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不苦後來聽說的時候也很驚訝,“小薑老師真沒碰過煙啊?”
薑眉覺得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但看他實在太驚訝,才道:“維令也不碰啊。”
安不苦也不知道張維令如此,忍不住又問道:“那酒呢?”
薑眉想了想回答道:“都能喝一點。”
“酒量不行,”商序斜插了一句話進來,“少在外麵喝酒。”
安不苦下意識道:“你怎麼知道?”
他瞄了一眼薑眉……完了,薑眉好像快從這裡蒸發了一樣,從安不苦認識他到現在為止都沒見過薑眉這麼失態的時候。
安不苦大驚,嚇得立馬就要去安慰他:“商序就是說你酒量不好而已……”安不苦想破天都想不明白薑眉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啊?……嗯……不是商老師的錯……”薑眉全靠本能渾渾噩噩回答他,“我以後少喝酒。”
安不苦:“……”
為什麼這麼聽商序的話,我才是導演。
安導演懷著一肚子的困惑,但是現在薑眉已經死機了看起來回答不了任何的問題。
而一句話讓薑眉CPU冒煙的那位此刻正悠悠閒閒靠在一邊,也不看劇本,安不苦瞪他一眼,還要被商序瞪回來。
安不苦覺得糟心,也不問了,“狀態調整回來,還沒到你們要春風一度的時候……”他看了一下薑眉更紅的臉色,“草,是我嘴賤。”
但在安不苦的印象裡薑眉也不是這種很羞澀的人啊。
他鄭重的想了想,又瞪了一眼商序。
商序隻是一笑,看得安不苦更糟心了。
薑眉深呼吸,什麼也不敢想。
事情過去不是第一天,但商序在這個時候忽然提起來他的酒量還是讓他頭暈目眩,他不確定商序有沒有察覺到什麼……又或者商序真的沒有把那天當一回事。
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商序這麼提醒他,因為商序對他是有幾分好心的。
薑眉這樣想著,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就像是商序那天在向日葵花海裡警告他那樣,這圈子不乾淨,安不苦這裡還能算是一個例外。
薑眉悶頭含了一口冰水進去。
安不苦很忙。
這場外景還是實景,他有一個大遠景要用上無人機,但是操作上似乎出了一點問題所以安不苦正在狂怒之中。
海風也把商序的頭發吹到揚起來。
頂級的皮相骨相怎麼都好看,薑眉隻敢掃一眼。
商序問他:“冷嗎?”
薑眉搖搖頭:“不冷。”
風吹起來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視線,也擋住了商序的,這時候安不苦招了招手。
安不苦:“吸煙之後的反應試一下即興也好,彆給自己太大壓力,止羽這個階段還是壓抑的,藏起來,全都收斂著。”
……
裴傾和止羽頂著風往海崖上走。
裴傾在島上住了半個月,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大風天氣。
無人機在天空中拍他們的背影,海岸線很長,大海蔚藍遼闊,遠遠地可以看見島嶼的形狀,還有零星幾隻海鷗。
兩個人是天地間兩個渺小的點。
拍近景的時候,安不苦才把鼓風機開起來。
風太大了,裴傾忍不住牽著止羽的手腕。
“冬天這裡會下雪嗎?”他大聲問。
“會。”薑眉也不得不很大聲地回答他,“下雪的時候,天鵝就回來了。”
“下雪的時候……”商序鬆開他的手腕,看著他,“我回來看你,好不好?”
薑眉很想看著他。
想在風裡描摹他的臉,想質問他真的能做到嗎。
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他彆過頭去,一聲不吭。
風漸漸變小。
他們還在海崖上,沒有人說話。
裴傾從兜裡把煙拿出來,給自己點上。
白色的煙氣從他口中溢出來,鏡頭前移,漸漸清晰的是止羽的側臉。
止羽在主動地向他靠近。
“我想試一試。”
裴傾下意識就要去摸煙盒,但是頓了頓,手指夾起來自己口中的那支煙。
止羽湊過來,貼近他的身體。
商序把煙送到薑眉的嘴邊。
他教他,要咬住,像正常呼吸的樣子,不要過肺,不難過的時候不要吸煙。
白色的煙氣就那樣氤氳著,薑眉抬眼去看商序,他漂亮的脊背輕微地弓了起來,這個弧度還是很美。
緊繃,痛苦,美麗。
商序把那支煙放回嘴裡,眯著眼去看薑眉。
安不苦幾乎也是不敢出氣一樣,愣了愣才大聲道:“卡!!”
他感覺自己的手也在發抖,想把它歸結為海邊風大的緣故。
商序瞬間從情緒裡麵抽離出來,把煙掐了,回過頭去看薑眉的時候嚇了一跳。
“咳、咳咳咳……”薑眉劇烈地咳嗽著,商序不得不用一個半攬半抱的姿勢讓他可以依賴,他們拍攝的地方助理離得很遠,一直到安不苦過來,都隻有商序和薑眉在這裡。
商序拍了拍薑眉的背,“都說了不要過肺。”
“我怎麼知道什麼是過肺……”薑眉嗆得眼睛通紅去看他。
商序:“……”
他十分寬宏大量的繼續拍了拍薑眉。
安不苦也有點嚇到了,但還記得表揚兩個人:“剛才的反應非常好,壓抑又自然,太好了。”
商序無言片刻,替根本說不出來話的薑眉說道:“因為這傻孩子是真的在忍。”
安不苦:“……行了,還得補拍,還有個遠景。”
好在遠景不用再嗆到昏天黑地。
薑眉一部分情感還在戲裡,也沒敢靠近商序,回過神來才意識剛才自己和商序的距離,以及他好像大逆不道地瞪了商序一眼。
但商序也沒有生氣哦。
商序還叫他傻孩子。
小朋友就算了,傻孩子是什麼意思?
薑眉被海風一吹都沒吹得太清醒,其實安不苦要拍背影完完全全可以用替身,不過安不苦又摳門又龜毛的,便宜了薑眉多了很多和商序相處的時間。
他既覺得尷尬,又很想珍惜,過了這些日子就真的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戲裡那個間接的吻他沒嘗出來是什麼味道,但是薑眉漫無邊際地想到,這輩子再碰煙,他隻能想起來商序了。
外景磕磕絆絆地結束,安不苦還在和無人機較勁。
商序路過還要順便無情嘲笑他,“我就說你玩不了高科技,彆琢磨你那科幻片了。”
安不苦惱羞成怒:“快滾!……小薑老師慢走。”
薑眉揮了揮手。
出了戲外,和商序分開上了兩輛車,他就清醒多了。
安不苦連著幾天感覺很好,沒急著按照日程拍後麵的戲份,又開始修前麵的劇本。
這件事情張維令也打聽到了,安不苦一上頭就會這樣,不過沒有那麼嚴重,也要看投資規模。
商序也這麼說,商影帝有個雜誌要拍,被安不苦痛快地批了——當然此前安不苦也隻會不情不願地批了。
商序回來之後還是在補拍。
薑眉也無所謂,不過他的助理去拿午飯的時候聽了一嘴,回來和薑眉八卦。
“有人要探班商老師?”
還是一個傳言中很帥的,光明正大的男藝人。
薑眉看起來還是一副對八卦毫無興趣的樣子——事實上除了與商序有關的事情他的確不關心。
但是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個名字,心往下沉了沉。
林玉?
張維令找薑眉要八卦的時候薑眉沒有理會他,直到現在薑眉依然並不覺得商序會和林玉有什麼糾葛,但他還是沒那麼舒服。
不是因為林玉,他對林玉沒有敵意,隻是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的勇敢……還有一點遺憾。
商序不會喜歡林玉,商序也不會喜歡薑眉。
多勇敢都沒用。
薑眉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
可他還是喜歡商序。
沒有人看出來薑眉這個時候在想什麼,一直到下午的戲,薑眉的情緒表現也比之前好很多。
畢竟他的演技並非沒有提升。
安不苦抱臂看著監視器。
在他身後,一個戴著墨鏡的青年左看右看,咬了咬後槽牙。
副導演問他:“怎麼了張總?”
“你們這是個……同性片啊?”
副導演補全:“同性懸疑愛情文藝片。”
“嗬嗬。”張維楨假笑了兩聲,“我去給我弟弟打個電話,水果和奶茶你們分了。”
副導演連忙表示感謝。
張維楨打完電話,安不苦也剛喊了卡。
商序這才看見張維楨,挑了一下眉。
“你們這個劇組可夠偏的。”張維楨摘了墨鏡抱怨,“開車開了四個小時才到。”
商序嗤笑一聲:“誰讓張總住宇宙中心呢。”
張維楨歎了一口氣,很誠懇道,“說好了給你賠罪,得有點誠意,不過……”他眼睛往商序身後瞟。
薑眉也不敢往商序背後躲,他和商序又沒那麼熟,隻能很無辜的和張維楨對視。
“我得先和我們小朋友談一談,賠罪的事下次再說吧,是我的錯。”張維楨慢悠悠叫薑眉,“眉眉?”
我們小朋友?
商序視線在薑眉和張維楨中間一個來回。
薑眉老老實實喊人:“維楨哥。”
他怎麼也猜不到來的人是張維楨。
張維楨臉上滿是要算賬的表情。
“你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