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佟煜河叫了一瓶白葡萄酒過來,他拿著開瓶器開酒,伍憂劃亮火柴點燃香熏蠟燭烘托氣氛。
酒店的長柄火柴,燃燒後使周圍一小團的空氣都帶了淡淡硫黃味,這味道在今晚更勝香水。
林夕寫過一句歌詞:要每一根火柴全為這刻燃燒,就當普天之下情人節隻得數秒。
她和佟煜河的這根火柴不過剛剛劃亮,就在現在,他們的情人節,也是現在。
那瓶酒,到最後剩下個空瓶子倒在了桌上。
佟煜河微醺著倒在床上拿著手機回著微信時,伍憂卻在欣賞他躺著的床。
中式改良的大床掛了幾片輕飄飄的白紗帳子,美其名曰“拔步床”。
伍憂覺得,北方人是真的不懂什麼叫“拔步床”。
她掀了掀帳子,嫌棄的看了看那幾片輕飄飄的白紗。
佟煜河收了手機,伍憂湊近對他說:“大河,真正的拔步床不是這樣的。”
“呦,遇到了行家來打假了?”佟煜河笑著勾了勾她的下巴。
“大河,我下回帶你去我老家看什麼叫真正的拔步床,我們南潯古鎮上有很多老家具,都是明清傳下來的,我們睡得這個是騙人的。”伍憂出生在江浙小城,江南古鎮上,傳下來的明清老物件她自幼便見過不少。
佟煜河笑著把一本正經的人摟在懷裡,他說:“那我等著我們憂憂以後帶我長見識。”
佟煜河這個人有時候好就好在,你說什麼,他即使不是那麼讚同,也不會擺出優越感在言語上打壓你。
“不過我蠻喜歡床上掛帳子的,有安全感。”伍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又有些懊惱自己剛剛的心直口快,佟煜河每年都要來小住的酒店,她卻在挑毛病,所以又現編了個理由,緩和氣氛。
“那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把床帳放下來。”佟煜河笑說。
伍憂洗漱完畢從浴室出來時,佟煜河在打電話。
工作上的事他倒沒有特意避開她,什麼案子的金額成本甚至能有多少利潤伍憂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案子說到要緊之處,他也是咬住了最低獲利點,沒鬆口。
佟煜河掛了電話,伍憂才敢將吹風機插上電。
“我來給你吹頭發吧。”佟煜河接過她手上的吹風機。
他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給伍憂梳頭發。
幫伍憂吹完頭發後,佟煜河來到了寫字台邊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插上電,充電器燈亮起的時候,他又將桌上的文件翻到了自己要用的那一頁。
知道佟煜河要工作,伍憂沒敢打擾,她盤腿坐在床邊安心的玩著單機小遊戲。
塗鴉跳躍,她已經蹦到了幾萬分。
“過來。”輸完了筆記本電腦的PIN碼,佟煜河走到床邊將伍憂拉了起來,他勾勾唇故意用命令似的口吻對伍憂說:“女朋友,現在得陪你男朋友工作去。”
伍憂鎖上手機,乖乖的被佟煜河牽著手,跟在他身後。
伍憂本想拖張椅子坐在佟煜河身邊,可佟煜河硬要伍憂坐在他的腿上,他很有道理的說:“這把禪椅結實,坐倆個人沒問題,我們下午不就是這麼坐的嗎?”
伍憂辯不過他,隻是這個姿勢真的奇葩極了,她側坐在佟煜河的大腿上,佟煜河騰出雙手來操作電腦,而她為了不遮住佟煜河看電腦屏幕的視線,隻能將臉貼在佟煜河的肩頭。
這種畫麵就像是昏君摟著奸妃在批閱奏折。
筆記本電腦進入工作狀態,佟煜河開了梯子在看美股行情,起起伏伏的K線下多的是伍憂摸不清的門道。
看完美股後交易後,佟煜河打開Skype語音電話和外國同事線上溝通著新的case,對於商業機密,佟煜河從來沒有想過要避諱,倒是伍憂,很自覺的拿起手機繼續玩起了單機小遊戲。
佟煜河說的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伍憂貼在他的胸口處能感受到他胸腔發音的共鳴,對於問題,佟煜河先擺出了自己的觀點,每一個案子的風險和收益,他都說的清清楚楚,待他說完後,他又切換為傾聽者,去仔細傾聽對方的觀點,即便兩方觀點有爭議,佟煜河也不會即刻去打斷對方,而是選擇等對方說完。佟煜河在認真的聽著對方的陳述,伍憂抬頭看他,他的側臉棱角分明,在燈光下儒雅冷峻,伍憂抿了抿唇,故意伸出食指,在他的喉結處上上下下劃了劃。
食指劃過喉結的時候,佟煜河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佟煜河將伍憂的那隻手捏起,放在唇下印上一吻,又用唇語對她說:乖,彆鬨。
伍憂憋笑,她收起了狡詐選擇乖乖的陪著佟煜河一起聽電話那邊的合作方侃侃而談。
電話會議結束後,佟煜河打開油管,給伍憂播了段自己公司製作的公益廣告。
這是一隻關於城市流浪動物救助的公益廣告,一共三分鐘,佟煜河說他公司製作的這支公益廣告會在全紐約的電台滾動播放,號召大家對城市流浪動物的關注。
“大河,那是不是以後你的廣告我得爬梯才能看?”伍憂問他。
“國內也有。”他的手搭在了伍憂的腰間,他說:“先在海外做公益廣告打個樣,國內的廣告還是以商業為主,這是我自己的公司,和新佰元還有我大哥沒有關係。”
“大河,你難道就不怕我是商業間諜嗎?”伍憂好奇的偏頭問他。跟著佟煜河的這些日子裡,她陸陸續續知道了佟煜河的一些情況,他除了明麵上供職新佰元之外,手上還有很多和新佰元無關甚至他大哥陸知僑都不知道的生意,但佟煜河和人談生意,卻從不避諱她,伍憂覺得如果自己真是個段位超高的商業間諜的話,像佟煜河這樣的浪蕩公子肯定會栽倒她手裡,失掉全數身家。
“我怎麼舍得讓你做間諜?做間諜兩頭應承會很辛苦的。”話剛說完,他的手已經隨著伍憂的腰線一路向上來到了伍憂的背脊處。他的手順著伍憂的背脊線來來回回,伍憂感覺整個背部肌肉都不自覺的在抽搦。這是她剛剛用手劃過佟煜河喉結的動作,卻被佟煜河還施彼身。
佟煜河將情話說的很滿,滿到伍憂不回應會自覺有愧。伍憂摟著他的脖子,學他吻自己的樣子來吻他,嘴唇剛剛貼合在一起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滿室旖旎。
手機是一串陌生的國際號碼,佟煜河等著手機響了四五聲後才漫不經心的按下接聽鍵。
“喂,媽。”
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伍憂很自覺的準備從佟煜河身上起來以縮小存在感,但佟煜河用長胳膊將伍憂摟緊,沒給她任何抽離的機會。
伍憂局促的坐在佟煜河的腿上,乖巧的像個小學生,連響動也不敢發出。
畢竟,電話那頭,是白家二小姐,佟煜河的母親。
佟煜河和他母親講話時京腔格外明顯,三分的話裡竟白白生出七分痞氣來。
在和他母親聊了幾句後佟煜河便顯得不大耐煩,隻聽佟煜河說:“您都決定了的事兒,不必多此一舉的特地來問我,您在悉尼過得開心就成。”
末了,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佟煜河又對他母親補了一句:“您甭隔三差五打電話來韶叨我了!我老樣子在頤和園這裡,有女朋友陪著,沒事就先掛了。”
鎖上手機,佟煜河撿起放在筆記本旁的煙盒,他望著手上的煙盒,想了想,又問伍憂:“女朋友,大晚上的我可不可以申請抽根煙?”
伍憂接過煙盒,將香煙敲出,說:“我幫你點吧。”
伍憂將點燃的香煙喂進了佟煜河嘴裡,佟煜河狠狠吸了一口,從他的表情看得出,很明顯剛剛他母親的電話讓他頓生心煩,白霧吐儘後,伍憂才敢試探性的問:“大河,你媽媽這麼晚找你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
“沒。”佟煜河往煙灰缸裡嗑了嗑煙灰,眼神裡滿是伍憂讀不懂的迷離,他說:“我媽在澳洲交了新男朋友,來電話和我說了一聲。”
“哦,你沒事就好。”伍憂的注意點不是在他和他母親的那些八卦私事上,“你沒事就好”幾個字聽著是她僅僅隻在關心著佟煜河。
佟煜河最喜歡伍憂的懂分寸,手裡夾著的半根香煙被他單手摁滅在煙灰缸裡,他將伍憂打橫抱起,又打趣的說:“我媽有了新男友,我也要抱我女友去睡覺去了。”
白色帳幔被隨手拽下,床頭點著半盞蠟燭,四四方方的小空間裡,佟煜河將伍憂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伍憂睡不慣酒店的高枕,佟煜河便同她開了玩笑,他說:“都說高枕無憂,看來是騙人的。”
佟煜河將枕頭扔到了地上,他伸長手臂,讓伍憂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大河!”伍憂喊了他一聲:“等下的話你教教我,我可能沒什麼經驗。”
佟煜河嘴角勾笑:“既然沒經驗,那片看過嗎?”
伍憂老實的嗯了一聲:“大一時我室友給我看過,她手機裡的,說是以後用得上,不過片子隻有三分鐘,我也沒看到什麼具體內容。”
“我可不隻三分鐘。”佟煜河玩味的將散在伍憂臉上的頭發撥到了耳後:“不早了,睡吧。”
“那……不那個了嗎?”伍憂壯了膽子小聲問他:“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而且不要緊……我可以的……”
“憂憂。”佟煜河輕輕吻在她的額上:“你宜室宜家,但不宜酒店。”
言下之意,他不會讓她的第一次留在酒店。
“我會帶你回家的。”佟煜河的話,真誠的不像話,而他今夜的所作所為也不像是一個穿花蛺蝶過的浪蕩公子所該有的做派。
酒店裡的床來來往往不知道多少人躺過,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這裡交股疊肩迎合過彼此,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裡失掉了處子身,大概是眼前的這朵山茶花太過端莊,端莊到讓佟煜河覺得在酒店采花是褻瀆。
這一刻,伍憂躺在佟煜河的懷裡哽咽到發不出聲音來。
她想過有朝一日她和佟煜河的這段風月成為彆人的茶餘閒話時無非就是某個京城富戶和女大學生的俗套故事,可真落筆寫到了京華秋夜,故事裡的那個男主角,教會她的卻是尊重與憐惜。
第二天下午,佟煜河親自開著古斯特將伍憂送回了學校。
古斯特停穩後,一種舍不得的感覺隱隱的映在伍憂的心頭,伍憂想了想,對佟煜河說:“大河,你把手伸出來。”
不知道伍憂搞什麼門道,佟煜河還是聽話的將手伸到了伍憂麵前。
伍憂將他手腕上的袖扣解開,隨即低頭在他的手腕處吻出一枚紅印。
她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種下的草莓印,對佟煜河說:“給我男朋友打個標。”
隨即,她打開車門,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