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善慈是個煉丹天才,她閒來無事時便琢磨著要煉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丹藥。所以她的丹房包羅萬象,外麵有的靈丹妙藥她都有,外界沒有的她也有。前人練過的她也練過,前人沒練過的她也練過。
其中就有那麼一種,食之可令人手足乏勁,力氣全失,任你再高的修為再好的本事也都施展不開。
我之前給東方雄鷹吃的,便是這麼一味。
既然他不能放棄向玉玲瓏報仇,那麼我便讓他失去報仇的能耐。如此一來,他就算心裡一萬個複仇的念頭,也沒那個力氣。
想起納蘭晴昱說過,當年他便令他和玉玲瓏雙雙修為儘失,我此舉也算為他討回了一個公道。
東方雄鷹氣得七竅生煙,那副模樣,恨不得將我撕吧撕吧吃了。
這丹藥效果雖然頗佳,但維持的時辰有限。為免他逃跑,我無視他火冒三丈的表情,找村長拿了根繩子將他裡三層外三層捆起來丟進柴房。做完這一切,我放心大膽的去找錢零憂。
隻是還沒等我和南若玉啟程,他便從另一條山路晃晃蕩蕩的回來了,整個人蓬頭垢麵,身上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手臂上似乎還有些被什麼東西劃破皮的痕跡。
見到他無恙歸來,我先是一陣驚喜,然看清了他衣衫襤褸血跡斑斑的模樣,驚喜變成了驚駭,連忙湊過去慰問。
“你跑到哪裡去了,怎地現在才回來?你這身傷又是怎麼回事?”
南若玉也跟著湊熱鬨:“咱倆不是一直在一塊嗎,你怎麼走著走著就沒影了,害得我一通好找。”
我倆一連串拋出好幾個問題。錢零憂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最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
我在乾坤袋裡一陣翻找,翻出翠善慈給的鎮痛止血的藥,一邊給他敷上一邊聽他娓娓道來。
原來他和南若玉一齊上山之際,兩個人並不是並肩而行的,而是一前一後。南若玉在前,錢零憂在後。他倆都是一門心思搜找東方雄鷹的蹤跡,旁的一概不曾留意,結果兩個人便走散了。
錢零憂識路的能耐不佳,在密林裡轉了幾圈,成功把方向給轉丟了,不知身在何方,隻得像個無頭蒼蠅般到處瞎轉,轉到此刻才終於轉回正道,回到村裡。
簡單而言就是迷路了而已,沒什麼值得講的,我聽過就罷了,將適才用過的剩菜剩飯端出來給他吃了,商討接下來的事宜。
原本的計劃是,若救人失敗,便讓鳳朝陽去通知玉玲瓏他們東方雄鷹在此設伏,阻止他倆前來。本來確實已經失敗了,後來靠著我因地製宜的聰明才智,反敗為勝,不僅人救了出來,還將始作俑者繩之以法,按理說這件事因當已經圓滿告捷。
畢竟東方雄鷹已經不能再與玉玲瓏尋仇,他們倆也不會修為儘失,納蘭晴昱會繼續同玉玲瓏走一段路程,找到合適的機會向紫歡雲宮提親,一切都會按照所期望的那個方向走。
南若玉覺得既已大功告成,便離開九重界,回到正軌上去。可我卻覺得世事時時變遷,雖然東方雄鷹這一遭算是過了,可納蘭晴昱與玉玲瓏之間的難關可不止這一道,還有兩派上輩的仇,若是他們倆不能在戰亂發生之前走到一起,仍不免前功儘棄。
為防再生變故,還是得去與鳳朝陽會合,然後加入納蘭晴昱和玉玲瓏的雙人隊伍,想辦法讓他們儘快成親。
錢零憂對我言聽計從,自然沒什麼意見。可南若玉卻有點想打退堂鼓,畢竟單單是對付一個東方雄鷹已經危險重重,差點把命搭進去,他實在不想繼續冒險。他認為餘生精彩,不願將大好前程葬送於此。
為了使他跟著一起上路,我隻得曉之以理:“我們答應了要成全納蘭前輩的心願,這事還沒辦成,莫非你想出爾反爾?”
他據理力爭:“可我們做到這個分上,已經算是達到了他的要求。世事難料,就算看到他們成親,也難保婚後不會出什麼變故。我們又不能跟著他們一輩子,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若是最終還是不能在一起,也隻能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不能怪我們。”
他說的其實有點道理,我無可辯駁,於是換了條策略,用三寸不爛之舌使出激將之法:“這麼一點小小危機你就慫了?就這點出息,我看你也沒什麼大好前程可言了,不如告老還鄉。”
錢零憂也往前踏出一步,說出比我更惡毒的話:“我才修行沒幾天,尚且無所顧忌。你好歹還有築基的修為,倒是畏首畏尾起來了,真真是不如我一個小小凝氣。”
大多數男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被人輕視和鄙視,更受不了被彆的男人比下去。南若玉也不能免俗,相反他還是個中翹楚,被我和錢零憂這麼一激,頓時就應激了,立即昂首挺胸。
“哈,我隻不過是說說而已,你們還當我真怕了?不就是為納蘭晴昱牽個線搭個橋嗎,我豈有懼意?”
總算將他說服了,我鬆了口氣,隻是今日折騰了一天,大費力氣,不宜再夤夜趕路,便就在村子裡先養精蓄銳一夜,明日啟程。
整個村子,就村長家比較大,有兩間空屋。我獨個兒占一間,錢零憂與南若玉將就著擠擠睡一間。
我剛準備和衣上床安睡,外麵咚咚咚想起了扣門的聲音,我懶得起身,隻道是村長過來問候,揮手一扇,門扉應手而開,錢零憂站在外頭。
見到是我,我難免一愣:“怎麼是你?”
錢零憂進屋到方桌前坐了,臉色深沉,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過去給他倒了杯水,心頭不禁琢磨,他這三更半夜過來所為何事。
首先想到的便是他一直對我心有所屬,而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還能有什麼事?
按理說姑娘家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是立刻將他推出去,但我不知為何,非但不想推,還有點小小期待還是怎麼回事。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急忙甩了甩頭,問他:“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他踟躕須臾,像是鼓起勇氣一樣說到:“我有句話想問問你。”
他這是想問我的意見,同不同意?
姑娘家應該矜持,而且還得口是心非,雖說心頭莫名其妙有些期盼,但一定要拒絕,於是我醞釀著開口,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彆問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頭頂轟隆巨響,天雷滾滾。
我驚呆了。
我在說什麼?
我是被人做成傀儡了嗎?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說好的矜持呢?
錢零憂同樣被我的話整懵了,愕然相顧,顧完臉頰唰的一聲浮現紅霞,扭捏道:“那個……你,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呃……”我從震驚中拔腿出來,挑眉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他轉著茶杯道:“你打算怎樣處置東方雄鷹?”
“你就為了問這個?”
他點頭。
我有點失望,還有點生氣:“大半夜找我就為了問這種東西,你不能明天再問嗎?”
整得我以為他要做什麼來著。
“啊,我打擾你睡覺了嗎?”
他貌似真的被我的話嚇到了,站起來就要走:“那我明天再來。”
“站住。”我喊住他:“坐下。”
他依言坐下。等他做好了,我道:“來都來了,問都問了。既然開了頭,還是說完吧。”
他木訥問我:“所以你想到底想將東方雄鷹怎樣,是殺了他,還是放了。”
“放肯定是不能放的。”
這一點我很肯定:“若是放他走路,他必定不死心,還要再去找玉玲瓏和納蘭晴昱的麻煩。”
“那麼,你是想殺了他?”
我嘀咕道:“東方雄鷹不肯說他和玉玲瓏的恩怨。那麼若想玉玲瓏和納蘭晴昱高枕無憂,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那,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呢?
我這廂尚未琢磨出來,錢零憂那廂已微微點了頭,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便告辭離開。我本想將他拉回來再聊一會兒,可剛起身他便很禮貌的替我將門關好了。
懶得再出去拉他,我又重新坐回來,該怎麼處置東方雄鷹比較好,想想還是彆鬨出人命了,畢竟他跟我無冤無仇,還是想辦法套問出他和玉玲瓏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再想辦法從中調解,若到時候調解不了,再考慮這個問題。
做好了打算,我安安心心的睡了。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沒做半點噩夢,倒是美夢頗多。一會兒和某個誰修成正果了,穿著大紅嫁衣拜堂,可當我轉頭去看新郎時場麵一換,又變成了我修成正果修到了傳說中的至尊境界,登峰造極,號令蒼生,睥睨天下,所有瀛淵人都要匍匐在我腳下對我頂禮膜拜……
夢著夢著,一聲雞叫打破了所有夢境。我本想假裝沒聽見再接再厲的,可第二聲打鳴叫我再也睡不著,隻得睡眼惺忪的翻身裹履。
時辰尚早,我本想去柴房探望一下東方雄鷹,試試看那丹藥的效果還在不在,順便想個辦法和他打個商量,叫他和玉玲瓏冰釋前嫌什麼的,可我還沒走到柴房,一條人影便踉踉蹌蹌的迎麵衝來。
那人腳步迅捷,跑得飛快,但卻沒半點章法,跑得彆彆扭扭,差點和我撞個滿懷,幸好我眼疾足快,側身避開。
那人趔趄中踩到一塊石頭,不由自主的撲了下去,咚的一聲悶響,摔了個結結實實,發出“啊”的一聲驚呼,裡麵夾著痛苦與惶恐。
我蹲下去瞥眼細看:“啊,南若玉,你在做什麼?”
南若玉從地皮上抬起頭來,臉上裡歡天喜地的淌著鼻血。他嗚咽了一聲,慘呼:“我是不是破相了?”
我認真端詳一番他的臉龐,嗯,眼睛還是那雙眼睛,鼻子也還是那隻鼻子,就擦破了那麼一點皮:“沒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瀟灑,威武帥氣。”
“那就好那就好……”他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邋裡邋遢的直接用衣袖將鼻血揩了,慘兮兮的道:“若是毀了容,想娶媳婦可就難了。”
我本想提點提點他,就算你破相毀容,九重界約摸也是不會嫌棄你的,但看他此刻的淒慘模樣,覺得還是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為妙。
於是我改口問:“你跑這麼急,是上趕著去找媳婦嗎?”
“啊,我給忘了……”他仿佛才被我點醒似的,急道:“大事不妙,東方雄鷹跑了!”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若是真逃掉,玉玲瓏和納蘭晴昱就危險了。
“跑哪裡去了?怎麼跑掉的?什麼時候的事?”雖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我此刻淡定不了一點,隻能急。
“給錢零憂放跑的!”
他語出驚人,我聽後先是一愣,隨即失笑:“你在開什麼玩笑,他為何要放走東方雄鷹?”
“我怎麼知道!”
他語調暴躁,像一根被點燃的火把,而且還是用的竹節,劈裡啪啦:“反正我今早起來上茅房路過柴房,就看到大門開著,他一刀劈斷了捆著東方雄鷹的繩子,要把人帶走,我想去勸阻來著,他根本不聽,直接對我動手!”
我用一種看蠢材的眼神覷他:“然後呢,你彆跟我你的鼻血是被他打出來的。”
“可不就是!”他吸了吸鼻子,吸完又拿手去摸,上麵還有些紅腫未消,他嘶了一聲,痛呼:“這家夥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勁……”
“你也忒不中用了。”我抱著手臂斜斜睨他:“錢零憂才修行幾天,他隻不過是個小小凝氣,你築基巔峰的修為還能給他打成這副德行,你是越修煉越回去了。”
我似乎沒給南若玉留麵子,他頓時炸毛:“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一個凝氣,可是你不知道,當時他……怎麼說呢,整個人都變了你不知道,他變黑了,臉上還有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反正很嚇人,我一個分心才被他打倒的,若是光明正大的正麵交鋒,他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他語無倫次,越說越離譜,但那激動的模樣卻不像瞎扯,我將信將疑:“此話當真?”
“我親眼看到,焉能有假?”南若玉指著自己的鼻子:“這就是證據。”
“那不是你方才自己摔的嗎……”我認真湊過去看了看,實在看不出到底是摔傷還是拳傷。
“是被他打的!”他義憤填膺:“他想將東方雄鷹帶走,我不讓,他就一巴掌扇過來,我想躲都來不及,被他一巴掌扇倒了,鼻子在地上磕成了這樣,等我想站起來找他算賬時,他和東方雄鷹都不見了!”
“得得得……打住!”我揮手讓他閉嘴,隨即將他的手拉過來:“你說也說不明白,我直接看罷了。”
原本我以為心心相映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種非常雞肋的術法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不論與人鬥法還是療傷什麼的都派不上用場,隻有像如今發生這種事才有用武之地。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從南若玉的記憶中,還真看見了他說的那一幕。
他站在柴房跟前往屋子裡瞅,果然就見到一個人揮劍斬斷了東方雄鷹身上束縛。
從這個方向看過去隻能望到揮劍之人的背影,那人渾身裹在漆黑的煙霧之中,像有一缸墨圍著他轉似的,不斷散發黑氣,令人看一眼便打心底發怵。
南若玉立即上前阻止,喝道:“你是什麼人!”
黑色身影回頭,正是錢零憂的臉。
但我看得分明,雖然臉是他的臉沒錯,但此人額頭有一枚菱形的黑色印記,充滿詭異。
“錢零憂?”南若玉一愣:“你要做什麼?”
錢零憂將東方雄鷹整個人收入乾坤袋,答道:“我要帶他走。”
“不行!”南若玉伸手一攔:“趙明媚說了,不能放過他!”
“你讓開。”錢零憂不管不顧,一把將他推開。被他這麼一推,南若玉居然站立不定,差點沒穩住身形摔倒。他大駭,伸手去搶那隻乾坤袋,錢零憂眉心印記發出刺目之光,一掌迎麵劈去,南若玉整個猝不及防,正中麵門,整個人被一掌掀翻在地。
等他爬起來時,錢零憂已不見蹤影,那隻裝著東方雄鷹的乾坤袋也給他一並帶走了。
“跑得這麼快?”南若玉愣了一下,轉身飛奔。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收回手,我的心情也低沉下來。
那個黑影確實是錢零憂沒錯,可他哪來那麼高的修為?那繩索上有我的真氣加持,凝氣是絕對解不開的,就算持劍也不行。南若玉築基巔峰的修為,卻連他一招都接不住。
這顯然不正常。
南若玉道:“你看到了吧,我可沒冤枉他。”
我有點煩躁:“看臉的確是他,可是看修為根本不是。”
我忽然想起彼時被光明之巔那幫人誤認為是殺害他們家掌門的凶手。
我還想起了婧女。
“或許,是有人冒充他亦未可知……”畢竟我曾深切體會過類似的事件。
可南若玉卻不這麼認為:“我看他就是個臥底,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搞破壞,就是不想讓我們達成目的。”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錢零憂大半夜來敲我的門,問的那兩個問題。
他問我是不是會殺了東方雄鷹,以確保玉玲瓏和納蘭晴昱的安全。
兩相結合來看,這個事八成是他所為無疑,疑的是……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要放走東方雄鷹?為什麼要和我作對,這二人之間貌似並沒什麼關係,難道說,他也與玉玲瓏和納蘭晴昱有些過節,要利用東方雄鷹去對付這二人?
一連串的疑難雜症衝入腦子,搞得我思緒紊亂,一陣頭痛。
南若玉偏偏還在火上澆油:“還能為什麼,要我說,他就是害死光明之巔掌門的幫凶。”
“你這個猜測也太離譜了。”我翻起白眼:“他隻是放走東方雄鷹而已,這也能和光明之巔扯上關係。”
“哈,放走東方雄鷹還不夠嗎?此人一逃,玉玲瓏危矣,我們忙活這麼久都得前功儘棄。這樣達不到納蘭晴昱的要求,他便不會幫我們引蛇出洞。如此一來,距離查清真相便越來越遠了。很顯然,他的目的就是想阻止我們找出真凶,估計是怕最後我們會找到他頭上。”
聽起來好像很不著調,但仔細一想,確實也不是完全無憑無據。
南宮笑之死疑點重重,當初在光明之巔,錢零憂是第一個發現那模樣與我極其相似的真凶之人。那個端木上座也說,南宮笑的閉關室防備嚴謹,有數道強力結界守護,除了本門弟子,外人很難靠近,那個真凶是如何避開那麼多人的耳目,俏沒聲的溜了進去?
還在所有人都沒察覺的前提下,手起刀落了解了南宮笑,連半個人都沒有驚動,莫非當真是錢零憂和那真凶裡應外合整出來的幺蛾子?
我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後背一陣發涼。
我又想到,那個真凶既與我長得一模一樣,有沒有一種可能,錢零憂將她當做了我?
他對我的喜歡我是知道的,而我早就與他說過,我與他有緣無分,叫他趁早死心之類的話。
或許,他也明白事理,隻是不甘心就此死心,後來遇見了那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便退而求其次,將對我的喜歡轉移到了那個人身上。
畢竟這種事我也遇到過,柏樾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婧女沉睡之後,他便將我當做新的婧女,將對婧女的好加諸於我,一度害得我為他要死要活。
有了前車之鑒,而錢零憂會變成另一個柏樾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一層,我寒了眼眸。
若真是如此,那就得好好跟他計較計較了。
南若玉見了臉上大變的我,有些畏懼:“你,你想做什麼?”
“追人。”我不由分說禦劍徑直向西而去。
之前和鳳朝陽商量計劃之時便有交代,若是他要去通知玉玲瓏,便勸他們向西走,那正是返回紫歡雲宮的方向。
錢零憂去了哪裡無從得知,但東方雄鷹必定不會輕易放過玉玲瓏,也會往紫歡雲宮的方向趕。走這條路是沒錯的,就是不知道此刻出發,能不能追得上。
南若玉不甘落後,也緊隨而來。
“你是去追錢零憂那家夥,還是那個鳳朝陽?”
“都要追。”
“追上了打算怎麼辦?”
“自然是問個清楚。”
“那要是問不清楚呢?”
我默然,若錢零憂不肯說實話,我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我會問清楚的。”
他說過,他不會對我撒謊。
“那你要不要揍他一頓?”
“可能吧。”如果他騙我或者瞞我,那麼大概率是要揍的。
“嘿嘿,那就好。”
南若玉冷笑一聲:“不過你不要出手,讓我先來,我要報這筆鼻血之仇!”
事實證明,我選的方向是對的。
飛了個把時辰,便遙遙看到有三道見光向這邊過來。
我急忙迎上去,當頭那人竟是鳳朝陽,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的我認識,正是納蘭晴昱。
至於的女子,身穿絳紫衣裳,頭挽輕髻,青絲如瀑,長眉入鬢,美豔中透出一股英姿。她雙眼禁閉,不用多想便知道正是傳說中的玉玲瓏了。
我與她素不相識,而這個世界的納蘭晴昱還沒見過我,此刻乍一見,便向我和南若玉抱拳:“不知二位道友高姓大名?”
我與南若玉雙雙報上名來,報完之後便對鳳朝陽道:“不是讓你將他們帶到紫歡雲宮嗎?為何往這個方向走?”
看他們的模樣,倒像是要去那個村子自尋死路。
鳳朝陽道:“我是按你說的做,但玉姑娘聽說東方雄鷹之後 ,非要去見一見他,說是有些誤會要與他解釋。”
我一愣。看來玉玲瓏所說的誤會便是東方雄鷹追殺她的原因了,可外界納蘭晴昱的說法好像是那個東方雄鷹與紫歡雲宮掌門有仇,追殺玉玲瓏隻是因為見她天資卓絕,怕有後患,也因他無法找玉掌門的麻煩,隻能拿他閨女開刀,卻從沒提到這中間還有什麼誤會。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玉玲瓏眼耳都沒用,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麼,也看不到任何人事物,向旁邊的納蘭晴昱問道:“是不是找到東方雄鷹了?”
我一聽她說話,忍不住投去憐憫又同情的目光。彆人說的話她又聽不到,又該如何將回答送入她耳中,終究隻能自言自語……
可我還沒憐憫完,就見納蘭晴昱抓起她的手,用手指在她掌心劃來劃去,看起來是在寫字。
原來是這樣交流的。
“不是嗎……”玉玲瓏顯然心領神會了,臉上竟有失望的意思,又問:“那為何忽然止步,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