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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狩獵 字名各一 4122 字 9天前

季伏雙沒想到,一句抱怨,會給她招來更大的麻煩。

中午,她正在跟廠商訂戶外物資,被外麵嘈雜的人聲吵得聽不清電話聲音。她推門去看,就見一輛卡車停在門外,幾個年輕人上上下下搬運東西,已經將工作室門外的路徹底堵牢。

看他們的架勢,一時半刻不像能夠騰挪,季伏雙不得不提醒:“不好意思,這裡不可以堆放物品。”

一個頭戴棒球帽的年輕人疑惑:“這裡不是百花街1030號?”

季伏雙茫然點頭:“是。”

年輕人:“那就沒錯。”

他手機上的接單頁麵清楚地顯示,貨物的運送目的地就是百花街1030號,也就是季伏雙的工作室。

季伏雙茫然:“我沒有下單,也沒有任何需要運輸的貨物,是不是下單人寫錯了地址?”

“這個人不是你嗎?”

對方遞來的手機上展示著球球的名字,以及電話號碼後四位。季伏雙愣了好一會兒,張張口,試探地問:“我可以拒收嗎?”

年輕人搖頭:“對方已經付款,並且備注,我們隻需要把貨物送到指定地點,拒收,丟失或者損壞都跟我們沒關係。”

“……”

磨了磨後槽牙,季伏雙不得不撥出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喻一栩,你到底想乾什麼?”

正在旅遊的人似乎心情不錯,好脾氣地解釋:“聽說你要開工作室,不知該送什麼禮物,就準備了些辦公用品。”

看著年輕人給的對貨單,季伏雙不由氣悶:“你送的是辦公用品麼,都是家具電器……”

她正在質問,身後響起一聲熟悉的狗叫,一回頭,看到陳光勉牽著球球,領著幾個背工具箱的人向她走來。

“陳光勉到了?”喻一栩,“他們很快就會幫你安裝好,不會影響生意。”

“喻一栩。”季伏雙抿了抿唇,背身走到人少的地方,才說,“你專程來唐城,就是為了做這些?”

“你不必如此。”

“我們已經分手了。”

電話那端陷入沉默,季伏雙本應當放下的心,莫名又懸了起來。

讓他離開,是最正確的選擇,她在心裡反複默念。

“可是我想追你。”

“我們是地|下情|人。”

“我們昨晚——”

“喻一栩,”季伏雙急聲打斷他,“你父親不會同意。”

而她,也受不起他的感情。

她甚至連過去所做的那些荒唐事,都沒有勇氣直麵。

喻一栩嗓音淡了些:“原來你在意這個,如果我說,我跟誰在一起,根本不需要他同意,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手不覺收緊,指節開始泛白、發疼,季伏雙按住胸口,她掩住所有情緒,用最冷靜的聲音回答:“喻一栩,彆胡鬨。”

“你撒謊。”

電話那端的篤定令季伏雙恍惚,她沒留意,身後有人靠近。

“回頭。”

指節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柑橘調的香味籠罩在她鼻尖,熟悉的聲音在聽筒在耳畔一道響起。

她冷不防聽令,就撞上一雙烏沉沉的眸子。

於是,那隻搭在她肩上的手驟然向上,遮蔽了她的視線。

“告訴我,你的答案。”

明明季伏雙才是被逼問的那個,喻一栩卻覺得自己落魄。在她一眼就看向自己的眼睛時,他慌了神。

如果她不看他,如果她沒有看向那雙眼。

“回答我。”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季伏雙的睫毛輕輕地顫,碰到他的掌心,顫意越加明顯。

“我……”

“彆說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垂頭,吻急匆匆地落向她的唇,絲毫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比任何一次都急躁,好像慢上一刻,都會發生他悔恨終身的事情。

等她終於喘不上氣,他才放鬆些,吻隔著手背,印在她的眼簾。

季伏雙亂了陣腳,她好像沒辦法不回應他。有時他慢一些,她都會本能地主動糾纏。

這樣的潛意識令她感到羞恥,也感到羞愧。

“對不起,我要工作了。”

她匆匆掙開他,落荒而逃。

-

陳光勉和他的人工作效率都很高,兩三個小時就把所有的家具電器安裝完畢。

“我早說過,我辦事你放心,你不必親自監工,有這時間,不如跟球兒他爹獨處獨處。”陳光勉在季伏雙旁邊絮叨,球球也“汪汪”附和。

季伏雙冷眼看他:“這些東西到底怎麼回事,你老實交代。”

在能夠跟季伏雙繼續組隊戶外運動和湊熱鬨之間,陳光勉艱難地選擇前者,一五一十交代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

“所以喻一栩找上你,你就毫不猶豫地幫忙?”季伏雙冷笑。

陳光勉擺手:“哪能啊,咱們認識多少年了,我這不是還得先確定你的態度。”

季伏雙忽然想起,剛跟喻一栩分手沒幾天,接到的一通陳光勉打來的電話。

通話內容沒有主題,都是陳光勉在東拉西扯,她隻偶爾回應。

季伏雙皺眉:“若我記得沒錯,我沒有任何表態。”

“是啊,我是沒問,你也沒說,”陳光勉抱起球球,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你平時哪有耐心聽我閒聊,那天你可整整聽我說了兩個小時的廢話!”

他豎起球球的爪子:“那是兩個小時,不是兩分鐘,不是兩秒鐘!”

“……”

事已至此,她隻能下達最後警告:“以後沒事不要瞎摻和,我跟他的事情,不用彆人管。”

“哦哦。”陳光勉點頭,往她身後瞥了眼,飛快地說,“前提是你先管好你的人,彆讓他煩我。”

陳光勉溜得飛快,留下一隻球球在她腳邊磨蹭。

“球球乖,不要打擾你乾媽工作。”

昨夜抓著她腳踝的人,如今又抓住了她的腳踝,細心地解開纏繞在她腳踝上的狗繩。

昨夜剛下過暴雨,今日氣溫不高,按說她不應當覺得熱,可是被那指節隔著褲管刮擦過腳踝,她不由想到很多。

她再度落荒而逃。

傍晚,季伏雙完成一天的工作,看著滿滿當當的工作室,不由出神。

過了很久,她才從彷徨的情緒抽離,拎包出門。

到門口,她先探頭朝外看,沒見到可疑的人,又試探著叫了幾聲可疑的狗,待到警報解除,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夕陽西沉,拖出暖橘色的尾巴,微風浮動雲霧,時而光鮮,時而昏沉。季伏雙踩著夕陽的尾巴,走在回家的小路。

路邊有晚市叫賣的農人,也有初來乍到的羞澀小販,有些晚歸的孩子,或兩三人結伴,或踩著單車疾馳……到處都是生機勃勃。

季伏雙走走停停,不知不覺竟買了不少蔬菜瓜果。往常她做飯,隻買很少的蔬菜,隻做一道下飯菜。今日走到樓下,才感到手上的重量。

她這是在做什麼?

她難道在期待什麼嗎?

不敢細想,她加快上樓的腳步,待看到走廊上空無一人,不覺鬆氣。

隱隱的,又覺得手中的分量過於重了。

晚飯仍舊是簡單的一道菜,不過今日卻多了一道湯。

她想,她得保護好嗓子。

多餘的菜被放進不大的冰箱,塞得滿滿當當,也許接下來一個星期,她都不用再為吃什麼發愁。

她無知無覺地歎氣,悶悶地解決晚飯。

等她收拾完廚餘,開門扔垃圾,驟然被門外高大的人影嚇了一跳。

是喻一栩。

他拎著兩大袋食材,在門外不知站了多久。

季伏雙聞到海鮮的味道,她嗓音些僵硬:“你……來乾什麼?”

“雙雙,我買了菜。”喻一栩笑得很和善客氣,語調也輕輕柔柔。

如果不是他昨晚過於不客氣,過於凶狠,她險以為,他就是過往認識的那個禮貌的家夥。

“我不缺菜。”季伏雙掩住門,將他拒之門外。

“買都買了,”喻一栩有些可憐地說,“扔了浪費。”

季伏雙:“……”

喻一栩:“我放下就走。”

季伏雙:“…………”

散步的鄰居路過季伏雙家,探究地看向兩人,衝兩人曖昧地笑。鄰居家的狗聞到食物的香氣,湊在兩人腳邊,拉不走。

“進來。”

季伏雙躲閃過鄰居的視線,一把把他拽進房間。

“呀——”

出門前,季伏雙關了全部的燈,防盜門一合攏,房間就陷入黑暗。先進門的那人沒開燈,季伏雙摸黑去開燈,撞上結實的後背。

“對不起,弄疼你了。”

與道歉一同響起的,還有物品掉落的聲音。

玄關的小燈亮起,季伏雙猝不及防地撞進喻一栩的眼裡。

他的手覆在她的額頭,輕輕地揉。揉著揉著,便下滑,遮住她的眼。

“雙雙,彆這樣看我。”

“你這樣看我——”

“我會誤以為你心裡有我。”

-

喻一栩以摔過的食材不易儲存為由,主動係上圍裙,貓進廚房。

直到食物的香氣從門縫中飄出,季伏雙才回過神來。

他的登堂入室,他的言語攻擊,都令她無措。

然而,這些都不是她失神的原因,令她失神的是他方才落在她身上的吻,以及他強烈的心跳聲。

她為自己的沉淪感到不恥,卻也……為他的點到為止感到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