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貶低我家若玉嗎?”
九重界不爽了,媚眼如絲又陰森森的瞟我,仿佛我若不把這話收回,她便要動手打人。
南若玉與九重界兩個人的反應有點逗。我正中下懷,忍住想笑的衝動,故作譏嘲狀。
“他哪用得著貶低。”
我嗤笑一聲:“你怕是不知道,在認識你之前,朝天峰有多少水靈窈窕的師妹被他拋棄。”
所有人都聽得呆了,尤其是南若玉,圓睜雙目一臉愕然。
在他開口之前,我急忙補充:“我想一下,嗯,被他勾搭過姑娘,就算沒有一百,至少也有九十九個。算是你,正好湊個整。”
我笑眯眯的看著九重界的臉從膚如凝脂變得猶如鍋底一般漆黑。
“我是好心提醒你,不想讓你傷心難過。若是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話,我也不攔你,隻是你日後變成棄婦了,可不要怪我沒警告過你,也彆憤世嫉俗出去害人泄憤就行。”
九重界惡狠狠的瞪著南若玉:“她所說是都是真的?”
南若玉此刻也反應過來這便是我的計策,於是趕忙做出惡徒的嘴臉配合我一起演戲。
“不錯,我就是這樣的人。”
九重界狐疑的眯起眼睛:“那你為何不與我成親,你若真是那種人,應該巴不得娶我才是,怎麼會再三推辭,還離家出走?”
“因為我不喜歡你這種強勢的女子。”
南若玉約摸是入戲太深了,用一種犯賤的語氣說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因為我了解你的脾氣,若是被你知道了我的真麵目,你必然會動手的。我也自知憑我的修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決定一開始就不要招惹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牽扯。”
最後,他總結道:“遠離你,就是因為我還沒活夠,我還不想死。”
儘管知道他隻是逢場作戲,但他的演技實在太精湛,看得我都想狠狠扇他兩個耳光。
九重界默然了。
她將眼睛從南若玉身上移開,表情很是平淡,古井無波,像一汪死水。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說些什麼話來寬慰寬慰她,她卻先說了。
不過不是對我說的。
“你想要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她麵向納蘭晴昱:“我可以幫你。”
納蘭晴昱看看南若玉,又看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說出自己所求:“我要一個,玲瓏和我在一起的世界。”
九重界端詳了一番他的臉色:“你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我為你重新創造一個你想象的世界,那也是自欺欺人,真正的你該死還是得死。”
納蘭晴昱展顏一笑:“無妨。”
九重界點了點頭:“但是你需要告訴我,你所求之物到底是什麼,我也需要你的記憶,才能創造出你想看到的樣子。”
納蘭晴昱道:“我有一門心心相映的術法,可以讓你看到我的記憶,也能看到我記憶中的人和物。”
我聽得一愣:“你怎麼會這門神通?”
這不是朝天峰的獨門秘技嗎?
“當年翠長老受邀去百裡之巔做客,我特意像她請教過。”
原來如此。
於是他便施展了出這門神通。他與九重界二人手掌相對,片刻之後鬆開。
九重界道:“其實,我也隻能把你的記憶烙印在身上,然後化作真實的世界,可這些都是已發生的事實,我無力更改,所以也無法讓這些記憶變成你想要的樣子。需要有人進入九重界,幫你改變那些過去。”
納蘭晴昱道:“我親自去麼?”
九重界搖頭:“剛創出的天地還很薄弱,容不下大乘境的高手,唯有修為隻在金丹以下境界的人才能進去,就算是金丹也不行。”
說白了,就隻有三種人能進。
築基,凝氣,凝氣之下。
而現今此地符合這個條件的,也就隻有我與錢零憂,以及南若玉三個。
於是九重界打開了世界大門,放了我們三個進去。
進去之前,她還諄諄告誡過一番。在九重界內,她便是天道,無處不在,隻要喊一聲她便答應,她可以助我們通往納蘭晴昱記憶中的各個年月,但隻能精細到某年某月某日,無法精細到哪時哪刻。不過就算隻能如此,也足矣令人歎為觀止了。
我們此刻進入的,是在進來時前麵一點點的時間,都是身在誇洪山桃林茅屋跟前,還沒進屋。
我眼觀六路,這裡的一切和外界沒有任何區彆,都是真實的世界。
鳳朝陽還跟在後頭,見我駐足,問道:“怎麼不走了?”
我一愣,回頭望他:“去哪?”
“不是要去見那個前輩向他打聽納蘭晴昱的下落嗎?”
鳳朝陽一臉疑惑。
我也同意疑惑,但隻疑惑了片刻,我便恍然。
他是納蘭晴昱記憶中的鳳朝陽,這個時候,是在方才講故事之前,他也還沒見過納蘭晴昱,若是真按照現實世界的方向走,等會便是南若玉去敲門,然後納蘭晴昱開門,接著將剛剛發生過的事又重來一遍,然後卡在我們進來之前的那一幕。
想到這一節,我便懶得搭理這個鳳朝陽了,問錢零憂:“你說我們該如何改變外麵已經發生的事?”
錢零憂還在嘖嘖稱奇,稱完了才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已經發生的事肯定改變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它不要發生。”
他一語點醒了我。
納蘭晴昱之所以抱憾終身,隻因沒能如願以償的和玉玲瓏走到一起,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兩個走到一起。
他們沒走到一起的原因,就是百裡之巔的那場大婚,以及玉玲瓏刺出去的那一刀。
隻要她無法行刺,讓他們順利拜完堂,一切就能按照納蘭晴昱所期望的方向發展了。
這是錢零憂的提議。
被我否決了。
這樣做看似已經將這個事解決,其實根本沒有解決一點。玉玲瓏心懷叵測而來,隻要目的沒有達成,她便不會罷休。就算拜堂時沒動手,她總會找機會再動手。
錢零憂又說:“可是拜完堂納蘭前輩便會為她治病,然後她便會知道他的身份,我想到了那個時候,她應當下不了手的。”
我聽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玉玲瓏行刺百裡掌門,是因為這是她師門交給她的任務,若是做不到……”
說到這裡,我忽然住了口。
納蘭晴昱的故事中,太半都是他自身的經曆,並無玉玲瓏的相關細節,更不知紫歡雲宮那幫人的脾氣,她這個任務若是失敗,會麵臨怎樣的後果無從得知。
納蘭晴昱說,當初他二人守東方雄鷹的追殺以致修為儘失,他雙腿不便行走,是玉玲瓏背著他翻山涉水,不遠千裡將他送到了醫館之中,可見玉玲瓏對他的意思並不比他對玉玲瓏的少,說不定還更深幾分。
如此想來,真相大白,玉玲瓏太半不會遵從紫歡雲宮的命令了,也會放過百裡掌門,隻是即便如此,她也未必能同納蘭晴昱長相廝守。
搞不好哪天一個不小心就被她的同門拘回紫歡雲宮關禁閉了。
故此,在大婚上動手腳顯然行不通。
聽著我與錢零憂商討戰術,一旁的鳳朝陽和雲裡霧裡,絲毫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隻管催促我們趕緊去敲門。
我覺得他委實聒噪,點了一炷迷沉寶香將他放倒,世界終於恢複了清靜。
我們繼續探討方才的問題。
南若玉卻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約摸是對方才那出戲有些抵觸,畢竟若傳揚出去,他就沒臉見人了。
我微微有那麼一點愧疚,畢竟主意是我出的。但也隻有一點點,畢竟是他自己有言在先,不論用什麼辦法,隻要能讓九重界離他遠點就行。
我本想找幾句話來安撫安撫他,但轉念一下,這裡是九重界,我們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應當能夠聽到,若是暴露,那就前功儘棄了,於是隻好忍住安撫他的想法,隻管和錢零憂商榷,任由他在一邊心不在焉。
既然大婚當天行動行不通,那就考慮彆的時間。
我倆琢磨了半天,他們二人的變故主要是從兩個地方開始,一是兩派之間的先輩之仇,二便是東方雄鷹。
先輩之仇難以化解,那便隻能從東方雄鷹下手了。
隻要納蘭晴昱和玉玲瓏不被打傷,或許他倆可以在兩派開戰之前便順利成親,成完親之後再開戰,那也是兩個門派之間的事,牽連太廣,同他們二人關係不大,若有可能,雙方結成親家之後,也許會因為這門親事而選擇避免開戰。
我思量再三,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錢零憂卻不同意:“聽納蘭前輩說,那個東方雄鷹是大乘境界的高手,修為高深,連他和玉玲瓏聯手都抵不過,你怎會是他的對手?九重界說過,這裡雖然不是外界,但和外界一樣,都有生老病死,我不想你有事。”
我知道,他又開始擔心我了。
“打敗一個人不一定非得靠修為。”我微微一笑:“頭腦也是克敵製勝的一件法器。”
他幽幽望我:“可我不覺得,你的頭腦能打敗東方雄鷹。”
好吧,其實也確實不能。
“除了頭腦,我還有彆的。”我向地上呼呼大睡的鳳朝陽一指:“他修為比我高那麼多,我不是也輕輕鬆鬆一招就解決了。”
這是實打實的戰績,他無話可說。
但他還是不放心,向鳳朝陽一指:“要不要把大師兄叫上,多個人多一份力。”
那是必須的。我探手取藥解除了鳳朝陽的迷香,與他說要去尋個仇家的晦氣。他一再推辭,說是隻想找到納蘭晴昱相助引出明月府,不願節外生枝。
我便說方才他昏迷期間我們已見過了納蘭晴昱,這是他的要求,隻有替他辦成此事,他才肯答應幫忙。
蒼天可鑒,我確實是在為納蘭晴昱辦事,這可不算說謊。
鳳朝陽終於被我說動,又問了下東方雄鷹的實力,我嘿嘿笑著說了。他大驚失色,驚完之後就想開了,若是能直接打敗那東方雄鷹,便可直接拿他屍身來用,看來倒是方便,於是立刻改了口,催促我們快點過去。
我又推了南若玉一把,叫他與我們一道,彆走散了,不然事情辦成之後要出去卻找不到人。
他一聽說要去找人打架,立即精神為之一振,不再心不在焉,擼起袖子:“我這輩子還沒和大乘境交過手呢,太期待了。”
一切就緒,但還差個東西。
我們並不知道當年納蘭晴昱他們迎戰東方雄鷹的地方具體在何處。
我想了想,回頭去敲茅屋的門,開門的自然是納蘭晴昱。隻是這個世界的納蘭晴昱沒有外界後來的記憶,隻知道我們是南若玉帶來的朋友。
沒時間和他客氣,直截了當的問,當年他和玉玲瓏是在哪個地方遇到的東方雄鷹,他一邊好奇我為何向他打聽這種問題,一邊將那地方說了。問
完之後,我不再搭理他,仰天喊了聲九重界。
果然天際風起雲湧,九重界的臉顯現而出。
我叫他將我們送到納蘭晴昱同玉玲瓏遇見東方雄鷹的前一天。
於是九重界立即施法,一陣天旋地轉中,九重界隱入雲端,時間也來到了當年。
隻是桃花林景致依舊,隻是身後的幾棟茅屋卻不見了。這個時候,納蘭晴昱正同玉玲瓏在某個地方行俠仗義,還沒到這裡隱居,自然也沒有茅屋存在的痕跡。
鳳朝陽看到這一切,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納蘭晴昱之前回顧往昔之時有提過他們迎戰東方雄鷹的地方,距離此處有很長一段距離。
我拍了拍鳳朝陽的肩膀:“先彆管這麼多了,那個大乘境不在這裡,且向南行。”
於是我們一行四人一路向南。
也不知飛了多少路程,終於在日落之前到達了那個地方。
那是荒山野嶺間的一個小村子,據納蘭晴昱言道,他們是聽聞此地有墮修害人,便過來一探究竟。而那個害人的墮修便是東方雄鷹,以他的修為,自然不屑去害幾個無辜的莊稼漢子,隻是故意設計要引玉玲瓏前來罷了。
我們幾人從天而降,嚇壞了一乾村民,我好說歹說才讓他們相信我們都是好人,順便向他們打聽,此地出了什麼變故。
其實也沒什麼變故,就是有幾個年輕人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這自然是那東方雄鷹整出來的幺蛾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於是我們便開始探討,要不要等玉玲瓏和納蘭晴昱過來,和他們二人聯手對付東方雄鷹。
鳳朝陽粗粗估算了一下,那東方雄鷹雖是大乘境界的高手,但若是聯合此時金丹顛覆的納蘭晴昱與玉玲瓏,再加上他,南若玉和我,硬碰硬也有五成的勝算。
既然如此,那必然是要等的,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救人,雖然這裡的人說起來算是一種假象。但九重界也說過,被她創造出來的,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若是活著,那還是該當救上一救的。
不過,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於是我們幾人商定分頭去附近找找看看。找到了也不要輕舉妄動,先回來會和,等納蘭晴昱他們到了再出手。
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於是立刻出發。
四個人臨時組成兩個隊伍,鳳朝陽說什麼都要與我一道,他的意思是,我現在身上還有殺害他家掌門的嫌疑沒洗清,生怕我“畏罪潛逃”。
而錢零憂也是非與我一道不可,他的想法自不必說,但凡有那麼一點機會,他都是要和我形影不離的。
可這次他沒機會了。鳳朝陽是大師兄,他不僅修為沒他高,身份也沒他高,隻得委屈一下。出發之前,還不忘一步三回頭叫我保重,整得跟生離死彆一樣。
我與鳳朝陽往西北方尋。我專心致誌聚精會神的四處掃視,他卻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終是忍不住開口問我,他之前看到的九重界與我和錢零憂他們所言所行到底是在做什麼。
這也怪不得他起疑,畢竟這裡的他與外界並不相通,他在這裡的人生比外麵要短那麼個把時辰。
這個事說不說對此刻的他都沒什麼影響,而且故事那麼長,說起來既廢唇舌又廢精神,還容易使人分心,萬一看漏了哪個角落,而那個角落剛好就是藏人之地怎麼辦?我隻得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仍然儘心儘力的找人。
附近的山頭都是被村民們耕過土地,種滿瓜果蔬菜,沒有容人藏身之所,一眼能望出去好遠,找起來甚是方便。
隻是找了一圈,什麼山雞野豬飛鳥走獸點找到了,唯獨沒看到哪裡有人。
於是我們便換了個方向,去荒僻的山林間尋,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口山洞中發覺了異樣。
也找到了人。
不過不是那些失蹤的村民,而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
我一眼就看出他身懷修為,絕非常人,而這個地方,除了我們幾個,就隻有一位了。
東方雄鷹。
原本的計劃是先找找那是失蹤的村民,確保他們還活著,然後再從長計議,可事先卻沒料到萬一和他對上了又當如何。
去反應迅速,立刻就要拔劍動手,誰知那東方雄鷹卻沒有動手的意思,淡淡的瞥了我與鳳朝陽一眼。
“你們是什麼人?”
我本想說是來殺他的人,但轉念一想,他既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又何必激怒他逼他動手?
於是話到口邊又縮了回去,隻道:“來找人的人,你將那些村民怎麼樣了?”
東方雄鷹無甚表情,不鹹不淡的道:“沒怎麼樣,等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自然會放他們回去,然後賠禮道歉,你們就不必多管閒事了,趕緊走吧。”
他揮了揮手,意思是讓我們滾。
這可真是意想不到了,我識趣的拉著鳳朝陽遠走高飛。
回到村裡,南若玉和錢零憂卻還沒回來。我按照之前的約定,向天打出一道金光。這是信號,目的是告訴他倆,我已有了收獲,叫他們趕緊回來。
鳳朝陽道:“為什麼不直接將那人拿下?”
“人家又沒惡意,平白無故找人家麻煩不太好。”
他一臉鐵血:“可我們此行不就是為了誅殺此人嗎?”
那隻是你一廂情願的以為。
我在心裡腹誹了一句,嘴上說著不一樣的話:“不是我們誅殺他,而是阻止他誅殺彆人。”
鳳朝陽說:“你的意思是,要放過他?”
“那得看他到時候放不放過我們。”我思索須臾,道:“不過我們和他作對,想來他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既然終究難免一戰,方才你何以要逃?”
鳳朝陽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無畏模樣:“直接上去與他大戰三百回合,乾淨利落!”
我覺得他有點傻。
“人家可是大乘境的高手,僅憑你我兩個,莫說三百回合,隻怕是連三個回合都過不去。”
我將手搭在眉頭上,遙望東方。信號發出去這麼久,南若玉和錢零憂怎麼還沒回來。
正想著,東南方向一道長虹貫空而至,劍光中站著個人,正是南若玉。
我瞟了他一眼,往他身後看去,但見長空萬裡,雲卷雲舒,卻哪有第二個人影?
“錢零憂呢?”
南若玉也有些愣:“他還沒回來嗎?我見你發出召集信號,以為他已經回來了。”
我黑了臉:“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南若玉彆彆扭扭,從實招來。
原來他與錢零憂並肩往西南方向尋人,可尋著尋著便走散了。他在山裡轉悠一陣,沒找到人,正準備再接再厲繼續找,就看見了我發出去的召集訊號,於是連忙回來彙合。
我聽得心底越看越沉。
錢零憂才修行了短短幾天,連禦劍都尚且勉強,和沒修行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自身根本沒有多少修為可言,一個人留在山中,尋常山雞野兔或許傷他不得,可若碰到老虎野豬什麼的,他可未必能逃出虎口。
鳳朝陽也有些憂心,畢竟他與錢零憂是同門,雖然時日尚短,但多多少少有些同門之誼,當即就要上山去尋。
我拉著南若玉,讓他帶路,將他們方才走過的路再走一遍,盼著能通過足跡找出錢零憂的下落。
可他們起初是禦劍飛行,雖經過了許多地方,卻沒留下足跡,實在無從找起。
我扯著嗓子在山林間大呼小叫,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在山穀間徐徐回蕩,震得連我自己都心煩意亂。若他真的在此,必已聽到,他若聽到,必有回應,可此刻除了蟲鳴鳥語,山林間更無彆樣聲息。
我不禁開始擔心,難不成他真的已經被哪隻野豬老虎撕吧撕吧吃了?
不知如何,我心頭竟莫名生出一股恐慌。隻是我這廂尚未恐慌個夠,就聽鳳朝陽咦了一聲,向左邊一片斷崖上一指:“那是什麼?”
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裡是一片光禿禿的山壁斷崖,雖說不是萬丈深淵,但也有數十丈的高度,下麵更是亂石嶙峋,尋常人若是失足掉落,非摔成渣滓不可。
可這並不是我矚目的,令我矚目的是,崖頂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荊棘叢上,掛著一方布片。我湊近拿起反複觀摩,確定是一片衣角無疑。
不過,卻不是錢零憂的衣角。
他家境貧寒,身上穿的隻有粗布麻衣。可這片衣角卻是極華麗精貴的錦緞,我回憶了一番,倒是有些像那個東方雄鷹的穿著。
鳳朝陽捏緊了拳頭:“看來是那東方狗賊抓了小師弟!”
他瞪我:“都怪你,若是你一開始就將那狗賊殺了,小師弟有怎會落入他手中?”
這也能怪我?
我本想立刻反唇相譏幾句,但聽他的語氣,倒是很關心錢零憂的安危,於是便沒計較他的冒犯。
“若是照你說的做,到時被抓的就不隻是他了,連你我也要一並被他抓起來。”
鳳朝陽無語片刻,終是認同了我的話:“好吧,算你說的對,那麼現在呢,小師弟給他抓去了,搞不好有性命之憂,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救當然是要救的,這不是問題。問題是,該怎麼救,如何救。
畢竟東方雄鷹可不是什麼無名小卒,大乘境界的修為非同小可,就憑我們幾個人,就算竭儘全力,也沒半點勝算。
商量半天,我又想出了主意。
想要合我們三人之力戰勝東方雄鷹是不可能的,那麼就迂回一下,不用戰敗,隻需來個調虎離山即可。
畢竟這次的任務是救人,錢零憂與那東方雄鷹雖然結仇在即,但畢竟現在還是無冤無仇的,想來還活著,隻要設計將東方雄鷹引開,就可進洞救人。
引他離開自然得交由鳳朝陽來辦,他有一手逃命的好本事,打不過東方雄鷹,但想全身而退不成問題。等他將東方雄鷹引走,我便同南若玉進那山洞,將錢零憂以及那些被他擄走的村民們一並救出。
說辦就辦。
我們三個又來到之前遇見東方雄鷹的那口山洞之前,舉目去望,洞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