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伍憂裡裡外外將四合院看夠了,佟煜河將禪椅讓出一半的地方,他拍了拍椅子,示意伍憂坐到他身邊來。
伍憂乖巧的落座,問:“大河,我還以為你得國慶的時候才回來呢!”
“前天回來的。”
“你不舒服嗎?我聽你司機說你來這裡療養。”
佟煜河將剝好的那幾顆蓮子扔進了瓷碟裡:“我以前煤氣中毒過,後來養成了每年秋天都要來頤和園這帶住幾天的習慣,不知怎麼到後麵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我來這裡是療養的。”
伍憂一聽,皺眉問:“那你要不要緊啊?有沒落下什麼後遺症?比如喘不過來氣什麼的?”
“不要緊,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佟煜河點到為止,隻說是很多年前的的事,那會兒他還小。
伍憂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她陪他一起剝蓮子隨口問:“大河,你的司機贏回來了?”
“沒呢!”佟煜河專挑伍憂剝過的蓮子往嘴裡送,他邊嚼著蓮子邊慢悠悠的說:“輸給我大哥的東西哪有那麼容易再贏回來,不過為了接你,弄一司機來,倒不是什麼難事。”
“噢!那我謝謝你哦!”
佟煜河笑著看了看一本正經的伍憂,眼前的為他剝蓮子的小姑娘,十足十的對了胃口。
陪著佟煜河吃完一蓮蓬後伍憂將自己帶過來的湯倒了出來,說:“大河,我給你煲了排骨蓮子湯,初秋這個時候喝最好了,潤肺祛燥。”
佟煜河雙手接過湯碗,眼裡有些好奇:“你們宿舍還讓煲湯啊?”
“我問外麵租房的同學借用了廚房,排骨是現買的,蓮子是我媽寄給我的,所以你彆嫌棄。”
一碗湯,佟煜河一口氣喝的見了底。
放下湯碗,佟煜河又倒了一盅出來,他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伍憂跟前說:“伍大廚,喝湯。”
伍憂嘗了一口,皺眉說:“哎呀,鹹!”
“補充鹽分和電解質。”佟煜河放了碗,看到被鹹到皺眉的人,促狹的笑了出來。
明明煲湯的時候嘗過剛剛好,可再喝的時候偏偏鹹度超出預估,她才回想起,原來盛湯的時候她接了一個電話,掛斷電話時多往湯盅底下撒了一遍鹽。
可就是這樣一碗很鹹的湯,佟煜河硬是喝到一滴不剩,虔誠的仿佛某種宗教儀式。
伍憂嫌棄的將湯碗推在一邊,言語中有些自責:“大河,對不起啊!盛湯的時候剛好接了同學的電話才導致放了兩遍鹽,湯都這麼鹹了,你怎麼還把它給喝光了?”
“你的一片心意,千裡送湯的,我豈能辜負?”佟煜河說完用叉子叉了塊巧克力小點心喂給伍憂並說:“太鹹,喝多了待會兒會叫渴,晚上的時候往湯裡兌點水,熱一熱我們再喝。”
伍憂嗯了一聲,說好。
佟煜河的話,配合著初秋的草木搖落渲染出一種相濡以沫的味道。
湯盅被挪到一邊後,伍憂洗手泡了一壺顧渚紫筍上來,茶葉照舊是母親寄來的,隻不過她把感恩的對象變成了佟煜河。
他倆個共縮在一把椅子上,不遠處昆明湖上長橋臥波,頤和園內颯颯秋風。
可能住的是清朝留下來的老四合院,漸漸地,他們聊天的話題開始風雅了起來。
此刻又恰遇木樨花開好時節,說到木樨,伍憂對佟煜河說桂花喜歡亞熱帶季風氣候,所以江浙的很多城市道路兩旁多種桂樹,可是到了北京,因為氣候原因,桂樹多是盆栽。慈禧太後當年喜愛桂花所以連著頤和園的萬壽堂內都被種了不少,北京城還有道老小吃叫木樨飯,其實就是蛋炒飯。
“你個南方人倒比我還了解北京?”佟煜河嗤笑她。
“我想多了解點北京……因為那樣和你比較有話題聊呀!”伍憂像隻小狐狸,每一句都往佟煜河的心上踩。
那個下午,時間仿佛都是慢下來的。
秋風吹在人臉上,妥帖的如楊柳拂麵,山茶花盆栽被依次堆在了石凳上。
佟煜河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將麵前石桌上的香煙盒子撈了過來,他敲出一根煙,想了想還是將煙扔到了石桌上。
伍憂則很安靜的坐在佟煜河的身邊,看著風景。
她今天穿了一身JK,格子短裙配黑色長筒襪,大腿有一截露在外麵,佟煜河故意將她露在外麵的那截白腿捏了一下,問:“不冷嗎?”
“不冷呀!”佟煜河暖和的身子坐在她身邊,怎麼會冷,她實話實說。
佟煜河伸手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扯過來蓋在她的大腿上說:“蓋上,彆凍著了。”
“哦。”伍憂看著膝上蓋著的外套, “大河,謝謝你哦!”
佟煜河則是很自然地將她攬在懷中,本就是曖昧不明男女,他的動作順溜到沒有一絲突兀。
秋日裡的漫天晚霞,仿佛都被這小小的四合院圈了起來,成了他們的私有財產。
伍憂看的認真,天地相連的地方,那抹粉彩的晚霞像極了展翅的鳳凰。
她在看晚霞,雲卷雲舒間是四九城永遠不會蛻變的浮華,而懶散的佟煜河撿起一半的精神在看她。
伍憂想將那抹鳳凰樣式的晚霞指給佟煜河看,可一偏頭,卻正對上了佟煜河的臉。
他的鼻尖最先蹭到了她的臉頰上,帶了點涼。
她在看風景,可她也是佟煜河的風景。
佟煜河的手順著她的脊背一路向上,停在了她的靈台處,而靈台的反麵,叩準的是她的心臟。
挨的近了,帶著體溫的氣息直直的噴在伍憂的臉上,佟煜河對上了那雙小鹿眼,他詢問:“憂憂,不如……你做我女朋友吧?”
之前含糊不明的關係,在今天,佟煜河比她多邁出一步,在頤和園旁邊的四合院裡,他主動點破了這一層關係。
伍憂顯然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表白怔住,她的臉一瞬間變熱,佟煜河湊在她耳邊說: “其實,我還蠻喜歡你的,所以,憂憂,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他一連問了她倆次,鄭重其事。
伍憂不是沒有聽說過他們這群人,他們這群人,興頭上可以對女人一擲千金,也可以在分手時給你一筆錢後就立馬從你的世界消失的徹徹底底,有的時候即便有了親密關係也不過是以“床伴”的稱呼代之,真肯承認對方是正牌女友的,比鳳毛麟角還要少,可是到了佟煜河這裡,他卻鄭重其辭的問了她兩遍,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對比之前曖昧期間若有似無的言語輕薄,佟煜河這回表白莊重的像是翻開了《聖經》虔誠的朗誦。
“……好。”大概是因為吃了巧克力的緣故,伍憂覺得吐出這個好字,都帶著甜。
佟煜河毫不猶豫的捧起伍憂的臉,將自己的唇的印了上去,那個“好”字的尾音最終悶在了伍憂的喉管裡,也甜在了她的喉管裡。
佟煜河他不是沒有賞過花,四九城裡國色天香的牡丹,山邊懸崖勾魂的荼蘼他都見過,可偏偏眼前的這朵山茶花清雅與濃香共聚,從七月中的鬆江月夜裡就奪走了他的定力。
他吻的虔誠又仔細,起興時他將伍憂抱起,放到了石桌上,一路的動作,不停的還是他的吻。
伍憂下意識的箍緊了佟煜河的脖子,佟煜河將她的鞋脫了,連帶著將她的長筒襪一並剝去,丟到地上。
她的腳,被佟煜河握在手裡,那種感覺,似一股電流直刺上了心臟。
石桌正靠著一株柳樹,細長的柳條被風吹得隨意擺動,打在身上,正如芙蓉帳幔剛好遮住一隅春光。
細碎又綿長的吻之後,伍憂的臉紅的像是煮熟了的秋蟹。
佟煜河的拇指揩在她有點腫的唇上,他笑著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煤氣中毒憋不過來氣兒的是我們伍妹妹呢。”
“佟煜河!”伍憂的軟巴掌呼在佟煜河促狹的臉上:“你不許笑話我!”
其實何止不會換氣,剛剛有好幾次她還咬到了佟煜河。
“以後我們多練練就好了。”佟煜河笑著繼續親她,“佟教練得負責把你教到會換氣為止。”
伍憂沒說話,低頭看著佟煜河的手一直握在她腳上。
佟煜河,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佟煜河,你鬆手。”伍憂推了推佟煜河,示意他鬆手。
佟煜河沒有鬆手,反而將她的腳握的更緊了些,他的拇指連連剮蹭在她的腳心處,奇異的癢感讓伍憂想逃,佟煜河的另一隻手將伍憂的頭摁在他的心口處,他說:“伍憂,你的鞋和襪都被我脫了。”
“嗯。”癢感讓她像個俘虜,悶哼求饒。
“所以……你以後都算是我的人了。”佟煜河麵露狡黠,“我這算給我的人打個標。”
兩人膩歪到院子裡的路燈亮起,晚飯時分,佟煜河讓酒店廚師重新加工了那盅排骨蓮子湯。
確定過關係的人,再看彼此的時候都帶著世間始終你好的味道。
他們一碗一勺,互相喂著排骨蓮子湯。
瓷碗見底的時候,飽腹感讓他們默契的沒有再叫食物過來。
佟煜河扯過一張紙巾為伍憂擦嘴,他笑著問:“憂憂,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伍憂沒懂。
佟煜河說:“這叫有情飲水飽。”
他還沒到非她不可的程度,但情話卻說的比圓月還要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