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渡河(1 / 1)

夜色見儂 陸為漁 4875 字 11個月前

新的學習周到來,一切恢複如常,象牙塔內乾淨無菌,隻是伍憂在課堂上依舊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不去想佟煜河。

一場秋雨飄來的時候,伍憂的學長祁鋼請她在食堂吃了一頓飯。

學長祁鋼是播音專業,東北人,比伍憂大一歲,他們的相識很簡單,大一的時候在由圖書館去食堂的路上冷不防的下了一場大雨,祁鋼沒帶傘在雨裡飄著,伍憂舉著傘路過說,不如我倆共打一把傘吧,後來一次伍憂和同學在學校附近的胡同館子裡吃飯,幾個路過的混混想騷擾她們,祁鋼用一口洪亮的播音腔和大高個嚇退了混混。

放下了飯碗,祁鋼和伍憂說起了他們那部廣播劇的事情。

上學期,祁鋼就想讓伍憂幫忙策劃一部廣播劇,作為畢業大作業。

趁著吃飯的時間,伍憂和祁鋼說了自己關於他這部廣播劇的想法,祁鋼聽完後二話沒說將一張農行卡塞進了伍憂的手裡,“憂憂,卡裡有幾萬塊錢,你請編劇CV還有租錄音棚都從這張卡裡走。”

他倆交情一貫不錯,伍憂接了卡,說一定儘力而為。

現在是九月底,離明年這部劇誕生的時間尚早,在策劃廣播劇之前,伍憂想先給佟煜河過一個生日。

佟煜河的生日正好在國慶節。

十一一早,伍憂拎著媽媽寄給她的筍乾和茶葉擠過了北京城無邊的人流,終於出現在了佟煜河的家門口。

伍憂進門時,佟煜河一身筆挺西裝剛剛結束掉一場早會。

伍憂放下東西問他:“大河,國慶節你怎麼還要工作呀?”

佟煜河拉著伍憂的手把她往客廳裡帶:“和供應商有個早會。”他脫掉西裝外套又問:“你早飯吃了嗎?冰箱裡有蛋撻,我去給你熱點?”

“吃過啦!我今天來是給你過生日的。”伍憂踮起腳順勢幫佟煜河解開領帶:“等下我給你做生日餐。”

因為知道伍憂會來陪自己渡過國慶假期,佟煜河一早讓助理將買了不少吃的送來,冰箱裡有蔬菜,水果,還有海鮮,伍憂覺得佟煜河這個廚房啥都好,但卻不像開過火的樣子,廚房裡中式西式的廚具餐具一應全是新的,油鹽醬醋沒開封,鍋子連商標都沒有拆。

伍憂從櫥櫃裡找出一隻琺琅彩湯鍋邊洗邊問他,“大河,你家平時都不開火的嗎?”

佟煜河靠在水池邊看伍憂忙活,他很自然地說:“我不下廚的,阿姨按時過來也隻是打掃屋子不做飯。”

“那你平時在家餓了怎麼辦啊?難道一直叫外賣?”

“叫外賣,或者打個電話給阿舟哥說我餓了。”說到在沈行舟那裡蹭飯,佟煜河是格外理直氣壯。

新鍋子裡裡外外用上洗滌劑洗了好幾遍,伍憂將水龍頭關上說:“大河,你今天生日,我煮長壽麵給你吃,我還帶了我老家的特產筍乾過來,中午給你做筍乾紅燒肉。”

“好,那高低今天我可得多吃幾碗。”

離飯點尚早,在煮麵之前,伍憂特地從包裡拿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雙手遞到了佟煜河跟前,她語氣柔柔說:“大河,生日禮物。”

佟煜河接了禮盒,在手上轉了兩圈後將外包裝紙拆開,禮盒裡躺著的是一塊黑色的西鐵城男表。

他將那塊腕表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看了看後又對伍憂說:“西鐵城啊!和我西城大少的身份很搭。”

伍憂被他逗笑:“臭美!”

佟煜河從身後抱著伍憂,貼在她耳邊說:“謝謝你的生日禮物,以後我會一直戴著,沒有你的命令不摘的。”

午餐時間,佟煜河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件帶著新佰元百貨logo的圍裙給伍憂係上。伍憂一副小廚娘的打扮在廚房揮著鏟子,佟煜河斜叼著根煙按照伍憂的吩咐給她遞油鹽。

佟煜河的生日餐很簡單,一湯鍋的筍乾紅燒肉配上兩碗陽春麵,忙到末了伍憂又煮了幾隻雞蛋端上了桌。

“大河,你坐下,我幫你滾蛋。”雞蛋有些燙手,伍憂拿在手裡反複吹了又吹。

滾蛋是北方人過生日的習俗,伍憂也不曉得往常佟煜河過生日會不會有這個儀式,反正她這麼做也是為了討吉利。

伍憂一邊給他滾蛋,一邊振振有詞的念著祝福的話語。

忙完後,佟煜河將伍憂拉住放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從後麵環摟著她,語氣溫柔,“憂憂,長這麼大,你是第二個會在我生日親自幫我滾蛋的人。”

“第一個是你媽媽嗎?”伍憂偏頭問他。

“是我爸爸。”佟煜河在說這句話時,神色明顯一滯。

伍憂知道他少時喪父,而今天卻又是他的生日,其實再多的言語安慰在今天都顯得蒼白,她的手包緊了佟煜河的手,她貼緊些對他說:“大河,我陪著你呀!”

“嗯。”他點了點頭將伍憂摟在懷中。

那一大碗陽春麵,佟煜河最後連吃的連麵湯都不剩,伍憂拽出紙巾遞給他,又問“大河,你怎麼連麵湯也喝啊?”

佟煜慢條斯理的擦乾淨嘴說:“這叫原湯化原食。”

飯後,伍憂和佟煜河窩在客廳沙發上看著片子。

靠在沙發上的伍憂恍恍惚惚猶如跌進了夢裡,去年暑假,她第一次來這裡,坐在這張沙發上背脊挺得筆直,她看著佟煜河的前女友將咖啡儘數潑在他的身上,看著他們如何走向決裂,可是時間走到今年,她已經是能隨意窩在這張沙發上的人了。

伍憂忽的坐直了身子,伸出雙手拍了拍沙發對佟煜河說:“大河,你這張沙發坐著,躺著,窩著都好舒服!”

佟煜河隨手從茶幾上撈起一隻石榴剝了起來,他笑說:“喜歡的話,送你。”

“好呀!”

“大河,牆上這幅唐卡畫的是哪位菩薩?”伍憂又用手指了指牆上的那幅唐卡問他。

“是普賢菩薩。”佟煜河將剝好的石榴喂到伍憂嘴裡,說:“騎大象的菩薩就是普賢,普賢菩薩是慈悲之佛。”

佟煜河說完還和她解釋了這幅唐卡的由來,他說小時候他常生病,這幅唐卡是他外公親自去佛寺為他求來祈福的,這幅唐卡從小跟著他,一直掛到了他現在住的家裡。

一部成龍的動作片結束之後,伍憂又挑了部愛情片來放,這部愛情片伍憂看的認真,電影放到一半時,佟煜河略顯無聊便撚出煙來抽。

影片放至尾聲時,佟煜河的煙還沒有滅。

電影的片尾曲播完,伍憂看到佟煜河夾在指尖裡的煙,又想了想剛才電影裡的男主角一個人獨處時也會熟稔的燃起香煙解悶,她忽起了個念頭說:“大河,我也想抽煙。”

佟煜河一愣,他往煙灰缸裡嗑嗑煙灰,語氣親昵:“你瞎胡鬨什麼?”

伍憂抿了抿唇說:“我看電影裡的男主角動不動就抽煙,你也在抽煙,就想試試什麼味道?好不好吃?”

一個“吃”字,差點沒讓佟煜河笑出聲來,佟煜河故意將香煙湊到她的嘴邊說:“你淺淺的試上一口就知道了。”

“哦。”伍憂看了看一臉憋笑的佟煜河,她張嘴銜住煙嘴輕輕吸了一下。

“咳咳咳。”這淺淺的一口,讓伍憂連咳了三聲,伍憂偏頭,把剛剛吸的煙氣儘數吞下後又直吐舌頭,她五官皺成一團,“比冰美式還要人命。”

佟煜河促狹的笑了出來:“這回嘗出來什麼味道了吧。”

伍憂皺眉,卻仍然有一種心不死的感覺:“大河,我想再試試,想試試把煙呼出來什麼感覺。”

佟煜河將香煙換了個手夾住,他的大手摸了摸伍憂的臉說:“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試一口就得了,彆瞎胡鬨。”

“再試一次啦!一呼一吸,知道什麼感覺我就死心了。”

“不行,好女孩不抽煙。”

“佟煜河!你這是田登行為!”

“什麼意思?”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伍憂說完就上手搶煙,佟煜河伸高手臂,伍憂夠不到,她整個人都趴在了佟煜河的身上,兩個人在沙發上滾作一團,到最後,煙是被伍憂搶來了,可是沒留心,搶來的煙掉在了佟煜河的心口。

一股濃烈的布料燒焦的味道襲上了鼻尖。

“大河,你要不要緊?”伍憂停了手,趕忙從佟煜河身上爬起來,將還在燃燒著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

佟煜河胸前天藍色的襯衫被煙頭灼出一個洞來,伍憂將襯衫扣子解開兩粒,男人胸部的皮肉被煙火燙的發紅。

伍憂更加自責:“大河,真的……對不起啊!剛剛不是故意的。”

倒是佟煜河和沒事人一樣,他從茶幾上抽出一張濕紙巾往燙傷的地方胡亂擦了擦,“沒事啊!又不疼的。”

“大河,你家燙傷藥在哪裡?我去拿來給你塗上。”伍憂接過他手裡的濕巾,不斷替他擦著傷口。

“憂憂。”伍憂的動作激的佟煜河胸前一陣微癢,他摟著伍憂的細腰,貼近了,伍憂能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得煙草味道,他扯唇輕笑,又問:“憂憂,你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叫什麼嗎?”

伍憂搖了搖頭。

佟煜河眯眼笑了笑說:“這叫燒情疤。”

“什麼意思?”

“你百度一下。”

於是,純情的伍憂真的當著佟煜河的麵打開手機百度開始搜索燒情疤是什麼意思。

“燒情疤就是男女在發生性|行為時,男子通過“灼燒”的方式在女人身上留下明顯的、具有標誌性的印記。”

伍憂看完後將手機鎖了丟在沙發上,她噘嘴:“你故意的是不是?”

佟煜河收了笑意,漸漸地向她靠近,他喊了她一聲:“憂憂。”

佟煜河一邊盯著她看,一邊將桌上的智能遙控器拿在手裡輕輕按了一下,智能開關被按下的時候,屋內所有的窗簾全部自動降下,暖色燈光亮起,送風係統開始運作。

他扔掉了智能遙控器,原本貼在伍憂腰間的手一路上行。

他手部的動作越來越放肆,伍憂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單手解開了伍憂後背上bra的暗扣。

四目相對時,伍憂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看著佟煜河的眼睛,男人斂儘了平素的溫柔,漸漸地顯露出雄性動物應有的本性。

佟煜河盯著人看時,下三白明顯,本是在他的地盤,他可以明顯到所有的欲望都不用藏匿,他的另外一隻手抬起了伍憂的下巴,他讓伍憂被迫仰視於他,說:“憂憂,我帶你回家了。”

他鬆手,鼻音加重:“所以,我今天不打算放過你了。”

伍憂跟著點了頭,默許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佟煜河今天穿著的是一件天藍色襯衫,這和他們初見時,他穿著的那件天藍色襯衫一模一樣。

伍憂的手有些略微發抖,佟煜河察覺到了伍憂的緊張,他扶正了她顫抖的手,說:“彆怕。”

在佟煜河的引導下,伍憂將他那件天藍色襯衫剝掉,丟到了地上,地板上,她的衣裙和他的天藍色襯衫糾纏在一起。

之前穿上天藍色襯衫的男人於她而言是佟三少,佟先生,而如今衣衫儘褪,他便隻是他了。

從此,他對她而言,隻是純粹的,佟煜河。

萬事俱備之時,佟煜河跪在了伍憂身前,他啞著聲音喊她:“憂憂。”

可伍憂依舊緊張到整個人都在發抖。

佟煜河讓她放鬆,他含住她的耳垂:“憂憂,彆怕,放鬆些。”

伍憂偏頭正好對上了唐卡上的普賢尊者。

普賢尊者寶相莊嚴,佛眼低垂,依然以慈悲之目,睥睨著紅塵裡的男女。

她伸出手對著那幅唐卡指了一下:“大河……我們不要在佛前。”

佟煜河將她整個人抱起,又在她耳邊說:“我抱你回房。”

從客廳到臥室的距離並不算長,可伍憂卻感覺自己像一塊浮木,蕩在了漫無邊際的河流裡,她或進或退最後的結果都是被暗流卷入河底,可不管如何,她清楚的知道,待她徹底沉入河底時,河流又會恢複到原有的平靜。

想到這裡,伍憂控製不住自己,主動吻上了佟煜河的唇。

而佟煜河抱著她,繼續往前走,直到臥室的門被徹底關上。

人,已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