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辰害怕得埋著腦袋,主動拿出身上的兩張百元鈔,哆哆嗦嗦地遞給長斜劉海的社會哥頭目沙池。
沙池外號“鯊魚”,是“遠近聞名”的街頭混混,無人敢惹。
沙池沒接鈔票,左手將虞星辰兩隻纖細手腕捏住,右手抬起她下巴,偏頭看了看,他眸光一亮。
整個人靠了過來,他身材又高又壯,猥瑣的笑聲折磨著虞星辰的耳膜,一股濃重的煙味、汗臭讓她覺得窒息,他言語調戲道:“你要是從了哥哥,哥哥不僅不要你的錢花,哥哥我還給你錢花。”
其他人仰頭哈哈哈笑成一團。
沙池一彎腰把虞星辰抱起,她雙手得到解放就拚命捶打他,雙腳也在空中胡亂揮舞,他控製不住她,就隨便丟到了附近的草叢裡。
虞星辰臀部先著地,接著是背部,她還處在被砸下來的恍惚中。
沙池像一隻餓極了的猛虎撲向她,她雙手被按在腦袋兩邊遏製住,右腿傾斜壓住她兩條筆直的鉛筆腿。
他挺直身體看著不能再動彈的獵物,嘴角翹起來,眼裡透露出得意:“像隻小泥鰍似的,滑不溜秋的,但是你怎麼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的,老實點,你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沙池身子壓過來,虞星辰把臉躲向一邊。
他嗤笑一聲,湊到她耳邊,語氣誘哄:“彆怕,這事很快樂的,等你體會到了其中美妙的滋味,指不定天天求著老子日日夜夜讓你當新娘呢。”
虞星辰覺得鑽進耳朵的每個字都足夠惡心得讓她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她雙手握成拳,掙紮數次,可四肢都不能動彈,她下意識大哭、尖叫、呼救。
呼喊聲讓幾人都慌張起來,沙池更是騰出右手去捂她的嘴。
可惜虞星辰左手剛打了他兩拳,就被一個來幫忙的小弟按住了,捂嘴的手也換了人。
沙池空出來的右手去解自己的褲子。
哢噠!
皮帶扣鬆開的聲音。
這宛如死亡的號角。
沙池單手脫褲子不太順利,動了動自己的腿。
虞星辰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把腿抬起來,用全部力氣踢了他一腳。
沙池往自己大腿根看了看,憤怒地甩了她一巴掌:“臭娘們,注意點,傷到了老子的寶貝,你一輩子的幸福快樂就沒有了。”
虞星辰再次被完全製止住,那隻罪惡的手伸向了她的腰間,去扯她的褲子。
力量的懸殊,讓她像一條案板上垂死撲騰的魚。
她反抗得越激烈,他們看著就越得趣,她絕望的淚水噴得越洶湧,他們笑得越開心。
虞星辰用憎惡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徒勞的,
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湛藍的天空上,毒日頭高懸,她卻看不清光,跌進了幽深的黑暗裡;
四周皆是青翠欲滴的綠,她卻抓不住希望與生機;
耳邊,聒噪的蟬鳴聲一刻不歇,像是為魔鬼的歡呼伴奏。
臉上、脖頸先後傳來令人作嘔的濕熱觸感。
夢!
我為什麼不是做噩夢!
崩潰、窒息、絕望、無力……這些虞星辰以前沒體驗過的感受,一下子以最大化的方式,猶如染了土色的黃河水,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怎麼死?
怎麼才可以死掉?
虞星辰從未考慮過的一個問題閃現在腦海裡。
上吊,
跳河,
撞牆,
割腕,
咬舌!對,咬舌!
咬舌自儘立馬就可以脫離現在的處境。
就在虞星辰嘗試之際。
“放開她,你們這群人渣。”一個少年怒吼著奔過來。
虞星辰看見少年拿著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敏捷的躲過所有攻擊,一棍子撩倒一個人,連續幾聲悶響,頃刻間來到了她身邊,高大寬闊的身子把她護在身後。
事發突然,幾人都愣住了。
沙池著急忙慌穿好褲子,看清楚周圍就隻有他一個人後,張嘴哈哈大笑,一邊眼睛示意其他人找武器,一邊說話拖延時間:
“小朋友,英雄救美的故事聽聽就得了,真要做起來,可是要你命的。”
“誰要誰的命還不一定呢?”樓思危分毫不讓,語氣狂妄至極。
虞星辰留意到其他人的動向,提醒:“注意,他們在找東西。”
樓思危左手拉起她,右手握著粗棍,再次與幾人交鋒。
時間太緊迫,他們僅僅尋到拇指粗的樹枝,對戰時畏懼粗棍,一直不太敢過於靠近。
沙池倒是撿了幾個石塊,丟去砸中了兩人幾次。
虞星辰蹲下身,薅起一把黃土沙,朝幾人撒去。
幾人拚命眨著眼睛,手在眼前揮舞著,有兩個痛苦地伸出舌頭吐個不停。
樓思危拽著她跑到馬路上,一輛自行車側倒在路邊,他把棍子交給她,扶起自行車坐上去。
虞星辰剛坐上後座,那幾個人就圍了上來,沙池還抓住了尾架。
她給了沙池一棍,他驚恐收手,自行車才跑起來。
樓思危:“抓緊。”
虞星辰下意識一隻手環住了他的腰。
樓思危並沒有任何反應,他經常帶表妹,她就是直接摟住他的腰。
幾人追了一段路,最後體力不支,才不得不停下來弓著身子喘氣。
虞星辰嚴肅又認真:“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你對我有這麼大的恩情,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所以我才做這些的。”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樓思危嘴裡叼了一根棒棒糖,後仰靠著椅背,右腿側搭在左腿膝蓋上。
他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用極為平常的語氣,又補充了一句極不平常的話:“你沒看過電視電影嗎?所有人都知道,報恩一般都是要以身相許的,你做這些怎麼夠。”
“……”
樓思危目光移到她臉上,似乎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你不是這麼俗氣的人——”
虞星辰本來語氣非常肯定,但是對上他的玩味視線,以及腦海閃過小區門口那勁爆的畫麵,她一下子就不那麼自信了。
她雙手交握,聽見自己猶豫的聲音,很不及時地接了一個字:“——吧。”
樓思危看著她這副模樣,咬唇忍下想笑的衝動,逗弄的心思更加旺盛。
他眼神深沉,嘴角帶著笑意,慢悠悠地說:“飲食男女,自然本性而已,這怎麼會俗氣呢。”
“報恩……一定要這樣嗎?”虞星辰眉頭緊鎖。
“一定要這樣,”樓思危堅定地說完,隨後又吊兒郎當的補充,“算是沒有明著寫出來,但都默認的規矩。”
“……”
虞星辰思忖半晌,語氣聽起來有些認命的味道:“好,反正當初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清白了。”
樓思危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她。
不是吧!你知道你自己說了什麼嗎?
一瞬間,空氣都凝固了。
左烈和幾個吃完午飯的同學回教室,說話聲打破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氛圍。
左烈看著他們倆問:“你們還沒回家啊?”
“馬上就走了……剛剛給他講題耽誤時間了。”虞星辰說完就拿起包出了教室。
她一走,樓思危立馬放鬆了下來。
過了兩分鐘,他也出了教室。
可沒想到的是剛出了教學樓,在公告欄位置,他又看見了虞星辰。
她就隻是站在那裡,什麼也沒看,似乎就是在等人。
而且聽到聲響後,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走到了他前麵兩步遠的地方。
他們沒有互相打招呼。
前後又隔了一點距離,也一直不說話。
但又有意無意的注意對方。
一路上,他們接受了不少目光的打量。
其中有對情侶似乎也要出學校,他們更是看戲似的一直盯著他們。
“看,我們倆鬨彆扭,就是像他們那樣子的。”
“哪裡像了,你有人家長得帥嗎?你有人家高嗎?”
男生也不甘示弱:“那你有校花長得漂亮嗎?有校花身材好嗎?”
“你嫌棄我,那你重新找啊,沒誰攔著你。”
女生說完,加快腳步往前走了,男生唉聲歎氣了半分鐘,又跑上去追。
這次換成了樓思危和虞星辰看他們的戲。
出了校門。
虞星辰從書包裡拿出手機給媽媽發語音:“媽,我不回家了,我和夢夢在一起,我們約好了一起學習。”
樓思危看著她的背影愣神。
打電話特地說謊!
她不會是要履行她剛剛在教室說的話吧?
對,她對什麼都很認真,估計把我的騷話當真了。
我有毛病啊!乾嘛那樣說。
虞星辰收起手機,首先開口:“肚子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好。”
樓思危帶她去自己經常吃的一家炒菜館。
這會兒店裡人已經不多了。
他點了兩個菜。
虞星辰點了一菜一湯。
等菜間隙,他們各自玩手機,誰也不搭理誰。
吃飯時,樓思危廁所就跑了三次,就是希望她找機會溜走,可是她穩如泰山。
飯後,虞星辰攔住樓思危,要自己付款:“遇見那天,吃飯結賬的人是你,既然要還,今天當然我來結賬。”
樓思危沒和她爭,也沒反駁她說的話。
出來後,兩人都看著彼此,等待對方安排。
樓思危扛不住她的視線先開了口:“剛剛手機刷到新開了一家海洋館,我想去看看,你——”
虞星辰一臉無所謂:“我不挑,隨便去什麼地方都可以。”
他們攔了一輛出租車,下車後又是虞星辰付錢,她今天就準備當他的錢袋子。
師傅看向兩人身上的校服,眼神看起來不太爽,似乎無聲痛斥他這個小白臉。
一進入海洋館,跨入由地麵延伸到水下的透明景觀電梯,虞星辰就興奮了。
玻璃外近在眼前的海豚、白鯨,有的自顧自遊來遊去,有的會過來和人打招呼。
水母館,五顏六色的水母柱讓空間變得夢幻奇異,許許多多情侶手牽手在觀察柱內水母的湧動,也有一些在互相拍照。
樓思危掃了一眼附近在擺pose的女生,看著虞星辰說:“你選一個位置,我給你拍照。”
“我不用,”她答完,怕是樓思危自己想拍,於是禮貌性地問一句:“你要拍嗎?”
樓思危搖搖頭。
對話結束,兩人又自己看自己的,跟陌生人差不多。
在海底走廊,起先隻是覺得被各種叫不上名的魚兒環繞,忽然頭頂一大群沙丁魚在轉圈圈,好像一場規模壯觀的風暴。
這次,樓思危和虞星辰都激動了,紛紛拿出手機錄製視頻。
企鵝館,虞星辰看著聳肩笨拙的企鵝,不由自主想到了《神雕俠侶》中楊過的雕。
虞星辰:“這些企鵝看起來懶洋洋的,好像快睡著了。”
樓思危:“一入水,它們的狀態就完全變了。”
虞星辰沒見過水中的企鵝,對此說法很茫然。
樓思危:“快看。”
仰頭看著樓思危的虞星辰順著他目光看去,兩隻企鵝跳入水中,姿勢優美,跟會飛似的,速度還很快。
虞星辰:“哇!原來水中的企鵝是這樣的。”
他們又去看了雪狐、白極熊。
看人魚表演時,虞星辰問:“你說,這些魚會不會好奇這兩和自己不同的‘魚’是什麼物種?”
沒有人回答,虞星辰不覺得有什麼,畢竟樓思危不是魚,他也不知道。
“雖然現在天氣暖和點了,但這兩個小姐姐穿這麼點衣服,應該會冷吧。”
還是沒人搭話,虞星辰以為和樓思危走散了,扭頭找人。
結果他就在旁邊,而且正看著她,她一扭頭,他就轉移視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