令說道，“辛苦你了。”
盛雋道：“敷衍。”
張維令隻是笑了一下。
盛雋又道：“你這麼關注商序的事情乾什麼，這裡麵還有程之什麼事，他又招你了？還是你那個朋友？”
“沒，”張維令不想解釋，“不關你的事。”
“你要是覺得不關我的事情就不要拜托我。”盛雋不滿道，“商序問我要不要去《天鵝島》客串一個角色。”
張維令一下子緊張起來：“《天鵝島》？問你？”
“是啊。”盛雋說道，“看來安不苦那邊是找不到什麼人來演了，報應啊報應。”
他到現在還是對安不苦充滿了怨念。
張維令也知道安不苦給盛雋留下來的陰影，但依然問道：“你答應了嗎？”
盛雋：“沒有，我又不是閒得慌。”
張維令：“你又沒有事情做，安不苦這幾年也轉性了，你為什麼不去？”
“你想讓我去？”盛雋道，“那你求求我啊。”
張維令沒說話。
片刻後，盛雋說道：“商序都求我了，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