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零憂修為不濟,意識也比較薄弱,張飛揚輕易便能將其遏製,繼而掌控軀殼,但他道明真相之後便自己隱去,將軀殼物歸原主。
我這邊尚未將這些秘幸完全消化,那邊原本站著的張飛揚忽然就地倒了,雙眼緊閉,身上黑氣刹那消弭於無形,眉心的黑色印記也如水洗墨般褪去無蹤,跟著便聽到嗯的一聲,翻倒在地的軀殼驀然睜開眼睛。
蘇醒的是錢零憂。
果真如張飛揚所說,他掌控軀殼期間,錢零憂的意識便陷入沉眠,對他所做的一切全無所知,一臉茫然無措。
茫然過後,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一頓,隨即臉龐上攀過一陣鬱結:“明媚,你還要傷我嗎?”
我頓覺羞愧難當,捂著臉道:“是我不好,你若是想報仇,便打回去吧,我絕不還手。”
旁邊看熱鬨的人早就被村長拉走安頓去了,此時此刻,周遭空無一人,隻有我和他。
他怔了好一會兒,才忽然反應過來我的言外之意,欣喜若狂:“你可是相信我了?”
我微微點了下頭。事實如此,不相信是不可能的。他激動不能自已,將之前的大吵大鬨付之空空,將我往懷中一摟,又是苦又是笑,喜極而泣,啼笑皆非,令人不忍直視。
捫心而言,對於這次誤會,我真的是無地自容,有心和他抱歉一番,他大喇喇的絲毫不以為怪,聲稱隻要我日後信他便是了。
我掂量了一番,沒有同他說張飛揚的事。倒不是存心隱瞞,隻是此事不見得什麼好事,知道的太多對他也沒甚好處,反而多添憂慮,勞心傷肺,不如不知。畢竟不知者無畏,不知者無憂,就像他的名字一樣。
隻是,誤會雖然解釋清楚了,擺在麵前的難題卻依然沒有解決。
東方雄鷹跑了。
從他之前表現出來的對玉玲瓏那番深惡痛絕的態度,他不可能善罷甘休,遲早還會卷土重來。棘手的是,我們並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會再來,總不能跟著玉玲瓏一輩子吧?
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理清他們之間有何恩怨。
除了東方雄鷹與玉玲瓏這兩個當局者,而今知曉中間玄機的,唯有錢零憂一人。
問他時,他有些心有餘悸,小心翼翼的道:“可不可以不與東方雄鷹為難?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個事我已然知曉,隻是稍微晚了些,其實那晚他來問我,我便該想到其中蹊蹺之處,隻可惜我終究沒能想到。不過,當時我的話其實並未說完,此刻立即抓住機會,將沒說完的話悉數道來。
“我知道你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想放他離開,但是又不願違背我的意思,是不是?”
他點頭,等他點完了,我接著說:“那你可記得我的意思又是怎樣的?”
他回憶一番:“你不是說要殺他以保玉姑娘平安嗎。”
“是嗎?”我睨他:“你不妨再仔細想想,我何時說過要殺人害命這樣的話?”
於是他便依言認真想了想,想完臉上便露出尷尬:“那個,我忘了你什麼時候說的了……”
“你沒忘。”我用手去敲桌麵表示這個事很重要,叫他注意聽講:“是我壓根沒說過好吧。”
他摸了摸鼻子:“可是我問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說那是眼下最好的辦法。”我故意將最好兩個字聲音放低,以此使得這兩個字沒那麼響亮:“但隻是眼下,又不代表一直這樣,有可能過了一會兒我就能想到更好的辦法了。”
他委委屈屈的將我瞅著:“你這是不是有一點點強詞奪理……”
那當然了,而且不止一點強詞奪理,是很強詞奪理,但我偏不承認。
“還好吧,勉勉強強。”我敷衍了一句,又道:“可就算不談這一點,我也隻是說說,並未真正做出這個決定,不是嗎?這你總不能說我強詞奪理了吧。”
他當然不能說,因為事實本就如此。
錢零憂低下了頭:“那你當時怎麼不說,害得我以為……你真的會動手。”
“那還不是因為你跑得太快,我怎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歎了口氣:“就算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也不能為了救人而牽連無辜。”
這話說得,深得我心,我拍了拍他肩膀:“英雄所見略同。其實,我從未想過要殺東方雄鷹,隻是在想出更好的辦法之前,他確實不能走。”
“那你現在有更好的辦法了嗎?”他眼巴巴的將我望著,等著我的好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查清他們二人的糾葛,從中調,大家化敵為友,皆大歡喜。”
錢零憂卻沉默了,似在沉思。
我沒打攪,等他沉思夠了,才吐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話:“我覺得,那個玉玲瓏,不值得救,也不值得納蘭前輩傾心相待。”
這倒是個新奇說法。但他既這麼說,必有緣由,我納悶問道:“何以見得?”
他眸色深沉,將他知道的一切都和盤托出。
原來那東方雄鷹從前和玉玲瓏果真有些關聯,而且關係還不錯。
竟是一起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
據說玉玲瓏的眼不能看耳不能聽是自娘胎裡就帶出來的先天痼疾,原本剛生下來那陣子是能治好的,但診治的大夫漫天要價,開口就是十兩黃金。苦於家境貧寒,父母雙親又遭遇了不知道什麼橫禍,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那大夫不肯施救,便就一直這樣了。
而東方雄鷹,則與玉家比鄰而居。
錢零憂說到此處,特意一頓:“就像我們兩家一樣。”
隻可惜我不記得了,沒有太多觸動。他便接著說。
雖然兩家都是鄰裡,但兩家也同樣貧寒,同樣的家徒四壁,就算東方雄鷹的雙親肯幫忙,也湊不齊十兩黃金。
雖然如此,但他們卻嘔心瀝血盤上所有家當湊齊了九兩,但那大夫卻十分的鐵石心腸,固執冷血,莫說缺斤少兩,便是缺一文一分他也不會出手,左鄰右舍也沒人願意幫忙,玉玲瓏終是沒能得救,從小到大一直又瞎又聾,受儘了旁人的白眼與口舌,還有同齡小童的鄙夷。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病,以及外界的這些不友好的聲音,令她的脾氣變得與常人不同。換言之,就是不太正常。
又或者,對於經曆了這種人生的她來說,其實也算正常。
喜怒無常自不必說,必說的是,後來那些對她嚼過舌根的人,都死在了她手中。死法各種各樣,有些是服食砒霜而亡,有些是失火,有些則是在山上砍柴時莫名墜落山崖……匪夷所思。
我仔細斟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理所應當。畢竟有仇不報非君子,可人家怎麼得罪你便怎麼報複回去就行了,沒必要鬨得這麼嚴重。
可玉玲瓏卻不這麼認為,非要鬨出人命,這樣一來,村子裡便容不下她了,要將她浸豬籠,幸而東方雄鷹挺身而出將她救了下來。
故土已無容身之地,二人隻得流浪天涯,但沒有流浪多久,便聽聞有洞天福地對外招收弟子,一旦被選中,自可遠離俗世塵囂,一飛衝天,他們二人便打算去碰碰運氣。
招弟子的門派便是紫歡雲宮。二人結伴去了,卻隻有東方雄鷹被招收入門。測驗根骨之時,紫歡雲宮的弟子發現他天賦異稟,資質絕佳,是個百年難遇的好苗子。
他本應心花怒放才是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因為玉玲瓏的資質與他恰恰相反,豈止是差,簡直差得離譜,莫說被收入外門,便是做個雜役都會被嫌棄。
可她還是一帆風順的留了下來。
因為她雖資質根骨樣樣不佳,卻有一項過人之處。
玉掌門有個女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流落在外多年,一直杳無音信。而玉玲瓏手臂上有塊奇形胎記,與玉掌門那位傳說中的幺女不約而同。
加上年齡也很符合,她被破格入選了,不僅一舉成為外門弟子,還成為掌門千金,風光無限。
但沒風光多久,她便又鬱鬱無限了。
雖然有了身份,她卻沒有與身份相匹配的修為。整個紫歡雲宮,她是墊底之人,隨便哪個雜役都強勝於她。
有玉掌門庇護,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她脾氣要強,說什麼也要用真本事堵住悠悠之口,讓所有輕視她的人心服口服。
我聽得點頭如搗蒜,雖說這個玉玲瓏報仇的理念我不太認同,但這份驕傲卻與我不謀而合。
隻是,她修煉的方式我不敢苟同。
這些前塵往事中,玉玲瓏和東方雄鷹二人一直互相扶持,相濡以沫,雙方之間隻有誼而無仇。
而仇,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了。
玉玲瓏有心苦修,奈何根骨實在太劣,不論她如何力求上進均無進展。而東方雄鷹卻天資卓絕,進展神速,沒幾天便成功築基,在紫歡雲宮不能說後無來者,卻也算前無古人。
玉玲瓏便想出了一個惡毒的法子,她讓她父親以脫胎換骨,移山填海之法,將東方雄鷹的靈根換到了玉玲瓏身上。自此,她便真正踏上了修仙之路,一路順遂無比。
而失了靈根的東方雄鷹,則是修為儘失,形同廢人,從此無緣修行。
若隻是如此,倒尚不足以令他對玉玲瓏那般深惡痛絕,真正使得他二人反目成仇的,是玉玲瓏得了他靈根之後,卻不為他安排後路。
當他醒來之時,身處一堆乞丐聚集的破屋之中,從此也淪為了一個要飯的叫花子。
失去靈根的代價,不僅是從此無法修行,體質也較常人弱上許多,手足乏勁四肢無力,多走兩步便像與人鬥了三十天十夜的法。這意味著他的一生就這麼毀了,隻得拖著一副殘軀乞討為生。
至於後來他以逆修之法修到如今這個境界,那是另一番機緣,同玉玲瓏無關。東方雄鷹未曾言明,錢零憂也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我對他倒真很是同情,也表示理解他何以對玉玲瓏痛恨至斯。若換做是我,此仇也非報不可。
可我畢竟不是他,我與玉玲瓏無冤無仇,相反還答應過外界的納蘭晴昱,要幫他們促成一段良緣。
可正如錢零憂所言,玉玲瓏並沒那麼值得。
既不值納蘭晴昱的掏心掏肺,也不值得旁人為她保駕護航。
可若她當真喪於東方雄鷹劍下,又怎能成全納蘭晴昱的請求……
世間事總是如此,好事往往事與願違,而壞事,通常是想什麼來什麼。
我正懷揣著滿兜五味雜陳,正在猶豫要不要改一下初衷,那邊廂玉玲瓏已身死東方雄鷹的劍下。
納蘭晴昱對我們幾個的言行舉止感到很不理解,以為我們幾個是瘋子,便要遠離,拉著玉玲瓏去向村長打探東方雄鷹的消息,隻是還沒等他們打探出個所以然來,東方雄鷹便現身了。
非但現身,還手起刀落,了結了他想了結的人。連同人一起了結的,還有那些陳年舊事恩恩怨怨。
還是南若玉先聽到的動靜,在那邊大呼小叫,我與錢零憂最後趕去,卻隻見到兩具屍身。
玉玲瓏死了,納蘭晴昱竟是自刎而去。兩個人相擁而亡,連死也是死在一起。
東方雄鷹仰天長笑三聲,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此揚長而去。他何去何從,已與所有人都無關了。
我他們三個商量了一番,決定還是將納蘭晴昱和玉玲瓏合葬在一處。
畢竟他連死都想和她死在一起。
九重界一行就走到這裡了。忙活了這麼久,隻是白忙活一場。來去匆匆,如夢泡影。
九重界將我們四人啼了出去。
回歸本界,一切都沒有變,仍是誇洪山桃花林,仍是那幾間茅屋,茅屋中,納蘭晴昱的麵色更加灰敗,像枯萎的草木,即將凋零歸土。
見到我們現身,他眼裡有光芒綻放:“怎麼樣?”
我踟躕了一番。雖然事實對他而言可能是一個打擊,會令他失望,但他有全知道真相,我鮮少扯謊,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他聽完先是一呆,隨即輕輕笑了:“如此也好,起碼後來那些都沒有發生,能死在反目成仇之前,也算圓滿。”
我說:“對不住,沒能幫你達成所願。”
他輕笑:“你何出此言呢,我的原話是,隻有能讓我倆在一起便心滿意足了。至於是死是活,這無關緊要。你已經做到了,我自當言出必踐。我身死之後,屍身任憑你們處置。”
我本來想問他到底還有苟延殘喘多久才死,畢竟這個事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不能繼續再耽擱了,但轉念想這種問題實在有些殘忍,忍住了沒問。
就算不問他也沒讓我失望,談完之後,他聲稱自己要想休息,請我們自便。我在屋子外麵自便了一會兒,忽然還有些問題沒想明白要去問問,可敲了半天門,裡麵悄無聲息,進去一看,他人已然死得冰冷。
好說歹說,終於是死了。南若玉和鳳朝陽將他的屍身裝殮妥當,便開始商量正事,如何利用他的屍身引出明月府的人。
不過,似乎是納蘭晴昱死前便有所安排,還沒等我們著手散播消息,明月府的人便悄然而至。
這幫人趁我們一個不留意,便想將納蘭晴昱的屍身扛了走,當然最終以失敗告終。
可巧,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我巴不得鳳朝陽也巴不得的,那個與我長得一般無二的人。隻需一眼,我便看出,正是婧女。
這個人我印象深刻,記得清楚,而她手中施展的神通也是柏樾曾經施展過的獨門術法,八成就是她了。
不過,與她一同來的,還有數人,都是死屍練成的傀儡,但行動卻靈活無比,與常人無異。這些人個個修為高深,最低也有金丹境界,憑我、南若玉、鳳朝陽以及錢零憂四人自然無法對付,但九重界隻是輕輕揮了揮衣袖,所有的風波便戛然而止。
包括婧女在內的幾個傀儡,以及操控這些傀儡的人,都被她一手定身術定得無法動彈。
我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不禁憧憬了一番自己未來也能修到她這種境界。
憧憬完了,便該辦起正事。
那個控製傀儡行動的操縱之人被放倒之後,傀儡們也就打回原形,變成一具具僵硬的死屍。我仔細端詳,發現他們控製遺體並非是用的什麼神通術法,而是一種奇怪的藥物。這種藥物能刺激人的頭腦,令其產生意識,不過比較薄弱,也不太靈光,隻可使他們能施展出神通,以及聽從幕後主使的指令,沒有太多正常人的思想。
我將那操縱者綁起來拷問了一遍,此人看起來很是凶狠,實則也確實凶狠,隻是骨頭太軟,甚至無需施刑,嚇他幾句便經受不住了,將一切從實招來。
首先,那個與我模樣一樣的確實是婧女。明月府的人專程從新月宮黃陵將其盜來,煉製成傀儡供他們驅策使用,而光明之巔掌門南宮笑也是他操縱婧女所殺。
真相大白,我的嫌疑徹底洗清。
明月府這幫人交予鳳朝陽帶回他們光明之巔,要殺要剮要審判他們自個兒決定,我則是回歸正軌,去望霖山摘了望霖果,攜同南若玉回朝天峰。
九重界一臉憂鬱,看都不看南若玉一眼,也不打算回朝天峰了,至於何去何從,她自由安排,沒有與我說。至於背地裡有沒有和南若玉說就不得而知了,隻是南若玉偷偷拿眼睛去瞧她背影時,臉上寫滿了複雜。
我琢磨須臾,覺得他約摸是有了些不舍。
哼,男人果然就是這樣,得到擁有的時候各種嫌棄,不懂珍惜,失去了才做出這副樣子,真真令人鄙視。
我腹誹了一陣,不再搭理他,轉而去向錢零憂告彆。
不管怎麼說,他雖對我千不舍萬不舍,可終究已拜入光明之巔門下,名義上光明之巔的弟子,得隨鳳朝陽一同回去。
自成上次那回誤會,我好像不太想與他保持太遠距離了。
雖然光明之巔與朝天峰相隔甚遠,但心裡的位置卻很近。
臨彆之際,我與他說,日後有空還會登門拜訪,便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禦劍走了。
回到朝天峰,尚未上山,便在山門之前撞見翠善慈。
但很奇怪,她模樣匆忙,蓬頭垢麵,臉上更有惶恐驚懼未消,見到我和南若玉也不屑一顧。
我湊過去搭話:“你不在丹鼎閣養胎,溜到外麵作甚……”
我的話尚未說完,她卻不由分說一掌拍了過來,險些將我劈落山崖,幸好南若玉眼疾手快將我一扶,才沒讓我摔個粉身碎骨。
我謝了他一聲,隨即愕然望向翠善慈,她這是對我下了死手?
“滾開!”她怒吼一聲,吼完看都不看我一眼,轉身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跑。
這不是翠善慈的聲音!
怎麼說也同翠善慈相處了這麼久,她的語調我一聽便能分辨得出來。
不過,雖然這確實不是翠善慈的聲音,但同樣令我感到耳熟。略一思索,立刻想起,這分明是二師姐柳葉眉的口吻。
可她何以對我猛下毒手,而且那張臉,那副五官,分明就是翠善慈本人無疑……
我驟然想起當日翠善慈那件能夠易容換顏的麵具法寶被盜……
“彆讓她跑了!”
我大喝,緊隨那個假翠善慈追去,南若玉愣了一下,也跟著追來。
假翠善慈身上帶傷,雖然修為比我倆高出一大截,但腳程卻並沒有,我和南若玉很快追上,出手便攔。
假的翠善慈目露凶光,殺氣淩然,拔劍就是最狠最毒最辣的神通。
她是金丹修為,憑我和南若玉本是沒有與她一戰之力,但她傷勢不輕,真氣不濟,竟不能將我兩個瞬間撩到,反而被我們阻住了腳步。
後麵有數道劍光從山間貫空而至,是追趕假翠善慈的幾個內門。
內門弟子都是金丹。援兵一到,假翠善慈便已插翅難逃。我和南若玉從戰場中抽身,靜看那假翠善慈一番掙紮之後,終於還是沒能逃走,被幾個內門捆了押回丹鼎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