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飛凰騰龘 孍嬽 8036 字 10個月前

納蘭晴昱同玉玲瓏那番鬥法可謂天昏地暗,不少圍觀群眾歎為觀止,認為那是大乘境以下最驚豔絕倫的一戰。

不過有多驚豔絕倫我並不知曉,知曉的是,最後納蘭晴昱輸了。

他竟敗在玉玲瓏手中。

莫瞧她盲眼耳聾,可這半點不影響她強大彪悍的作戰之力,一把狂風刀使得滴水不漏,神通更是驚人無匹。納蘭容若隻道不出五十招便能將她打敗,哪知非但沒能打贏,自己反而被她五十招不到給打敗了。

隻是他雖敗猶榮。

玉玲瓏金口玉言,聲稱同境界中,她沒有遇到過能在她手低走上十招之人,他卻硬生生撐到了竟五十招,委實難得。

納蘭晴昱就是這麼看上她的。

就如玉玲瓏所說,他生平所逢的同境對手之中,沒有人能打敗他,更沒有人隻有區區五十招不到便打敗他。

而今遇到了,卻不想個姑娘,而且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雖然這是一麵鐘情,卻算不上一見鐘情。

因為他乍見玉玲瓏時並無特彆感覺,而是戰敗之後才萌生的了這個思。

隻是我想不明白,人家相中姑娘的原因要麼是看中了人家的好模樣,要麼看中了人家的好脾氣,要麼兩樣都看中,又或者患難與共,日久生情。

他的狀況卻不是以上任何一種,他是看中了對方的好本事。

可這不是隻有姑娘家相中如意郎君時才會如此嗎?想不到他竟也是這樣。

我尚是頭一回聽說,他對玉玲瓏的意思竟是被她打出來的。玉玲瓏這一戰,不僅名聲大振,還為自己打出來一個傾倒之人,實在是一舉兩得。改天等我修為上去了,我也要效仿效仿。

二人就這麼不打不相識,打了其實也沒相識。玉玲瓏耳目不便,修為雖然深湛,卻不知為何沒有練過傳音入密之法。

不巧的是,納蘭晴昱也沒練過此法,雖然中意於她,可他說的話卻她卻聽不見,隻能默默的聽她講述自己的身份姓名和來曆。

雖然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說,他隻能默默傾聽,可是相談甚歡。而玉玲瓏一直都不曉得,這個接了她竟五十招,打破她的閱曆記錄的人究竟姓甚名誰,又是何方人士,是何模樣……總之一切都一無所知。

她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無從思量,隻能用摸,從手開始。她察覺他手指粗糙,遍布老繭,不像是女兒家的手。又去摸臉,五官硬朗,更加確信是個男的,但她還是沒有完全相信,還要再摸,最後摸到喉結,終於確定了。

我聽著納蘭晴昱描述這段話時,腦子裡不由自主想象出那個畫麵。一個看起來弱柳扶風的姑娘,對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動手動腳,委實驚悚,立刻搖頭丟棄這些想法。

玉玲瓏要與他一同行俠仗義,闖蕩江湖。納蘭晴昱自是求之不得。他心頭早就打好了小算盤,想著和她多闖幾天江湖,一邊竭力修行傳音之法,等練成之後,他便向她委婉的問一問她的想法,若是不嫌棄,他便找個合適的時機便上門提親。

他想得很好,隻是世事難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有個詞叫做天妒英才,其實妒英才的不隻是天,還有人。

玉玲瓏是紫歡雲宮的掌門千金,而在修真界,隻要是個修行之人,在修行的路上或多或少都會結幾個仇家。他們紫歡雲宮也不例外,尤其是她那掌門爹爹,為了坐上這個位置,仇家尤其多。

其中就有一個名叫東方雄鷹的大乘境,鬥不過她爹,便來找她的麻煩。而她年紀尚輕便有那般風頭,若是日後成了氣候那還得了?隻怕比她父親的能耐有過之而無不及,便決意趁她羽翼未豐,就地扼殺。

那時玉玲瓏身旁隻有納蘭晴昱相隨,僅憑兩個金丹,雖然都是金丹中的頂尖人物,但又如何能與大乘境的高手抗衡?二人聯手抵擋,且戰且退,隻是退了沒幾步便不出意外的掛了彩。

原本應該掛彩的人是玉玲瓏,因為那東方雄鷹要對付的人是她,自然一切殺招也隻向她身上招呼。

納蘭晴昱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半點損傷,何況以東方雄鷹的修為,便是被他的神通擦到一點皮,也不隻是受一點點損傷那麼簡單的,他的修為抵擋不住,便直接用身子去擋。

這一擋就擋得他身受重傷,修為全失。

玉玲瓏以自身金丹施展了傳送遠渡之術,逃過了東方雄鷹的追殺,但也耗損了大半修為,剩下的小半用來給納蘭晴昱治傷,將全部修為耗了個乾乾淨淨,兩個人遭逢大難,變得與尋常人無異。

她施展傳送瞬行之術時慌不擇路,沒選好方位,不過也因當時時間緊迫,那個沒餘暇去選,於是便順理成章的傳送到了不知道哪片荒山野嶺。

她施展時竭儘全力,所以傳送的距離甚遠,少說也有百裡。而納蘭晴昱傷勢太重,行走不得,玉玲瓏隻得背著他趕路,隻是他們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結果越趕距離山門越遠,竟從百裡之遙趕到了千裡之外。

聽到此處,我不禁佩服那玉玲瓏的彪悍之處。大家都修為儘失,按理說應該是男的背女的才對,哪曾想輪到他們兩個卻反了過來。

主要是納蘭晴昱傷到了筋骨,雙腿失了知覺,行走不得,玉玲瓏隻得將他背著負重前行,可歌可泣。

背啊背啊背,她將他背到一個小山村,小荒村裡遇到一個土大夫,簡單為納蘭晴昱治了傷。隻是那個土大夫醫術不精,越治越傷,治得他昏迷不醒,之後發生了什麼便不記得了。

等他再醒來時,人已回到百裡之巔。

隻聽同門說,是有個師弟出山曆練時,在某地某城某時將他撿了回來,當時隻他一人,玉玲瓏並不在他身旁。

他明明遠在千裡之外,如何回到了山門附近他並不知曉但想來也知是玉玲瓏將他送到的,想她失了修為之後,就真真淪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

但這個時候,山門裡發生了一樁大事,茲事體大,容不得他再想旁的東西。

百裡之巔不知怎的和紫歡雲宮結了仇,雙方要打起來了。

這於他而言實在是一個噩耗本來他同玉玲瓏已患難之交,按照他的計劃,這個時候應該上門去提親才是,若這一架打起來,那還得了?雙方弟子將死多少人,他和玉玲瓏的大好姻緣豈非也要泡了湯?

他堅決不允許發生這種事,隻是他不允許也沒用,因為那時百裡之巔的掌門是他師父,要打要殺也隻能由師父說了算,他說的話不管用。

於是,他便隻能曲線救國,理清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雙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何以突然打破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非要打這一架。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一查之下,竟查到了上上代掌門的頭上。據說上上代掌門當年突然暴斃而亡,暴斃的原因就是紫歡雲宮的一位始祖,隻是這個事也就隻知道這麼些大概,他們兩個究竟有何種恩怨,孰對孰錯,因時隔久遠,物是人非,已沒人能說得清,說得清的隻有,紫歡雲宮的始祖害死了百裡之巔的某代掌門。

東窗事發之後,他師父便要向紫歡雲宮發難。

對他此舉,門中弟子多數都不讚同,畢竟上上代的那個掌門並不是什麼傑出人才,反而是個膿包,對山門沒做出過半點貢獻,更是從未為哪個弟子謀過福。百裡之巔曾經還險些葬送在他手中,這種掌門,實在不值得傾全派之力為其報仇。

再者,這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了,紫歡雲宮的那位始祖也早已逝世,一切恩怨都該煙消雲散了才是。上上輩的仇隙,著實不該加諸於後輩身上。

可他師父卻是個偏執倔強的脾氣,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更是錙銖必較,平日裡誰對他行的禮不到位尚要小題大做的懲戒一番,更莫提這種害命之仇。

納蘭晴昱勸說無果,反而被他師父一通責罰,關在洞府裡麵壁思過。

兩派接連戰了數回,不分勝負。而納蘭晴昱卻被困在洞府之中,沒有參與這一役。

他倒是慶幸自己沒有參與,手上沒有沾染半滴紫歡雲宮弟子的血,日後再和玉玲瓏相見,也可問心無愧。

他被放出來的時候,兩派已經罷兵休戰,決意通過聯姻的手段重歸於好,

納蘭晴昱當場就懵了。

還能這樣?

這場鬥法他可說全程都沒參與,在他看來,他就是簡簡單單同師父吵了一架,吵完又被關了幾天,然後架就打完了。

他特意打聽到,這場架打得相當激烈,雙方都戰損了不少弟子。如今卻又要言歸於好,那些死在這場戰事中的弟子們實在是白白葬送了小命,可悲可歎。

但為了不讓更多的人再悲再歎,言歸於好又是必行之舉。

他內心感到無比矛盾,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非打不可?

更讓他矛盾的是,雙方聯姻的人選正是他與玉玲瓏。

他師父門下就他這麼一個親傳徒兒,而紫歡雲宮掌門膝下也隻有玉玲瓏這麼一個女兒,算得門當戶對。

隻是玉玲瓏身有殘疾,在外人口中難免有些夠不上納蘭晴昱這種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於是紫歡雲宮的掌門大手一揮,給了一筆豐厚的陪嫁,至於聘禮則隻是隨便收了幾樣東西意思意思。

他和好的舉動誠意滿滿,整個百裡之巔無不動容,舉派歡慶,立即著手準備成親的諸般事宜。灼灼紅妝十裡,華彩鋪天蓋地,羨煞旁人。

而納蘭晴昱呢,成婚在即,娶的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真真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什麼白死的弟子前輩的恩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心一意準備著當新郎。

他翻遍百裡之巔的藏書,終於找到可以讓玉玲瓏恢複聽覺和視覺的辦法,那就是用旁人的耳朵眼睛,去換掉玉玲瓏身上已經廢棄不能用的。

聽起來有些殘忍,其實並不是那樣。眼睛耳朵也不一定要用人,什麼雞鴨貓狗牛羊都能用。這場大婚的喜帖撒遍八方,不知將有多少賓客,款客的食材之中,自然少不了雞鴨魚肉。

納蘭晴昱便跑到後山的家畜屠宰場,取了一對豬眼豬耳回來,清洗清洗乾淨,預備在婚禮上親手給玉玲瓏換上。

這是他自己為玉玲瓏準備的聘禮。

雖然豬耳並不適合安在人身上,不過恢複聽覺靠的其實並不是耳朵,而是耳朵孔裡麵的幾樣奇形小物,用秘法改造之後,自然就合適了。

迎親當天,一頂瑞氣千條的大紅花轎將穿著鳳冠霞帔的玉玲瓏抬進了百裡之巔。

納蘭晴昱本想找機會施法來著,隻可惜那天整個山門人滿為患,喜娘們還不讓他與新娘見麵,一直沒找到機會。

他便想著等拜了堂回房醫治也是一樣的,於是也沒急在那一時半刻。

他不急,可有人卻很急。

隻是急的不是治病,是殺人。

就在他戴著大紅花拉著紅綢緞與新娘子拜堂之際,萬眾矚目之下,玉玲瓏一把掀開紅蓋頭,對著正前方近在咫尺的百裡之巔掌門就是一刀。

毫不遲疑,乾淨利落一氣嗬成的刺了過去。

雙方幾乎近在咫尺,事先又沒半點預兆,更沒半點防備,頓時血濺華堂。

所有人都驚呆了。

最呆的自然莫過於納蘭晴昱,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掙紮了許久,直到他師父痛得哼哼唧唧時才反應過來。

有人上去準備拿下新娘,可玉玲瓏早就有備而來,她拿出紫雲雲宮掌門賜予她的逃生法寶,安然無恙的瞬行離開了百裡之巔,逃之夭夭。

眾人這才明白,什麼和親言歸於好都是幌子。隻不過是紫歡雲宮知道硬碰硬拿不下百裡之巔,便用假意提出和親,表麵是想大家化乾戈為玉帛,實則是在醞釀一樁謀殺,讓玉玲瓏靠近百裡掌門,伺機將他一刀斃命。

如此一來,這一戰他們便贏了。

然則,其實並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玉玲瓏因為眼盲而選的方向出了偏差,還是百裡之巔掌門反應實在太過敏捷,她那一刀並未刺入心窩,而是偏了數寸,紮進了肩頭,傷勢雖然不輕,卻也沒有危機性命,將養一陣倒也罷了。

傷養好,百裡掌門便計劃著要報這個仇。

這場婚事,於整個百裡之巔而言,可算做奇恥大辱,以他的脾氣當然忍不下這口氣,此仇非報不可。

可就在他準備調兵遣將時,又出了狀況。

他中了毒。

那是一門不知道來曆還不知道名稱的劇毒,此毒與眾不同,能遏製修為不說,還會要命。

百裡之巔的弟子們急得焦頭爛額,遍訪名醫為他診治,卻診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紫歡雲宮送來了兩樣東西。

一封密信,一枚丹丸。

密信中注明,百裡掌門身上所中之毒唯有紫歡雲宮可解,此物奇特,種入體內之後不會立即發作,而是要由施毒者催動方才生效,同樣也唯有施毒者可解。

紫歡雲宮的意思是,隻要百裡之巔按兵不動,不再尋釁滋事,便為他解毒。那枚丹丸可保他一月無恙,隻要百裡掌門老老實實,此後每個月他們都會送這麼一枚丹藥過來。

隻是,百裡掌門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中了這種奇怪毒藥?

後來經過多番推測,始終沒琢磨出個究竟。

我聽得一愣一愣,很是佩服紫歡雲宮的掌門,居然想出這種妙計來鉗製百裡之巔。

需知若隻是乾淨利落的將百裡掌門一刀了解,那麼新人掌門必定還會秉承他的遺誌,與紫歡雲宮不死不休,用這些辦法就可以一勞永逸了。

隻是,這對於百裡掌門而言委實太過殘忍。心高氣傲如他,如何能忍受自己小命掌控在旁人手中?於是繼續遍尋能人異士為他解毒。

終於有一天,他尋到了朝天峰翠善慈。

翠善慈輕輕鬆鬆為他解除了這毒藥的禍患,並且查出了病從何入。

原來還是因為玉玲瓏當初那一刀。

事先,紫歡雲宮的人便在那刀刃上塗抹了藥物,那藥物見血即走,隨著那一刺而滲入了體內,在百裡掌門身體裡作威作福。

不過,翠善慈和他談了筆交易,她答應為他診治,不收分文診金,卻要他病好之後,隻要紫歡雲宮不再來犯,那麼他也彆再去尋晦氣,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們雙方今日的結果便因為上輩的仇而起。

為免後輩弟子步他後塵,這個仇就彆報了。百裡掌門雖然不太甘願,終究是賣了翠善慈一個麵子,沒再去和紫歡雲宮糾纏不休。

隻是他雖善罷,納蘭晴昱卻善罷不了。玉玲瓏那一刀,傷的不隻是百裡掌門,連帶著他也被殃及池魚。隻是百裡掌門傷的是身,他傷的是心。

我是能理解的,不論是誰,站在他的處境,經曆了他所經曆的,都無法淡定。

他瞞著師門悄悄溜出百裡之巔,要去問玉玲瓏討個說法。

聽到此處,我覺得他貌似有些衝動。

從頭到尾聽來,那個玉玲瓏既聾又瞎,聽不到看不見,或許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設身處地站在玉玲瓏的角度思考了一會兒,認為她的做法無可厚非。

雖然搞突襲是有點不厚道,但兵不厭詐,戰場上若一直講究這些,早就一敗塗地了。

再者,她本有機會一刀將百裡掌門送走,卻終究手下留了分寸,雖然或許她其實也不想留隻是不得已而留,但殊途同歸終究是留了他一命,既然沒有鬨出人命,這個事就還沒到不可挽回的田地。

但他五大三粗慣了,根本沒考慮到這個事,就巴巴的趕上去興師問罪。

隻是,他這一去,罪沒有問成,反而遇上了玉玲瓏在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的內容和尋常沒什麼兩樣,僅限金丹境界以下的人參與,誰能接她四十八招而不敗,她便委身相嫁。

這簡直是五雷轟頂。納蘭晴昱尤記得,他當初同玉玲瓏初見,便是接了她四十八招,在第四十九招上敗了。

連我都聽了出來,玉玲瓏此舉明顯就是在找他。

納蘭晴昱終於也反應過來了,他站在台子下麵一眾人堆中,滿心糾結。到底是上場呢,還是不上。

他當然是想上去一試的,隻是之前的那些事帶給他很大的陰影,玉玲瓏刺殺百裡掌門那一幕始終在他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糾結了好半天,他終於鼓起勇氣,想要上場,但為時已晚了。

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從玉玲瓏手底下走過了四十八招。按照規矩,玉玲瓏將會與那人成婚。

與上次不同,這回是真真切切的締結連理,不摻半分陰謀,不含半分殺機,唯有柔情蜜意。

而納蘭晴昱,自始至終都在猶豫,直到散場,他還隻是站在台下當一個圍觀看熱鬨的路人。

他就這麼同玉玲瓏錯過了。

玉玲瓏與她丈夫成婚當天,他匿名托人將那對雙眼而雙耳以及換眼治耳之法一並送到了玉玲瓏手中。

那本是他當初特意為她準備的聘禮,沒有送成,後來便當做賀禮送了出去。

故事就到此為止了。

玉玲瓏治好了病,變得與常人無異,他們夫婦二人過得很是滋潤。至於納蘭晴昱這邊,因百裡之巔發生了一些內鬥,幾個長座為了爭奪掌門之位,設計將百裡掌門趕下了台。

他這個掌門人的親傳弟子也受到牽連,被莫名其妙安了個罪名,逐出門牆。

他也是挺倒黴,心上人丟了,大好前程也丟了,心灰意冷,便獨自來到誇洪山避世隱居。

我扼腕長歎,歎完之後很是不解,人家玉玲瓏既然已經是有夫之婦,他的心願這輩子怕是沒戲了,卻把九重界喊來作甚?

我又聯想到自身的經曆,莫非他恨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孤單寂寞了這麼多年,終於耐不住了,要放狠招,找人去將玉玲瓏丈夫殺了,讓她變成寡婦,然後他再乘虛而入?

不得不佩服,我的想象實在太豐富,豐富到和事實差了十萬八千裡。

納蘭晴昱說,其實九重界又名如意界。

顧名思義,在那個世界裡,所有人都能活得稱心如意。

他在這個世界活得了無生趣,便去另外一個世界生活。

我和錢零憂他們三個麵麵相覷,不太明白他說的話是何意思。

他不是已經相思成疾,命不久矣了嗎?九重界雖然地大物博,但她可沒有翠善慈那般醫術,做不到起死回生。

納蘭晴昱隻是微微一笑,說:“等她到了,自見分曉。”

於是我便盼著九重界能快些到來。

我的盼望很有用。不到一個時辰,九重界果然來了。

還是南若玉親自去接過來的。他本來不願意去,還想躲著不見,但我想著九重界那個古怪脾氣,若不是南若玉親自出馬,旁人未必請得動,於是跟他說就再勉強這一回,這回之後,保證她離你遠遠的,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

將九重界請來,我又將納蘭晴昱的事和她簡略說了,然後問出那個困得我一頭霧水的問題。

她到底如何能全納蘭晴昱的願?

她被我問得一臉呆滯,轉而去看納蘭晴昱:“對呀,你叫我來,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納蘭晴昱噎了一下,原本就十分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灰敗了,似乎已命在頃刻。

“你不是一個世界嗎?”

“啊,對呀,然後呢?”

“然後就是,我要你在你的世界裡為我劃一塊地方,讓那個地方變成我所期待的模樣。”

不知怎的,這話我聽在耳中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九重界也是這麼覺得的,往南若玉身邊一擠,抓著他手臂說:“不好意思,我心裡已經有人了,我的世界全部都是若玉的,一寸三分地都不能分給你。”

恰逢我剛喝了口茶,差點被她這句話給嗆在喉嚨裡。

而南若玉,則是嫌棄的推開她的手。

“……”納蘭晴昱無言以對,望向南若玉:“小友,不知你可否勸勸九重,讓她幫我這個忙?”

南若玉轉頭看著九重界,用毋庸置疑的語氣發號施令:“幫忙吧。”

九重界笑盈盈的重新去挽他的手:“除非你娶我,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南若玉黑了臉,將頭扭向一邊,被九重界不講道理的扭回來:“或者我娶你也行。”

南若玉繞過九重界來看我:“喂,說好的這次過後就讓她遠離我呢?”

我一拍九重界肩頭:“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自討苦吃比較好。”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不耐煩的甩開我的手:“我喜歡,不用你管。”

“哦?”

我搖頭嘖嘖嘖了幾聲:“這種人你都看得上,真是沒救了。”

南若玉被我一句“這種人”惹到了,立刻應激:“什麼意思,我是哪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