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飛凰騰龘 孍嬽 8061 字 10個月前

尤其是這種執著了許久的事,而且還是悠關下半輩子的人生大事,就更難以忘懷了。

於是我又補充幾句:“你若是無法終止,那邊將這份心思深藏心底,不要再示於人前,以免令人尷尬。然後,你若將來也入朝天峰修行,我們也隻是同門同鄉,再沒其他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了,你知道嗎?”

他聽得一愣一愣,終是在歎息聲中點了頭:“好,一切都聽你的。”

他頓了一下,又咕噥道:“我本來已經深埋心底了,是你非要問這問那,還生怕我不說真話喂我吃那什麼老實丸……”

他說的好像似乎確實是真話,我無可辯駁,隻做什麼都沒聽到,任由他在那邊嘰裡咕嚕。

嘰裡咕嚕完了,我便起身要去一查張楊二人的死因了。

雖然這倆人的遇害與我沒什麼關聯,但總不能讓這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不了了之,何況本地人都對我和翠善慈或多或少有些懷疑,想要洗清嫌疑就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錢零憂也要同去,我問:“你不上山砍柴嗎?”

“家裡還屯了幾捆,回頭拿去換些米糧,還能吃幾天。”他不鹹不淡的道:“反正我就要隨你一同前往朝天峰了,在這裡已住不了幾天。”

我說:“話是這麼說,但你彆高興得太早了,朝天峰收入也是有要求的,你若不達標的話,未必能進得去。”

他一驚:“你們宗門收徒弟的學費是不是很貴?”

我搖頭:“朝天峰收徒最看重資質,根骨,毅力這三項,隻要其中一門稍微有些突出的便會收。除此之外,弟子們行走江湖時也時常收留那些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的幼童孤兒,但你都這麼大個人了,有手有腳的,宗門不會考慮。”

他愣了一會兒,才說:“萬一這三樣我都不行怎麼辦?”

“那就得交學費了,一年一百兩銀子。我有好幾個師弟師妹都是如此,本身資質一般,根骨更一般,但家中富裕,便花大價錢留在宗門之中混日子,修了那麼多年,還在外門混吃混喝。”我意味深長的瞅他:“當然,我知道,莫說一百兩了,十兩你都拿不出來。”

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個,怎麼說呢,其實不要說十兩了,你就是隻要一兩碎銀我也拿不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宗門的學費也太貴了,一般人哪進得去……”

聞言我駐了足,一本正經的糾正他:“此言差矣,需知修行之人大多遠離塵囂,而洞天福地更是難尋,普通人便是窮極一生,也難以企及,修行之機緣於常人而言可是千金難求,能花銀錢買到這麼一份機緣,已經是洪福齊天了,買不起隻能說沒這個福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喘了口氣,續道:“再者,宗門內千餘弟子,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每日的開銷便遠遠不止百兩銀錢這個數,若是不收些銀錢,整個朝天峰都得被吃窮,哪裡養得起這麼多人。”

錢零憂掰著手指算了算:“那這麼說來,就算你們所有人都給了學費,也不夠養這麼多人……你們朝天峰怎麼還沒垮?”

我翻了個白眼:“你以為那麼大個宗門,就隻靠收取學費養活?我們曆代掌門以及門中長老均與各地富商有些交易,賺來的錢都用來養山上一大幫人。除此之外,我們還有良田千頃,種些果蔬藥材拿出去販賣,亦能大賺。弟子們平日裡出去懸壺濟世,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也能掙不少,其中所得的三成需上繳宗門充公。”

錢零憂聽得嘖嘖稱奇:“我還以為你們宗門曆代祖宗積攢的基業富可敵國,有用不完的金銀財寶呢,想不到你們除了修煉,還要做生意……”

基業底蘊自然是有,而且不少,但隻花不賺,就算有千千萬萬個金庫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隻有修為到了金丹境界之上方能辟穀,而偌大宗門有此修為的不過寥寥數十人,其餘人都要食五穀雜糧,不做點生意賺錢早就餓死精光,朝天峰也已解散乾淨,哪會有如今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地位。

稱奇稱夠了,錢零憂便開始發愁:“那這麼說來,我應該沒機會和你做同門一起修行了。我初來乍到時,村裡的父老鄉親便好心指點教我修煉,可他們都說我資質實在太差,此生求道無緣。”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但,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有緣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不必如此沮喪。”我寬慰他。

他忽然用肩膀蹭我:“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比如開後門走關係之類的……你與翠長老美言幾句,說不定就可以保舉我入門……”

這也不是不行,但是……

“入門不難,難的是怎麼修行,畢竟路還是要靠自己走的。”我苦口婆心的與他講大道理:“若是資質一般還非要強行留在宗門,那隻能是蹉跎歲月,消磨光陰。人的壽數有限,可比黃金萬兩珍貴得多了,這樣白白浪費有什麼意思。”

他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點完便無話可說了。但我卻想找點話說,可是找了半天,發現不論說什麼都有點怪怪的,隻得提起此行的目的。

“張楊二人的死你應該有所耳聞吧,你怎麼看?”

他小心翼翼的瞅我:“我聽到他們說,好像是你師父用錯了藥……”

我聽得是一聲嗤笑:“你信嗎?”

“我不信。”

“當然不能信,我師父是誰?她若是能用錯藥,還配坐享那麼大的名頭?”我昂首挺胸,傲然道:“她彆的或許不如人家,但若論用藥,我還沒見過誰有她那般能化腐朽為神奇。”

雖然我其實根本沒見過幾個大夫。而翠善慈的製藥本事也沒有那麼離譜,但吹牛嘛,總得往大了吹。

錢零憂眨了眨眼睛:“可馬有失蹄人有失手,萬一真的是她一不小心用錯了呢?”

“用錯有可能,但頂多隻是無效,總不能把良藥用成毒藥,還一夜之間就把人毒死了。”

我據理力爭:“你也曉得,那些藥是你我她一同從山上采摘而來,你可有見到裡麵混了什麼毒藥嗎?”

他一臉無辜:“我不認識啊,反正你讓我挖哪個就挖哪個,是不是毒藥我也分辨不出來……”

好吧,簡直是對牛彈琴。我無言以對。

“反正絕非是用錯藥那麼簡單。”我肅起臉龐:“這二人的死,若非被人誤殺,便是仇殺。”

他順著我的話接下去:“誤殺是指你師父用錯藥吧,你方才已經否決了。”

“那麼就隻剩最後一種可能了。”我有條不紊的剖析:“害他們的人一定與他二人有些過節,而且還不小。他二人的死狀我也看得分明,毒入肺腑,病入膏肓,生機斷絕,可見凶手醫術高明……”

他不怕死的接口:“那不是又回到你師父身上了嗎?整個村子,醫術最高明的便是她了。”

“……”我噎了一下,才道:“除了她以外,村子裡還有誰會杏林之道嗎?”

他思索了一會兒:“有,村裡有個李大夫,平時有人得了什麼疑難雜症,都是他給治的,不過醫術好像並不是很高明。他開的藥,治個風寒都要十天半月才見好。”

“有可能他深藏不露,隻是為人低調罷了。”我不以為意:“風寒而已,隨便吃副藥都治得好,而且我聽說這種病原本便隻適合慢慢調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他也許是故意的。”

他也有點不以為意:“有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總結道:“反正現在隻需要打聽一下,那兩個人與這位李大夫是不是有仇,若是真有恩怨,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我和他一路說說笑笑走走停停,你一句我一句,便聊到了一戶人家門前。

我走過去敲門,隻有一位年邁婦人出來,聲稱家中兒媳都去幫張楊兩家料理喪事去了,隻留她一人在家,我便趁機向她打聽。

可不打聽還好,我尚且能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打聽完了,反而令人無所適從。

那位李大夫平時為人和善親民,和村裡其他人彆說仇了,連架都沒吵過一回,和死去的張楊二人關係也不錯,平日裡互有幫襯,尤其是姓楊的那家與他還是遠房親戚。

這就有點出乎意料了。

既然他與死者之間並無任何罅隙,那麼斷不至於害人,更不至於害自己的親戚。

原本以為八九不離十的推論此刻已與事實相去十萬八千裡,我有點沮喪。

但隻沮喪了片刻,我就又重振旗鼓。

既然李大夫與他們無冤無仇,那就換個角度思量。

我又找人打聽,村子裡與這二人關係不好的都有誰。

這個方向卻選對了。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這倆人平時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隻要是這倆個年輕小夥實在太大大咧咧。上山砍柴,三天兩頭將彆人家的扛了回去。平日裡追追打打,砸壞了好幾戶人家的洞府和房子,還隔三差五將左鄰右舍的雞鴨抓來拔毛烤了吃……嗚呼哀哉。

但仇家雖多,深仇大恨倒是沒有,這些小打小鬨還不至於要命。

不過,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個叫做妙婉婉的姑娘。

據說這個姑娘是附近方圓百裡模樣生的最好的女子,被譽為此地的第一美女。她美名遠揚,無數男兒為之傾倒。

我卻不以為然。

據國師所說,這個村子遺世獨立,是個貨真價實的世外桃源,方圓百裡沒有第二個村落。

也就是說,方圓百裡之內,其實也就多蓼村百來互人家。

百來人中的第一美女,其實也就那樣。

而且,旁的東西還能排一排比一比,但相貌這種東西,向來是千人千麵,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譬如朝天峰,好幾個姿色姣好的師妹都比她好看。

莫說旁人,就是翠善慈也比她好看。

不過,我認為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於是我問了下旁邊錢零憂的意見。

“你覺得那個妙婉婉姑娘如何?”

“挺好的。”

“有多好?”

他讚不絕口:“聽說她吃苦耐勞,知書達理,針線女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村裡人人誇讚,那必然是極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對一個姑娘如此讚不絕口,我心頭莫名其妙堵得慌。

我想,這大約是所有女兒家都有的常態,都聽不得有人當麵誇除自己之外的女人好,除非那個被誇讚的女人是自己的娘或者閨女。

“不是技藝。”我糾正她:“我說的是她的相貌。”

“也挺好的。”錢零憂不假思索便說,但說完這句卻思索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沒有你好看。”

嗬,他倒是會說話。儘管心頭曉得他約摸隻是故意哄我開心,但不管怎麼說,被人誇讚就是令人身心愉悅,我受用無比,忍不住飄飄然。

“咱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哈哈!”

我往他肩膀一拍,表示親熱,親熱高興完了繼續回到方才的話頭。

且不論那妙婉婉相貌如何,反正與張楊兩個小夥都有些關聯。

據說此前他二人同時對這位姑娘心儀,但妙姑娘卻不知作何抉擇,兩個熱氣方剛的小夥便隻能大打出手,憑本事決勝負贏得芳心。二人這一架打得酣暢淋漓,引得父老鄉親們歎為觀止,生怕鬨出人命。

不過幸好並未鬨出人命,最終姓張的那位勝得一招半式,抱得美人歸,不日便下聘請書,娶了這位妙姑娘為妻。

可此事並沒有到此為止,後麵還有故事。

二人成婚不久就和離了。

具體緣由眾說紛紜,但我打聽了幾家,最多的說法是,這位妙姑娘與張夫人,也就是她婆婆不和,成日吵得雞犬不寧,調解無效,而張小夥是個孝子,不肯與母親分家,無可奈何之下,二人隻能分道揚鑣。

這對夫妻從成親到和離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短暫至極,滑稽至極,不過妙姑娘脾氣不好,修為在村子裡拔尖,誰敢置喙半句閒話她便會動手,是以尋常時候無人提及,隻能在背地裡竊竊私語。

妙姑娘離開張家之後,轉而就投入李姓小夥的懷抱,李小夥也不介意她當過人婦,執意要娶,可不知怎麼最後又沒娶成,兩人仍是鬨得不歡而散。

妙姑娘的說法是,這兩個小夥沒擔當,不是好男兒,不值得嫁。

至於兩個小夥的說法,其實根本沒有說法,他們倆都不願對旁人提到此事,似乎想要徹底忘個乾淨。

我問錢零憂怎麼看,他卻是個不喜歡說彆人閒話的,隻道:“不知全貌,不言是非。”

我覺得他有點迂腐:“這是為了查明真相,根據已知線索推測結果,並不是存心說人是非。”

他終於肯發表意見了:“我覺得妙姑娘與張楊兩位兄弟之死應該沒有關係。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天,她人其實還不錯,和和氣氣的,落落大方,父老鄉親們也是一致好評。”

我對此人了解不多,不能妄言那些好評究竟隻是表象還是本來就是事實,隻得先去會一會這位傳奇人物。

打聽了妙婉婉的住處,我與錢零憂攜手而至。她算得上是這個村子裡的大戶人家,並不住草屋茅棚,而是住在洞府之中,門前還種了許多花花草草,樣樣精品,株株名貴。

可在這眾多琪花瑤草之中,卻有一盆格格不入的割據草,被放在角落之中。我還以為看錯了,走過去細辨一番,確實是割據草沒錯。

見到這一幕,我心頭開始有了想法。

錢零憂過去敲門,但他才剛舉起手還沒落下,大門卻從裡麵打開,他的手差點敲到開門之人的腦門上,雙雙都被嚇到了,裡麵的人發出一聲尖叫。

錢零憂手足無措,我連忙上去安撫:“妙姑娘不必害怕,我們並無惡意。”

開門的人正是妙婉婉。她果然如傳聞那般,生得玲瓏剔透,膚白貌美,確實是一副好相貌。

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我與錢零憂身上轉了幾遭:“你們是什麼人?”

語氣冰冷,有些不悅的意思。

這也難免,畢竟誰都不會太歡迎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我隻得竭力堆起笑容,讓自的模樣己看起來是好人:“我們是新月宮來的,有些事需要像妙姑娘請教。”

蒼天可鑒,我雖是朝天峰弟子,但也確實是自新月宮趕到這裡的,沒有瞎掰。

“新月來的……”她低聲嘀咕了一會兒,嘀咕完了,才不耐煩的問:“何事?”

“就是貴寶地這兩日遇害的那兩位。”我仔細盯著她的神色與眼睛,一字一句:“不知妙姑娘可知這二人何以好端端的忽然橫死屋中?”

妙婉婉聞言,神色卻沒有太大變化:“這二人的死我不知是何緣故,不過聽說凶手已經現身,難道國師沒有抓住嗎?”

“沒有,那凶手狡猾得很,而且國師當時並不在場。”我看了她的神色片刻:“聽聞妙姑娘與這二位交情匪淺,怎麼似乎對他們的事漠不關心呢。”

“我與這二人早就一刀兩斷,各不相乾,關心他們作甚?”妙婉婉一臉冷漠,措辭流利:“我對這件事所知甚少,幫不了兩位什麼忙,兩位還是去彆處查吧,慢走不送。”

說完,她轉身回洞,砰的一聲關上大門,似乎生怕我們私闖民宅強搶民女一樣。

錢零憂在一邊冷眼旁觀,觀完了過來問:“你看出什麼了嗎?”

“什麼也看不出來。”畢竟我又不是專門查案追凶的捕快,這還是首次勝任如此緊張艱巨的活計,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就是這盆割據草。”離開洞府之前,我望向角落中的那個土陶花盆:“它長得並無任何出奇之處,也沒開出多好看的花,並且渾身劇毒,一不留神就會引毒燒身,這麼危險的東西,妙姑娘為何特意種這麼一盆藏在此處?”

錢零憂鎮定道:“你也說了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嘛,說不定在妙姑娘眼裡,她就是喜歡這個模樣的花花草草。”

雖然非常牽強不合理,但也隻能這麼解釋了。

沒能查出什麼線索,我隻得悻悻然去與翠善慈彙合。

國師派回新月宮取藥材的人已經回來,同時回來的,還有翠善慈需要的藥材,此刻正拿著蒲扇蹲在放著重多病人的大堂裡熬藥。

我走過去搭了把手。

“怎麼現在才來?”她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跟在我身後的錢零憂:“你們兩個是不是躲在哪裡卿卿我我?”

我不知道她何以生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白眼一翻:“我們不僅卿卿我我,還顛鸞倒鳳呢。”

錢零憂一張臉驟然紅霞漫天。

翠善慈的臉色也霎時鐵青了半邊,啐了我一口:“恬不知恥,真不要臉。”

我摸了摸鼻子,不以為意:“你不也隔三差五的和掌門顛鸞倒鳳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另一半邊臉也鐵青下來,怒喝:“你給我閉嘴!旁邊還有人呢,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誠然我並未覺得這事有什麼不能說,都是人之常情。但她這般諱莫如深,我隻好住口。

錢零憂過來解釋:“其實我們是查張楊二人的死因去了。”

“哦?”翠善慈有些意外:“可有結果?”

“有啊。”錢零憂點頭:“凶手不是妙婉婉姑娘。”

我與翠善慈同時翻了個白眼。

“我還知道凶手不是趙明媚呢。”她沒好氣的用力揮舞蒲扇,扇得火花四濺:“不過你們是怎麼查到那個小姑娘身上去的?”

錢零憂看我:“這是明媚的主意。”

翠善慈將目光挪到我身上,我也是不甘示弱的望著她。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瞪了半天,她跺腳:“我在問你話。”

我無言以對。

她惱了:“你啞巴了?”

“你不是叫我閉嘴嗎。”我小聲的如實嘀咕。

“現在不用閉了,把你的主意說出來聽聽。”

於是我將之前想到的那些沒用的主意說了給她聽。

她聽完卻有讚許之色:“你倒是能想到辦法,不過除了那個妙婉婉,這張楊兩位沒有彆的共同仇人嗎?”

“好像,似乎,確實沒有……也可能有,隻是我沒打聽到。”

我這麼說著,說完了問她:“要不要我再去找人打聽一下?”

“不必了。”翠善慈揮手:“估計你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用我的辦法。”

“什麼辦法?”我滿心好奇,將耳朵湊到她口邊,就聽她吐氣如蘭的道:“守株待兔。”

她認為那個真凶要害的目標不知張楊二人,也不會就此收手。因為張楊兩個早就被害,但昨晚那真凶卻再度現身,意圖再行凶,那麼今天說不定也會再來。我們隻需要等他自己送上門就行。

不過,敵在暗我們在明,那個真凶說不定就隱藏在身邊這些本地居民之中,若是被他知曉了我們的計劃,不免失算。於是為了混淆視聽,翠善慈隻得對旁人聲稱國師帶來的藥並不齊全,她還得再上一趟山,因藥材難尋,估計一日之間難以找全,她與我今天便住在山裡。

這話是說給那真凶聽的,讓他知曉,我們今天並沒有守株待兔這個計策,他可以放心大膽的行動。

隻是這些藥需要熬製十二個時辰,將裡麵所有藥材都燉爛了才能將藥效發揮機製,中間不能斷火,需一直添柴加水,這個重任就交給錢零憂了。

我們仨分工明確。很快到了晚間,我與翠善慈在暗中用了遁地之法鑽入那放置眾多病人的房間底下,靜靜潛伏,就等那真凶現身,成敗在此一舉。

我生平還從沒有過這種經驗,生怕露出響動被人察覺,隻得拚儘全力屏息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憋得十分難受。

旁邊的翠善慈卻泰然自若的將我瞅著:“沒必要這麼辛苦,那真凶頂多金丹封頂的修為,還沒有那個本事能窺探你我的行蹤。”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對方實力?”

她有條不紊的說:“這多蓼村築基滿地跑,看門守夜的也都是築基。若是那真凶修為到了大乘以上,怎麼會被這些人發現?”

我也隻是個區區築基,並不知道大乘境界的高手究竟有多厲害,難以推論,既然她下了定論,我隻得相信。

翠善慈的辦法雖然簡單粗暴,卻十分有效。

約摸是子時時分,就聽頭頂傳來輕微響動。隔著一層泥沙地板,我看不到上麵發生了什麼事,但翠善慈卻一直開著法眼,洞若觀火,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來了!”

她瞬間從地底鑽了出去,還不忘大呼小叫:“賊子敢爾!”

我也不甘落後,刷的一聲縱身飛起。

可還沒等我飛出地洞,方才因翠善慈破體而出帶起的泥沙便從頭頂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