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一栩對季伏雙說過很多次想她,交往前,他用“想她”來打趣她,誘她先一步說喜歡。正式交往後,他用“想她”來套牢她,一步步誘她破戒。到後來感情最要好的時候,他又用“想她”來拿捏她,一次次誘她配合,引她主動。
便是到了現在,他仍舊拿“想她”對付她。
成熟小狗的行為動作往往比幼年小奶狗更為直接,他說想她,便用最迫切的方式表達。
沒有半刻停頓,不允許她有絲毫的遲疑。
他擁著她,推著她,輕車熟路地將她逼進房門。唐城房租遠比晏城便宜,季伏雙租住的老小區因為常年缺少房客,房東乾脆將兩室一廳打包低價出租。
季伏雙的家比以前更大,也更加自由。
防盜門合攏的那一刻,她被動地靠在門板上,被動地承受著熱情。
季伏雙沒養過大型犬科動物,但是莫若涵養過,那時候她才讀高中,體格遠比不上現在,而莫若涵養的那隻阿拉斯加站起來比她高,她輕易就被大狗撲倒,被大狗熱情地表達歡迎。
那時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再度被大型犬科動物撲倒,還是在自己勤加鍛煉的前提下。
她漸漸氣悶,氣弱地推拒。
手輕易被鉗製,被束過頭頂,唯一能夠反抗的隻剩腿。好在她練過跆拳道,腿上功夫不錯,輕易可以完成高抬腿的動作。
然而,不知是這些天準備工作室開張事宜,忙累了,還是旁的原因,腿踢到一半,就失了準頭,鬆鬆垮垮地落在他的臂彎。
到後來,她好像忘記自己的初衷。
就像高中那次做客,她最後跟阿拉斯加玩做一團,分不清是狗狗主動欺負她多一些,還是她主動招惹狗狗多些,他們成為了好朋友。
感情最要好時,他客氣他有禮,他維持著表麵的紳士。如今,褪去紳士的偽裝,他急躁他精力旺盛,他把最真實的一麵展現得淋漓儘致。
“喻一栩……”
“我累了……”
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肩上,他與她的喘|息共振。
他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她從不偽裝情緒,隨性而為隨心而動,她沒有騙他。
“對不起,”他擁緊她,將她托起,“我抱你去臥室休息。”
“你……”季伏雙咬了咬下唇,“出去……我自己回房間……”
做戀人時,他尚且敢耍賴撒嬌,而今他們隻是她不肯承認的地|下情|人關係,他甚至都不敢把“跑”字讀作四聲。
他狼狽退離,臨出門,真誠道歉:“雙雙,對不起。”
季伏雙累慘了,沾床就睡,到了半夜,忽然感覺黏熱,摸黑去浴室衝涼。
獨居很大的不便就是衝涼若忘記帶乾淨衣服,沒有人送。而獨居也有好處,左右隻有自己在家,便是清涼些出浴,也不打緊。
季伏雙迷迷糊糊地往臥室走,忽然聽到什麼東西,很輕地吞咽一下。
汗毛陡然倒豎,在危機感襲上心頭前,她已快步跑向臥室。
可惜還是遲了。
房門合攏的前一刻,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探進來,抵住門。
“雙雙,是我。”
低沉的嗓音,卻換上一副沙啞的語調,季伏雙從喻一栩的話音裡感到威脅。
“你怎麼沒走?”
喻一栩耐著性子解釋:“我聽了你的話,但你沒說我不能留在你家。”
季伏雙:“……”
推了推門,感覺到季伏雙用力擋著,喻一栩立刻改變策略:“我沒有訂上酒店,現在沒處可去。”
季伏雙:“…………”
唐城最近遊客雖然不少,但跟旅遊旺季相比還差得遠,她一個字都不信。
“我給你訂酒店,你等著。”
“好。”
季伏雙剛一動,門就被推開小半臂的距離。她慌地停住腳步,重新擋門。
“你乾什麼?我都說了給你訂酒店!”
“我什麼都不乾,我就是太累了,”喻一栩有氣無力地補充,“我剛下飛機就趕來你家,剛才又……我想借你家的床休息一會兒。”
他的欲言又止令季伏雙臉熱,她忽然後悔,為什麼要把另一間小臥室改成儲物間。
“出了太多力,我——”
季伏雙不敢讓他說完,匆匆打斷:“你等一下,我換衣服。”
“我……”
一推之下,門仍合不攏,季伏雙隻得承諾:“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等季伏雙重新打開房門,就瞧見喻一栩半闔著眼簾,靠在門框上,幾乎就要睡著。
“你……去床上睡。”
喻一栩可有可無地點下頭,晃晃悠悠地朝床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他腳下忽地踉蹌,就要摔倒。
季伏雙眼疾手快,衝上去抓他,不知是慣性還是怎的,就跟著他一起跌向床的方向。
他的腰撞上床沿,發出一聲痛呼,她立刻從他身上起來,打算查看他的傷勢。
她剛一動,胳膊就被他扣緊,人也被他帶著,重新跌落。
手腳遭到鉗製,她落入他的懷抱。她被壓製著,隻能勉強抵抗。
“彆亂動,”他悶|哼,“我困了,隻想睡覺。”
熱氣拂過她的頸窩,同樣熱的,還有她後腰抵著的地方。
看來他的腰傷並不要緊,她咬咬牙,發動口頭反抗:“我在給你訂酒店,去酒店睡。”
“嗯……你訂……我去酒……”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隻剩綿長的呼吸。
季伏雙等了一會兒,伸手去摸落在遠處的手機,卻發現這人睡覺時,也不放棄對她的壓製,不禁氣悶。
鬥智鬥勇許久,仍然掙不開桎梏,季伏雙漸漸感到累。
夜深人靜,喻一栩的呼吸聲好像有催眠功效,季伏雙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沒過多久,便就著被壓抑的姿勢,睡了過去。
等到她的呼吸變得綿長,身側本該陷入沉睡的人卻忽然睜眼。
近在咫尺的距離,是這幾個月他看她最清楚的一次,他不敢妄動,隻能一遍遍用眼神去描繪她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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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季伏雙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翻身,隻覺得身側空蕩蕩的,有些莫名的失落。
她揉揉眼睛,感到身上有些疼,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的荒唐。
他不在。
也好。
他們已不是戀人關係,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不知該怎麼麵對他。
“咚咚——”
房門被敲響,混亂的思緒被打斷,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門外探來。
“吃飯了,我給你煎了荷包蛋,烤了麵包,買了豆漿油條,你想先吃什麼?”
喻一栩的語氣太過於自然,好像她本該接受他的邀請。
“你——”
她一開口,就匆匆閉嘴。她的嗓音沙啞得不正常,是昨晚導致的。
“潤喉糖放在床頭了,按時吃,免得被彆人察覺。”
季伏雙:“……”
悶聲吃完早餐,季伏雙收拾好要帶去工作室的物品,卻見喻一栩仍在慢吞吞地收拾廚餘。
“走了。”
對她的命令置若罔聞,一遍就能擦乾淨的桌子,喻一栩硬是擦了四五遍。
季伏雙忍無可忍:“可以了,停下!”
喻一栩小心瞥她一眼,慢吞吞地拎著一袋廚餘垃圾跟上她。
“昨晚你來過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講。”
“知道了。”
“今晚不要再來。”
“知道了。”
“我去上班,你走吧。”
“知道了。”
“你怎麼還跟著我?”季伏雙的耐心終於被隻會說“知道了”的複讀機磨儘。
“知……”喻一栩悶悶改口,“我來唐城旅遊,人生地不熟……”
“不熟你就找地陪,你不是認識星空旅行社的朱總,讓他給你安排接待。”
“我跟他不熟,”喻一栩訥訥,“他是陳光勉的朋友,上次是老陳安排的。”
季伏雙:“……”
想到陳光勉幾次給他牽線搭橋,季伏雙打消了找他幫忙的念頭。
飛快地打開某旅行小程序,飛快地下單一日遊,季伏雙把導遊聯係方式報給喻一栩。
“愣著乾嘛,記電話!”
喻一栩慢吞吞地打開通訊錄,跟不上季伏雙報電話號碼的速度。
幾次記錄失敗,季伏雙皺眉:“你到底想乾什麼?”
喻一栩耷拉著眼簾,委屈道:“我打字速度慢,要不你把號碼微信發我。”
季伏雙:“……”
上次在晏城巧遇喻一栩,她便拉黑了他的微信,順道也拉黑陳光勉的。
雖然如今氣已經消了,但她仍然覺得,不加微信為好。
“手機給我,我給你輸。”
喻一栩按她的吩咐地遞來手機,老實本分地念叨:“女朋友查男朋友的手機,天經地義。”
季伏雙的手猛然頓住。
他又說:“地|下情|人之間查看手機,也可以理解。”
指尖不由蜷縮,季伏雙敗下陣來:“我加你微信,微信發你。”
原以為,把他交托給導遊,她就萬事大吉,沒想到添加微信,是折磨的開始。
她打掃工作室衛生,他發消息要下單截圖。她整理工作室資料,他發消息詢問行程。她製作宣傳單頁,他發消息誇她眼光好景色美。
她終於被吵惱了,主動聯係他:“你要是實在太閒,自己找事情做。”