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不苦精神抖擻。
“休完假彆找不到狀態了。”安導笑眯眯警告。
商序橫他一眼,顧盼神飛。
薑眉窩在椅子裡麵,有點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他們在看《極度深寒》,不是《泰坦尼克號》了,電視裡麵沒有,後期會處理,你們先記住了。”安不苦講戲,“《極度深寒》看過嗎?”
薑眉點點頭。
商序卻道:“沒有。”
安不苦瞪他一眼,“這麼經典的恐怖片你沒有看過?”
“我不看恐怖片。”商序從容道,“膽子小。”
安不苦差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薑眉小心看了商序一眼,這種私下的場合不是節目,他不確定商序是不是在說真話。
如果是真的也不影響人設……
薑眉默默的想,還是很可愛的。
安不苦懶得和商序糾結這種問題:“不管看沒看過,知道這是個恐怖片就行,沒多少片段,我們也怕版權問題,裴傾和止羽……也沒看多少。”
雨還是很大,外麵在打雷閃電。
屋子裡燒著柴火。
裴傾和止羽一起看完了《泰坦尼克號》。
止羽看得很認真,他在看電影的時候裴傾借著火光看止羽的側臉。
裴傾向他講素描的手法,講如何鑒彆寶石,講曆史上真正的泰坦尼克號。
大雨和狹窄的閣樓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他們蜷縮在同一床被子裡,裴傾的頭發還沒有完全被擦乾,額前的頭發撩了起來。
電影播完,裴傾去換碟片,特意挑了恐怖片。
“害怕嗎?”
止羽答非所問,“那些都是我媽媽的……”
裴傾把碟片放進dvd機,“她一定品味很好。”
止羽笑了一下。
他沒有看裴傾,看了火爐一眼。
電影開始。
止羽已經困了。
他靠在糊了報紙的牆角,蝶羽一樣的睫毛垂了下來。
裴傾很想去吻他。
“原則上,”安不苦提前說道,“我們是不建議借位的,合同裡麵也沒寫不能拍吻戲啊。都是成年人了。”
“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商序把墨鏡摘了放一邊,“你哪次要拍我沒配合你。”
安不苦扔了口香糖和噴霧給他,咬著後槽牙說道:“這是第一次。”
“是嗎?我記錯了。”商序毫無愧疚地說道,“第一次啊?”
安不苦白了他一眼,看薑眉:“這裡你不用動,自然一點,正常的裝睡,他親上來,你也不要動,最後再躲開,不能推拒,也不能回應。”
薑眉點點頭。
安不苦遲疑了一下,又遲疑了一下,才問道:“小薑老師……不是第一次接吻吧?”
薑眉這麼好看,又和張維令玩在一起,不像是初吻還在的人。但安不苦又不能確定。
薑眉感覺商序看過來了。
那個吻就發生在不久之前,薑眉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回想起來,他努力平靜地問安不苦:“如果是呢?”
安不苦明顯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愣了愣說道,“那……借位調整一下,可以稍微通融,但我們後麵還有吻戲呢,那個不能借位。”
薑眉麵無表情:“您是建議我先找個人把初吻給出去再回來親商老師?……那還不如直接親商老師。”
安不苦:“……”
他下意識地就去瞪了……商序一眼。
商序似乎有一瞬間的愣怔,但很快就回轉過來,笑意散漫。
安不苦感覺這個氛圍倒是很好,但小朋友好像學壞了。
罪魁禍首無辜又坦蕩地坐在那兒,把口香糖嚼了。
安不苦眼不見心不煩,繼續說道:“總之,要做什麼自己心裡想明白,主導權完全在你這裡。”他盯著商序說道,“矜持一點。”
商序道:“知道了。”
安不苦揚了揚下巴,“再調整一下造型。”
薑眉靠坐在牆邊,劇組儘量還原老房子的質感,泛黃的舊報紙和掛曆背後都是真的磚牆,很硬,磨得骨頭縫生疼。
一隻手臂從身後繞過去,柔軟溫暖,來自另一個人的氣息在腥鹹的海風裡都始終如此明顯,包裹著他。
電影是看了很多遍的老電影,他有點怕,又有點困。
身邊的人離他越來越近。
熟悉的身體覆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他在電影裡看過很多遍,那個時候他並不理解。
這個時候他也並不理解。
薑眉看不見商序的眼神。
那裡是近乎絕望的迷戀,是可以燃燒一切的火焰,是遙遠的恒星的每一次裂變。
但他的吻充滿試探的溫柔,以及卑微,隻有嘴唇的相互觸碰,若即若離。
薑眉還閉著眼,像是早就已經昏沉睡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唇瓣像是被什麼輕輕拭過。
“停!”安不苦已經忍無可忍,“怎麼還不把他推開,你們打算親到明年?”
片場裡有了隱約的笑聲。
薑眉瞬間清醒過來,幾乎是一把推開了商序,動作迅猛地背過去捂臉。
商序並不意外,甚至還扶了他一下。
“對不起……”薑眉無力地擺手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差點睡著了。”
商序一隻手支在地上,慵懶地笑道:“看來被我親的時候很無聊。”
“……不是,怎麼會。”薑眉又是手忙腳亂,差點把自己嗆到,“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無聊。”
安不苦氣到無法思考:“再有聊也不能親個沒完!”
片場不可避免的有了一陣快活的氣息。
安不苦一身低氣壓,示意編劇過來:“這裡的劇本得調整一下。不然,你們就親得再久一點。”
薑眉一怔:“啊?”
安不苦氣場全開:“不樂意?”
“……也沒有。”薑眉還能說什麼,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暈眩的。
商序沒說話,隻是鬆開了讓薑眉穩固重心的手。
可他們還是離得很近,戲外還是這樣的距離,薑眉本能地想退,但猶豫了一下,越過商序的發尾去看安不苦。
安不苦抱臂,表情嚴肅:“吻戲要多來幾次。”
薑眉:“……”
安導瘋了。
但安不苦這話不是對他說的,很明顯是在和商序交鋒,而薑眉並看不見商序的眼神。
“哦。”商序懶洋洋應了一聲,“你凶什麼?”
“我……”安不苦緊繃的氣勢一瀉千裡,卡了一下說道,“我是導演。”
他是沒有什麼話可講,隻是要演員再調整一下,也沒有回應薑眉困惑的視線,似乎有點底氣不足。
安不苦也沒辦法解釋。
拍親密戲份和彆的劇情不同,也要看演員的配合程度,商影帝敬業歸敬業,這個人有多難搞安不苦比誰都明白。
但商序又答應的這麼輕鬆……安不苦心裡還是不上不下的。
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講戲。
“這裡,你要試一下不同的節奏。還是小心翼翼的,溫柔的,比羽毛還輕一點,然後逐漸沉溺進去。”這是對商序說的。
安不苦又轉向薑眉,“小薑老師得再清醒一點。”
薑眉緊繃著點點頭。
安不苦沒說重話,但薑眉心裡明白自己剛才的表現並不過關,太緊張了。
隻能有那一次。
安不苦又點點薑眉:“時間由你來決定。”
薑眉睜大眼睛看著安不苦,安不苦隻是說道,“想想止羽會怎麼做。”
薑眉收起眼中複雜的情緒,睫毛垂下來,靠坐在牆邊。
止羽沒睡著。
他不可能在這個晚上毫無顧忌的睡過去,況且他本來就對陌生人的接近非常敏銳。
可是裴傾靠近他,像過去的很多次一樣。
商序的親吻還是很溫柔。
這個吻逐漸從卑微的碰觸變成了渴求,由愛到欲,可是在情丨色的氣息真正開始彌漫之前,一切戛然而止。
薑眉猛然睜開眼,把商序推開。
他猝不及防地看見了商序的眼睛,看見那裡還未散去的灼熱,看見那難以克製的迷戀和深處的情欲。
薑眉的眼睛輕微地睜大了一點,一瞬的驚訝之後他後退,同時飛速移開了視線。
商序卻不肯不看他,行跡已經暴露,他也不再遮掩,但他需要觀察薑眉真正的反應。
……也許他並不討厭。
隨即薑眉站了起來,動作幅度很大,商序猝不及防,想要去抓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止羽。”
“我去樓下。”薑眉迅速而平靜地說道。
“卡!”
安不苦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要求重來。
重來了當然不隻一條。
商序也確實嘗試了不同的節奏,在接吻這件事情上商影帝仿佛也有什麼得天獨厚的天賦,薑眉一開始還能想起來這應當是主角攻的天賦點,但到了後麵,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了。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仿佛在某一瞬間笨拙地感受到了止羽的情緒,和這個裴傾給止羽的吻。
而思緒遊離在身體之外,難以區分。
十條了。
安不苦在心裡默數,然後才道:“過了。”
薑眉還背對著商序,離開的這一幕分鏡裡沒有他的正臉,他的脊背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在助理遞水過來之前,一隻手用溫柔但不可反抗的力道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
是商序。
出了戲他根本就不是裴傾那樣的男大學生,商影帝的氣勢自然而然。
薑眉沒被他嚇到,帶著困惑和他對視。
這樣的視線接觸很坦然,看不出來方才流動的曖昧氣息。
商序很快鬆手,眉頭舒展了一些:“小薑老師出戲很快。”
薑眉覺得這應該是讚揚,下意識笑了一下:“您教的好。”
“這可不是我在教你。”商序忽然說道,“少聽安不苦的。”
薑眉:“……啊?”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有些莫名其妙。
更重要的是……
安不苦在商序背後咬牙切齒地冒出來:“商老師,我又怎麼招惹您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