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1)

趁情動 七裡馬 7966 字 11個月前

##5

這之後他們有了默契。

上學日周瀾會騎摩托車送徐雁雁上學,快到學習時,周瀾會提前一個路口停,接下來的路徐雁雁自己走過去。

回去也是如此,固定在個路口見麵的,再由周瀾把她送回家。

晚上偶爾出來一起散步。

平常發發微信。

轉入四月份,很多大片上映。

周瀾第一次約她出來見麵。

他們挑了個天氣最好的周末去看電影,電影開場時間是下午兩點,所以他們先到電影所在的商場,再去吃東西。

去的是必勝客。

徐雁雁還是第一次來必勝客。

明窗幾靜,擺設時尚,牆角都是精致的花卉,巨大透明玻璃外牆能看到外麵的行人。

兩個人坐定後,周瀾翻看桌上放著的菜單:“你要吃什麼?”

徐雁雁看到菜單的第一眼反應是:有點貴。

一份炒飯也要三十九塊錢。

周瀾掃過目錄:“我要一份套餐。”

徐雁雁去看套餐的價格和內容,一份牛排加意麵,再加個橙汁就139元。

這是應該周瀾平常的消費水準,或者說她目前這個高中班上大部分學生的消費水準,出來玩吃一頓百來塊的必勝客很正常。

但徐雁雁是平常放學,要是徐秋月來不及煮飯,她自己也不願意做飯,就會在以前住個地方找個便宜的小館子吃飯,每次消費隻會在十幾元左右的類型。

徐雁雁說:“我要一份意麵。”29元,這是最低消費了。

周瀾抬頭:“要飲料嗎?”

徐雁雁搖頭,端起進來時服務員倒好的茶水喝了口:“不用。”

周瀾抬頭跟服務員點餐。

吃過飯他們上樓去看電影,正好提前十分鐘進去。

進去後兩個相鄰而坐。

徐雁雁將身後的書包解下來放在腿上,屏幕這會兒在放廣告。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談戀愛就是細節相處,這方麵他們確實合拍。

比如吃飯的時候直接決定去想吃的店,不會考慮我這家選的太貴她是不是承擔不起而這種。陪徐雁雁吃蛋炒年糕他也一樣吃。

就算是第一次看電影,他都沒有趁在電影院有什麼小動作,也從不會在觀看過程中低聲找她討論劇情。

隻要開場他就很專注。

徐雁雁也是,不太喜歡被打擾,更不喜歡看電影的時候說話。

一般出來後他們才會開始討論。

周瀾:“蠻好看的。”

徐雁雁:“我也這麼覺得。”她掃見一個紅沙發,指了指,“我們去那坐一下。”

“好。”周瀾向來聽從,“你還想去哪?”

徐雁雁搖頭:“沒有特彆想逛的。你呢,有嗎?”

“也沒有。”

周瀾:“我去買兩杯飲料。你喝什麼?”

“紅豆奶茶。不加糖。溫的。”

“好。”

周瀾離開後沒多久,兩隻年輕的黃毛站在徐雁雁麵前。

其中更高、頭發也更炸的那個黃毛笑嘻嘻地問:“美女。你叫什麼,加個微信唄?”

麵相上來看,是同齡人。

“抱歉。不加。”

“加個唄,就當個朋友。”炸黃毛說。

“我們是六中的,你是哪個學校的?”另一個矮個頭,斜劉海的小黃毛說。

徐雁雁以前初中算比較差的,也沒出現真混混,這兩個人倒像真的。

這是商場,大庭廣眾之下。

徐雁雁重申:“不加。”

小黃毛還在勸:“加個唄,你又不損失什麼。”

炸黃毛突然有點兒諷刺似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啊?”

“滾。”從他們身後傳來一個低沉而慍怒的音節,是周瀾。他拿著飲料回來。

兩個黃毛回頭。

炸黃毛上上下下打量周瀾:“喲。英雄救美啊。”

“彆騷擾我女朋友。”周瀾申明。

小黃毛見周瀾比他們高,又很顯然是運動係,一下氣勢就弱了,連忙拉住炸黃毛,隻是嘴上還逞能:“走就走,不加就不加唄。”

“你很厲害,啊 。”炸黃毛不聽勸,反而硬挺上去,眉宇之間充滿戾氣,一股鬥牛犬的氣質。

周瀾巋然不動,低垂眉眼跟他對視,隻問:“你要打架?”

徐雁雁心想,周瀾居然不是說報警。又想起她剛進學校那會兒就撞見周瀾在教訓彆人。

周圍人察覺到衝突,路過時都會停兩下偷看。有個影院旁邊的保安大叔過來,喝止:“你們在乾什麼?”

小黃毛顯然是個氣勢弱的主兒,他一見人多了,又有大人,拉著炸黃毛:“走了走了,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女的也就有點漂亮,不值得不值得。”

炸黃毛被拉,但沒動,他惡狠狠指著周瀾鼻子:“下回彆讓我看見你。”

說完這句話,才被鬆動地拉走。

快走到扶梯口,又不忘撂一句:“你給我等著。”

周瀾一直盯著他,直到他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周瀾將奶茶遞給徐雁雁:“沒事吧?”

“沒事。”她搖頭,隻是好心情被破壞了,突然好奇,“你剛剛是真的想跟他打架嗎?”保安大叔就在不遠處,讓大人處理才是最好的辦法。周瀾平常也很理性。

“是。”周瀾回應。

“為什麼?”

“他騷擾你。”

徐雁雁不認為自己被欺負,這種事很多,她拒絕得很明確。要是對方持續騷擾,她會有彆的行動。

“我沒那麼弱的。”徐雁雁溫聲提醒。

周瀾像是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坦誠:“我不喜歡看到你被欺負。”

徐雁雁望進他眼眸裡。

他合格了。

很久後,她主動牽起他的手:“走吧。”

摩托車開回彆墅。

周瀾停在徐雁雁家門口。

徐雁雁從車上下來,摘下頭盔放進摩托車後備箱。

誰都沒有立刻離開。短暫的約會被打斷。都有點意猶未儘似的。

被風吹落的黃葉下,周瀾戴著漆黑光亮的頭盔微微側頭,看不見他的眼睛,徐雁雁還是感覺到他在看自己:“怎麼?”

“你爸媽在家?”聲音從頭盔裡傳出來。

“我爸爸估計還沒下班。我媽應該也不在。”下課前徐秋月給她微信發消息讓她回家提前煮一下飯。

周瀾摘下頭盔,凝視她一陣。

他右手貼在徐雁雁臉上,停頓了幾秒,目光直白地接觸,像是給她時間拒絕和反應。

徐雁雁沒有拒絕。

秋葉寂寂,天暗得很快。彆墅都成了漆黑的一團糊影,隻有吊在不遠處路燈持續昏暗著。

周瀾腦袋側著,吻上她的唇。蜻蜓點水一般地吻。鬆開。

“熱起來了嗎?”

“什麼?”

“心會不會噗通噗通跳。”

從他明明低淡顯得沉穩的嗓音裡說出這句話顯得很奇怪。

徐雁雁沉靜了會兒:“你會不會有點幼稚?”

周瀾低笑,凝視她的眉眼,右手沒從她的後腦勺脫開,這次左手伸過來扶住她的肩膀,讓她更麵向他。

繼續,這次吻得時間有點長。

吻得感覺很奇怪,明明是展露在外麵的“肌膚”相貼,卻因為是“唇”這種因素,而有更深層的親密感。

對方的氣味。

對方的氣息。

溫熱的,灼燙的。

徐雁雁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在輕微的身體相貼裡,感受到他胸膛上的一點熱意。

“現在唇是熱的了。”黑暗中,周瀾低眸,就像那次坐摩托車般,他將她的手拉過來扶住他的腰。

明明之前還在斟酌兩個人的關係。

可下一秒,當他主動時,徐雁雁也沒真打算抗拒。

她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不再感受到風涼,反而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滾燙。

荷爾蒙。腎上腺素。她腦海中清楚地想著。

可想著是想著。

她也控製不住。

起了風吹動樹葉嘩啦作響,徐雁雁說:“我得走了。我怕感冒。”最近換季風大,平常最容易這個時間感冒。

“感冒了我照顧你。”

徐雁雁沒忍住笑了起來,她的人生守則是儘量不感冒,一直維持健康舒適,但要是感冒了——

有個人說我照顧你也不錯。

“好。”她回答。

臨睡前,熒光照著她的臉,她發微信,編輯來編輯去刪刪減減。

周瀾卻率先發來兩個字:晚安。

還以為他不會做“早安”“晚安”黨呢。徐雁雁回複:晚安。

補了一句:早點睡。

周瀾:你也早點睡。

真是廢話啊。徐雁雁心想,卻微微笑起來。

·

“不行啊。她少算了。”

周六,徐李岩一大早起床去買菜,還特地沒去這邊的商超,因為非常貴,去了更遠一點菜市場。

商超的蔬菜肉類確實貴,徐雁雁也覺得不劃算。

不過菜市場也有菜市場的不便,那就是“討價還價”。

這不,李岩剛買菜回來就將菜放在桌子上,低頭一一盤點:“我剁了五十多塊錢排骨,說好加五塊錢旁邊的碎肉給我,結果全是肥肉沫,這是下等料,做不了菜。要是正常秤五塊錢還比這多。”

“算了。也沒事。”徐秋月掃地。

“不行。老主顧了,之前次次都在她家買,不能這麼算。”說完,他提起肉沫,氣呼呼,“我去找她。”

徐雁雁跟徐秋月對視笑。

李岩對於大事挺容易頭腦一熱的,比如買房時上午看好,下午就簽合同轉賬付款,但對於買菜做飯這種領域就很精明,幾毛幾塊算得清清楚楚,甚至顯得斤斤計較。

不過,也挺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更何況她跟徐秋月沒有承擔買菜這項工作,沒資格說他。

徐秋月在掃地,掃著掃著到廚房口,直起身張望片刻,她說:“隔壁的女人又出國了。”

徐雁雁知道,應該指的是周瀾媽媽。每次好像隻在家待個半個月左右就會去國外。

“她老公一直出軌。”徐秋月又說。

徐秋月之前準備找工作,學曆低不太好找,之前在超市因為性格孤僻被排擠,也不想繼續做類似的工作,可要求不高的工作往往都是服務業,也正好就是她處理不好的地方。

找了陣沒找到合適的,李岩就安慰她,慢慢來。所以她待在家裡的時間很長。

徐雁雁家廚房窗口正對著周瀾家彆墅大門,很多動靜真的是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他老婆走的那陣,每個星期三下午兩三點左右,都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全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像外圍一樣。”徐秋月看了一陣,回頭來擦櫥櫃。

今天他們家大掃除,徐雁雁正在客廳清理沙發縫隙裡的雜物。

她記得暑天見過的年輕女孩,妖冶性感,原以為是小三,這樣看起來連小三都算不上。

“為什麼要帶回家呢?”徐雁雁問,周瀾爸爸顯然有錢,不至於去不了酒店之類。

“癖好吧。”徐秋月顯然比徐雁雁對於成人世界了解點,“也可能是怕被偷拍。在自己家裡會有安全感。我看他每天早出晚歸的,估計平常也很忙,就是星期三下午有固定休息時間。”

所以就用來……嫖?

又或者他有彆的情人,給安排了固定房子,隻不過一些短暫的,就帶回家裡?

周瀾爸爸長得蠻帥的,高高大大的身材,又總是一副西裝革履,特彆有範兒,走在路上都很顯眼的類型,拿他當言情小說那種成熟大叔代入也不算過分。

周瀾是真的像他,窄而有棱角的臉型,直眉長眼,區彆可能在於周瀾眼睛更深,還有種鈍感,不是“遲鈍”的鈍,是種更為“沉”的鈍,這點周瀾似乎像他媽媽,雙眼皮褶皺壓得深。

周瀾爸爸眼睛偏桃花眼。

徐雁雁拿抹布把沙發擦乾淨,停了會兒問:“隔壁……她知道她老公的事嗎?”

“應該知道吧。忙事業也沒有這樣忙的。男的還固定時間帶到家裡來,也就趁孩子上學不在家。”

徐雁雁想起周瀾,默然幾秒。

“不過人家的事,跟我們也沒關係。”徐秋月又說,“你可千萬彆當彆人麵說這些。”

“放心,我知道。”徐雁雁還不至於這麼沒分寸,她不會參與彆人家的家事,哪怕對方是周瀾。

說是彆人家的事,萬萬沒想到,隔了大半個月,臨近冬至那會兒,李岩居然說晚上周瀾爸爸會來家裡來吃飯。

也是這次,徐雁雁知道,周瀾爸爸的名字。

“他叫周成,是開投資公司的,就在市中心那家。”李岩說,“很大的公司。”

徐秋月也好奇:“你們怎麼認識的?”

李岩興奮地說:“之前開車回來路上認識,偶爾打個招呼,今天閒聊,他說冬至,他老婆沒回家,兒子去朋友家,一個人過。我就請他來我們家吃飯了。”

他一邊幫著徐秋月擺盤子,一邊話不停:“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處好關係總是必要的。更何況,人家開公司,說不定日後能幫到我們。”

男人好像都有攀關係、結交權貴的想法,徐雁雁不太理解。

不過鄰居來蹭一頓飯也不是什麼大事。

周成傍晚來了,帶了一盒茶葉和一瓶香水。

講真,這不是他們家平常收禮送禮會得到東西,徐雁雁也沒見過送禮會送品牌香水的。

周成會討女人歡心。

相比於這頓飯,禮物貴重得多。

李岩受寵若驚,招待得很熱絡,在外人麵前,徐秋月也會給足李岩麵子,她來打輔助,做飯端碗盛湯。

徐雁雁坐在飯桌上,微妙地感受到了周成打量她的視線。

徐秋月說:“雁雁,你不是有作業嗎?快上去做作業吧。”

徐雁雁點點頭,起身上樓。

她明白媽媽的用意,徐秋月為李岩的麵子,很熱情招待周成,但心裡是很反感周成這種類型的,所以刻意支開女兒,不讓徐雁雁跟這種人多接觸。

徐雁雁在樓上也聽不見樓下什麼動靜,開始溫書。

等了一個多小時,聽見腳步聲。

平常隻有徐秋月會上來。

果然,徐秋月推開門,坐到徐雁雁床上:“累死我了。”

徐雁雁笑,她媽媽平常乾活從來不會喊累,就是不喜歡跟人接觸,尤其是招待客人。

“他還沒走麼?”

“差不多了。你爸爸喝了很多酒在那吹牛呢。”徐秋月笑著說。

“他乾嘛來我們家啊?”

“是你爸爸邀請來的。”徐秋月雙手撐在徐雁雁床上,頓了頓說,“你爸爸跟公司領導鬨了矛盾。他聽公司一個副總說,周成是專門搞金融方麵,這幾年投了不少公司,專門找新能源方麵的,賺了很多錢。”

“他想讓周成投資他開公司?”徐雁雁訝異,怎麼會突然有自己創業這個想法。

不是她不相信李岩,而是李岩的性格……太軟了。不適合做生意。

在徐雁雁眼裡,做生意的人要精明強悍。

徐秋月沉沉歎了口氣:“也不是你爸爸想,而是你爸爸現在的公司對他太過分了。他雖然學校不好,沒什麼文憑,但人勤奮賣力,生產線都是他一個人盯著,慢慢地就在生產線上琢磨出一種提純方法。”

“具體我也不是很懂。”徐秋月說,“反正彆的公司最多隻有80%的提純率,他能穩定85%以上。公司領導是一對夫妻,男的公司總經理,女的財務,雞賊得很,牢牢管控公司。前幾年前行業不發達,提純率高低賺錢差彆不大。這幾年新能源材料井噴,這85%的提純率頓時成了香餑餑。就這三年,他老板就靠這技術身價買了三、四套房,還把兒子送出國,拉了一大堆親戚在公司不乾活領錢。”

徐雁雁認真聽著。

“十年前四五千的工資,十年後七八千。都不說物價翻番,人家剛畢業大學生勤奮的,過萬都是基本了,更何況這老板還是靠他的技術發家。他很多同事也給他抱不平,讓他提公司給股份。”

“李岩覺得,老板太小氣了,股份肯定不會給。但可以提加薪。加個三千,正好湊個過萬。”

“前段時間他跟我提這個事,眼睛都紅了。他以為自己對人有情有義,人家其實是看他好欺負。那老板隻給他加一千,對他說,愛乾乾,不乾滾。”

“這也太過分了。”

“是啊。而且你上學,我沒工作。家裡都水電家用都靠他一個人撐著,壓力確實蠻大的。”徐秋月說,語氣中也有愧疚,“他說要是開公司也能帶我一起。”

徐秋月沒什麼學曆,精神狀態讓她不太喜歡跟外人接觸,工作確實蠻難找的。

聊了會兒,徐秋月起身:“我下樓看看他們吃完了沒有。”

隔半個小時,徐雁雁走到二樓樓梯後,沒聽見樓底下動靜,這才下樓。

滿桌狼藉。

徐秋月正把喝醉的李岩扶回房間。

徐雁雁主動幫徐秋月收拾碗筷,徐秋月從我試出來:“不用了。你上樓休息吧。”

“沒事。我作業都做完了。”

母女倆一塊兒在盥洗池前。

右側窗口那輪明月在黑夜中自顧自明亮。

徐雁雁開口問:“你聽他們的意思有可能嗎?”

徐秋月用洗碗巾擦著碗:“聽那個周成的意思成功概率蠻大的,因為你爸爸有技術,這麼多年圈子裡也認可他的名聲,加上他在之前公司跟合作方都認識。”

這樣算,不是摸著石頭過河,李岩是有一定積累的。

徐雁雁:“如果要做,咱們家要投多少錢?”

“一百萬左右吧。那個周成說主要是要技術。技術好彆人會投錢。”

憑徐雁雁本心,她認為李岩還是老老實實換個公司上班比較好,他的性格不適合創業。

徐雁雁:“你同意嗎?”

“不知道。”徐秋月拎起一摞碗瀝水,過了很久,輕聲,“不過讓他做他想做的吧。有時候人也想爭一口氣。不是被欺負狠了,他真不會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